黑色防弹车平稳地驶入郊外别墅区，铁艺大门在车灯前缓缓打开，露出庭院里修剪整齐的冬青丛。车停在一栋复古风格的独栋别墅前，韩舒芙扶着吴起灵下车时，晚风卷着草木的清香扑面而来，驱散了些许医院带来的压抑。
“这里是我家的老宅，平时没人住，安保系统是最高级的。”韩舒芙推开厚重的木门，暖黄色的灯光瞬间照亮客厅，“暂时先住在这里，等风头过了再说。”
吴起灵环顾四周。客厅里摆着深色的实木家具，墙上挂着几幅水墨画，角落里的落地钟滴答作响，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檀香，竟有种奇异的安宁感。他身上的蓝翔夹克沾了不少污渍，左臂的绷带又渗出些微暗色，麒麟血带来的灼热感时强时弱，显然还在和咒印角力。
“张叔已经让人把药和符纸送来了。”韩舒芙引着他到沙发坐下，转身去拿医药箱，“我帮你换药吧。”
吴起灵刚想拒绝，就被她按住肩膀。“别动，你现在是伤员。”韩舒芙的语气不容置疑，小心翼翼地解开他左臂的绷带。当那片青黑色的咒印暴露在灯光下时，她还是倒吸了口凉气——咒印边缘像藤蔓一样蜿蜒，比在医院时又清晰了几分，只是被一层淡淡的金光压制着，没能继续扩散。
“麒麟鳞的效果还在。”吴起灵看着自己的胳膊，“但这咒印的源头不除，早晚还会恶化。”
韩舒芙拿着沾了符水的棉球，轻轻擦拭咒印周围的皮肤。她的动作很轻，指尖带着微凉的温度，触碰到皮肤时，吴起灵能感觉到咒印微微一颤，似乎在忌惮什么。
“那个水鬼说‘鬼王大人要苏醒了’，你觉得……这和咒印有关？”她低声问。
“肯定有关。”吴起灵从怀里摸出块玉佩，玉佩上刻着繁复的符文，边缘已经有些磨损，“这是之前从寿衣人身上搜来的，上面的气息和咒印一模一样。”
韩舒芙凑近看了看，玉佩质地暗沉，符文扭曲如蛇，透着一股阴冷的邪气。“我让人查过寿衣人，他们像是凭空冒出来的，没有任何身份信息，只知道最近在城西一带活动频繁。”
“城西……”吴起灵皱眉，“那里有座废弃的屠宰场，二十年前出过事，死了不少人，阴气极重，很可能是邪祟的窝点。”
他正说着，放在茶几上的秦皇剑-红焰麒麟突然轻轻震颤起来，剑鞘上的火焰纹泛起微光。吴起灵立刻握住剑柄，一股熟悉的灼热感顺着掌心蔓延——这是有邪祟靠近的征兆。
“怎么了？”韩舒芙警觉地站起来，顺手抓起桌上的桃木匕首。
“外面有东西。”吴起灵起身走向窗边，撩开窗帘一角。庭院里的路灯不知何时熄灭了，黑暗中，几棵老槐树的影子在风中扭曲，树下似乎蹲着几个模糊的身影，正一动不动地盯着别墅二楼的窗户。
那些身影佝偻着背，四肢细长如柴，皮肤在月光下泛着青灰色，像是从地里爬出来的枯骨。
“是‘骨煞’。”吴起灵的声音沉了下来，“怨气凝结成的邪祟，专食生人精气，一般只在乱葬岗出现，怎么会跑到这里来？”
话音刚落，其中一个骨煞突然动了。它像蜘蛛一样四肢着地，飞快地爬向别墅的墙壁，枯瘦的手指抠住砖缝，竟无声无息地向上攀爬，目标正是二楼的阳台。
“想从上面进来。”韩舒芙立刻按下墙上的按钮，厚重的合金百叶窗“唰”地落下，将所有窗户封得严严实实。
“砰砰砰！”骨煞的手指敲在百叶窗上，发出沉闷的响声，像是在催命。紧接着，更多的撞击声从四周传来，显然不止一个骨煞。
吴起灵握紧秦皇剑-红焰麒麟，剑身在灯光下泛着赤金色的光泽：“它们是冲我来的，咒印的气息引来了这些东西。”
他走到玄关，拉开鞋柜，从最底层翻出一叠黄符和一小罐朱砂。“帮我个忙，把朱砂涂在门把手上。”
韩舒芙立刻照做，朱砂鲜红如血，涂在黄铜门把上，竟隐隐冒出白烟。这时，门外传来“嘎吱”的刮擦声，像是有什么东西在用指甲挠门。
“守住一楼，别让它们进来。”吴起灵将几张“镇宅符”递给她，“我去二楼看看，防备漏网之鱼。”
他刚上到二楼楼梯口，就听到阳台方向传来刺耳的摩擦声。百叶窗虽然坚固，但骨煞的指甲似乎带着腐蚀性，合金表面已经出现了几道划痕。
吴起灵不再犹豫，抽出秦皇剑-红焰麒麟。赤金色的火焰瞬间燃起，照亮了二楼的走廊。他踩着楼梯扶手一跃而下，落在阳台对应的房间里，挥剑就朝百叶窗劈去。
“剑指·破障！”
火焰顺着剑身喷出，撞在百叶窗上，竟透过缝隙烧了出去。窗外传来一声凄厉的惨叫，紧接着是重物落地的声音。吴起灵趁机拉开百叶窗，只见一个骨煞躺在庭院里，身体被火焰包裹，正一点点化为灰烬。
但更多的骨煞从黑暗中爬出来，密密麻麻地围在别墅周围，像是一群等待分食的野狗。
“看来是下了血本。”吴起灵冷笑一声，转身想下楼，却发现楼梯口站着个熟悉的身影——韩舒芙正举着桃木匕首，警惕地盯着他身后。
他猛地回头，只见房间的衣柜门不知何时打开了，里面钻出一个骨煞，枯瘦的手正抓向他的后颈。
“小心！”韩舒芙的声音刚落，吴起灵已经侧身避开，同时回手一剑。秦皇剑-红焰麒麟的火焰横扫而过，骨煞的手臂瞬间被斩断，掉在地上化为黑烟。
“怎么上来了？”吴起灵皱眉。
“下面暂时没事，我怕你一个人应付不来。”韩舒芙跑到他身边，额头渗着细汗，“这些东西好像不怕普通符咒，刚才有个想从门缝钻进来，被朱砂烧退了，但很快又回来。”
吴起灵看着衣柜里残留的阴气，突然意识到不对劲：“它们不是想硬闯，是在消耗我们的精力。”
他看向窗外，骨煞还在源源不断地聚集，却只是围着别墅嘶吼，不再试图进攻。这种刻意的拖延，让他心里升起一股不安。
“它们在等什么？”韩舒芙也察觉到了异常，“难道还有更厉害的邪祟要来？”
吴起灵没有回答，而是走到二楼的书房。这里的书架上摆满了古籍，其中不少是关于驱邪术的记载。他抽出一本泛黄的线装书，快速翻阅着，直到看到一页画着咒印图案的插图，才停了下来。
“找到了。”他指着插图，“这种咒印叫‘蚀灵咒’，是鬼王的伴生邪术，能一点点吞噬宿主的灵力和生命力，最后将宿主变成它的傀儡。”
韩舒芙的脸色瞬间变得苍白：“那……那你岂不是很危险？”
“别担心。”吴起灵合上书本，指腹摩挲着封面的纹路，“麒麟血是至阳之物，正好克制阴邪，只要找到下咒的人，解了咒印就行。”
他顿了顿，看向窗外：“这些骨煞只是幌子，真正的杀招应该在别处。”
话音未落，别墅的电源突然中断，整栋房子陷入一片漆黑。紧接着，楼下传来“哐当”一声巨响，像是大门被撞开了。
“它们进来了！”韩舒芙立刻从包里摸出打火机，刚想点燃黄符，就被吴起灵按住手。
“别用明火。”他低声说，“这些骨煞怕光，但更怕麒麟火，我们分开行动，你去地下室启动备用电源，我去一楼清剿它们，十五分钟后在客厅汇合。”
他将秦皇剑-红焰麒麟递给韩舒芙：“剑你拿着，它能护你周全。”
“那你怎么办？”韩舒芙不肯接，“你没有剑怎么打？”
“我还有这个。”吴起灵从夹克内袋里掏出两指宽的短刀，刀身泛着银光，刻着细密的符文，“这是‘斩邪刀’，够用了。”
他不由分说地将剑塞到她手里，自己握紧短刀，推开门就冲了出去。黑暗中，几道黑影扑面而来，吴起灵侧身避开，短刀反手划去，银光闪过，黑影发出惨叫，化为黑烟。
韩舒芙握着秦皇剑-红焰麒麟，能清晰地感觉到剑身传来的暖意。她深吸一口气，转身朝地下室跑去。楼梯间里伸手不见五指，只能听到自己的心跳声和远处传来的打斗声。
刚下到地下室门口，她就看到一个骨煞正蹲在配电箱前，枯瘦的手指在电线里乱搅。韩舒芙没有犹豫，举起秦皇剑-红焰麒麟就劈了过去。
赤金色的火焰瞬间照亮地下室，骨煞被火焰灼烧，发出刺耳的尖叫。韩舒芙趁机按下备用电源的开关，“嗡”的一声，别墅的灯光重新亮起，驱散了黑暗。
她刚松了口气，就听到身后传来风声。回头一看，竟有个骨煞不知何时绕到了她身后，张开满是黑牙的嘴朝她咬来。
韩舒芙下意识地挥剑格挡，秦皇剑-红焰麒麟的火焰暴涨，将骨煞整个包裹。这一次，她看清了骨煞的脸——那是一张扭曲的人脸，眼窝深陷，嘴角咧到耳根，像是被人生生剥了皮。
“啊！”她忍不住后退一步，手里的剑却没有松开。火焰熄灭后，骨煞化为灰烬，只留下一股恶臭。
韩舒芙捂着嘴，强忍着恶心往一楼跑。客厅里，吴起灵正背对着她站着，地上躺着七八具骨煞的残骸，空气中弥漫着焦糊味。
“解决了吗？”她跑过去，却发现吴起灵没有回头。
他的肩膀在微微颤抖，左臂的绷带已经被血浸透，青黑色的咒印透过布料隐隐可见，比之前更加狰狞。
“吴起灵？”韩舒芙心里一紧，伸手想去碰他，却被他猛地甩开。
“别碰我！”他的声音沙哑，带着一丝压抑的痛苦，“咒印……在反噬。”
吴起灵的额头上布满冷汗，瞳孔里竟泛起一丝红芒，那是麒麟血和咒印激烈冲突的征兆。他死死咬着牙，身体晃了晃，差点摔倒。
韩舒芙连忙扶住他，这才发现他手里的斩邪刀已经断了，刀刃上沾着黑色的血。“你受伤了？”
“小事。”吴起灵喘着气，指了指地上的一具骨煞残骸，“这些骨煞里，混进了‘蚀灵虫’，被它咬到，咒印就会加剧。”
残骸的胸腔里，果然有一只指甲盖大小的虫子，通体漆黑，正挣扎着想要爬出来。韩舒芙立刻用桃木匕首将它钉死，虫子发出一声细微的尖叫，化为一滩黑水。
“看来对方很清楚你的弱点。”韩舒芙扶着他重新坐回沙发，“是寿衣人干的吗？”
“不一定。”吴起灵闭上眼睛，努力压制体内翻涌的阴气，“能驱使骨煞和蚀灵虫的，至少是百年以上的邪祟，寿衣人还没这个本事。”
他突然睁开眼，看向窗外。天色已经蒙蒙亮，庭院里的骨煞残骸不知何时消失了，只留下几处焦黑的印记，像是从未出现过。
“它们退了。”韩舒芙也注意到了，“为什么？”
“因为天亮了。”吴起灵的声音带着疲惫，“邪祟畏光，尤其是日出时的阳气，能暂时压制它们。但今晚……它们还会来。”
他看向韩舒芙，眼神复杂：“这里太危险了，你还是回市区吧，找个阳气重的地方待着，别再跟着我。”
“我说过，我不走。”韩舒芙的语气很坚定，她拿起秦皇剑-红焰麒麟，剑身上的火焰纹在晨光中闪烁，“不管是骨煞还是鬼王，我都陪你一起面对。”
吴起灵看着她，突然笑了。他身上的蓝翔夹克虽然破旧，眼神却亮得惊人，像是燃着不灭的火焰。
“好。”他说，“那就准备一下，今晚我们主动出击，去城西的屠宰场看看，到底是谁在背后搞鬼。”
韩舒芙用力点头，晨光透过百叶窗的缝隙照进来，落在两人身上，仿佛给他们镀上了一层金色的铠甲。窗外的世界渐渐苏醒，而属于他们的战斗，才刚刚开始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