傍晚的雨丝斜斜地织着,把整条步行街笼在一片潮湿的朦胧里,和平饭店的暖黄灯光在雨幕中晕开,像块被泡软的黄油。
店长抹了把额角的汗,“小念啊,最后那桌收拾了就下班吧”
蔡念书正弯腰捆垃圾袋,头也没抬“那不行啊店长,还有那么多桌呢”
店长无奈地笑了声,摇摇头“这孩子……”
周围几家店铺早已关门,卷闸门上的雨滴噼啪作响。
突然,一阵急促又沉重的脚步声踩碎了雨巷的宁静,几个身影裹着雨衣,却掩不住那股汹汹的气势,朝着饭店走来。
带头的中年男人叼着根烟,雨水打湿了他的黑色皮夹克,更显粗粝,他眼神凶狠,扫了眼店内,突然猛地推开玻璃门哐当一声,雨珠顺着门框溅进店里。
蔡念书拎着垃圾袋转身,习惯性地开口“不好意思客人,我们打烊了”半天没回应,他好奇地回头,对上男人那张扭曲的脸,身子猛地一怔,上次被打的那一巴掌的记忆像冰冷的雨水,瞬间浇透了他的四肢百骸,他的手控制不住地颤抖起来。
“怎么?不认识我了?”男人嬉笑着上前,一把抢过他手里的垃圾袋,雨水顺着他的指缝往下淌。
蔡念书强压着心头的恐惧,声音却发颤“是你,你来干嘛?”
男人嗤笑一声,烟圈混着雨气喷在他脸上“干嘛?来弄死你和那个有种的店长啊”说着,他掀开垃圾袋,把里面的残羹冷炙往蔡念书头顶一倒,汤汁顺着发丝往下流,他冲身后几个同样穿着雨衣的男人挥挥手“给我砸!”
店长闻声从里屋跑出来,眼前的景象让他僵在原地。
没等他反应,就被一只大手扼住了脖颈,熟悉的窒息感传来,他脸憋得通红,艰难地挤出几个字“是……你……”
一滴菜汤混着雨水从蔡念书头顶滑到脸颊,他却浑然不觉,牙关紧咬着,眼睁睁看着店内的实木椅子、玻璃器皿被雨点般砸落,碎裂声和雨声搅在一起,刺耳又绝望。
雨下得更急了,豆大的雨点砸在屋顶,噼里啪啦。
蔡念书无助的呐喊“店长!”话音刚落他就感觉自己正在失重,毫无防备的就被抬起,腰部被两只大手紧紧抱住,巨大的力量从侧面袭来,蔡念书被狠狠砸向地面。
剧痛感从各处传来,蔡念书本能的想呼吸,顿感肺部被压迫,呼吸也变得困难,他躺在冰凉的地板上用力的闭眼。
男人将嘴里的烟吐到店长脸上,沾着雨水的手指用力掐住店长的脸“干得漂亮,兄弟!”他喊着,声音被雨声拆得七零八落。
他手上的青筋在雨衣下暴起,力道越来越重,仿佛要把店长的脖子捏断“你知道吗?上次的事被个贱女人捅到网上,我被人肉,网暴,口诛笔伐,不过现在没关系了,公司解雇了我,而那个贱女人,尸骨无存,”阴冷的笑声让蔡念书和店长浑身发冷。
“哦,对了”柱哥表情变得狰狞“你想不想知道她是怎么被折磨的?我对她用了七氟烷,把她锁在我家的地下室,她的眼神藏满了恐惧!是恐惧!令人无比兴奋的表情!看着自己被**,在用厨房的菜刀慢慢的砍掉她的各处,挖出她的各个器官~她发不出任何声音,只能眼睁睁的看着自己的手指一根根被砍断,在吃下去……”阴森森的笑在他嘴里发出。
“你知道刚刚挖出来跳动的器官有多么鲜活吗?我把它轻轻的放在了她被掏空的胸膛,在撒满白糖~倒上一罐满满的象征攻击的红蚁!一点点啃*殆尽~在放出我珍藏多年的宝贝!一大群的虎头蜂,在她滑嫩的脸蛋上蜇出一个个伤口,再挤掉,那种流脓爆出的感觉令我身心愉悦!”
店长艰难地吐出几个字“畜牲…你…自作…孽…不可活…”
“闭嘴!我不需要你来批判我!”男人怒吼“我收藏多年的宠物都贡献给她了!是她的荣幸!她应该跪下头来感激我!我马上让你去见那个婊子如何?我的分红功劳,功亏一篑,操你妈的!你他妈和那个贱女人要血偿知道吗!”他嘴角的弧度在雨光下显得格外诡异。
“放开你的脏手!是我的犯的错,你有气都冲我来!”蔡念书嘶吼着死死盯着男人。
他刚伸出手臂,就被的渺小的木屑划破,鲜血混着菜汁往下流,后背又被人一脚踹倒在墙头,迫使他的手臂又加了一块窟窿,他痛苦地皱起眉头。
“哦哟,还挺有担当的嘛,我都忘了有你呢,妈蛋的臭小鬼,你妈没教你做错了事就要跪下来!磕头!!认错吗!!!我就喜欢看你痛苦挣扎又无能为力的样子”男人狞笑着,抡起冒着寒光的指虎砸向店长的胸膛“放心,你别急,我马上也送你下去”
店长的瞳孔在雨幕的光影里不断收缩,随着男人一拳拳落下,他的眼神渐渐涣散,像雨中熄灭的灯。
他嘴角溢出的鲜血不停,貌似已然成为了一副躯壳。
“店长!!”蔡念书的哭喊被雨声吞没。
他恨透了这些个无恶不作的坏人,仅仅凭着碎银几两就视生命如草芥的混蛋,他眼中滚烫的眼泪混着剩菜的汤汁夺眶而出。
~
“蔡念书还没下班吗?”一辆黑色的布加迪缓缓开过,叶初欹摇下车窗,停在饭店门口,暖黄的灯光透过雨帘照在她脸上。
平时这个点,他会和店长一起下班的。
她觉得奇怪,便决定上前看看。
今天雨太大,饭店的铁门被拉到直逼地面,灯也没关,她推了推沉重的铁门,门缝里传来的声音让她心头一紧,犹豫了一下,她还是拉开门钻了进去。
“还来个妹子”门内有人调笑。
叶初欹听到门内的异样,心脏猛地一缩。
“今晚捞着了呀柱哥”
那些低沉又污秽的咒骂像冰冷的雨水,让她忍不住皱紧眉头“真恶心,把你们脑子里那些令人作呕的意淫扫出去!”恐惧让她后退了一步,双手抓着铁门,指甲刮出刺耳的声响。
店长早已经神志不清,被一个叫柱哥的男人掐着脖子,像个破布娃娃一样被甩在木地板上,嘴角的血混着雨水不断流出。
蔡念书听到叶初欹的声音,浑浊的眼睛瞬间有了光,他像头被逼到绝境的长颈鹿,猛地伸长脖子想看清她的处境。
“叶小姐,我们之间的账,该清算一下了吧?”柱哥嬉笑着逼近叶初欹。
“你敢动我?”叶初欹额头渗出的细密汗珠出卖了她紧张的心情。
“如果你觉得你有一打五的本事,你可以试着跑出去”柱哥一脸得意。
“他妈的人渣,别动她!”蔡念书吼出声。
柱哥冷笑着瞥了他一眼“对昂,你这家伙,不就是为了这个小白脸吗?那就让她好好看看,你是如何成为我的胯下之物的”
蔡念书眼中骤然迸发出惊人的意志,他猛地扑过去抱住柱哥,用尽全身力气喊“快走!”鲜红的血蹭在柱哥的黑色雨衣上。
叶初欹回过神,拼命往外拉铁门。
她感觉到门内门外都有一股拉力,也不多想,疯了似的将身子往外挤。
最终,门外的雨风更胜一筹,她跌坐在湿漉漉的台阶上。
“操,臭小子,你是不是有病?”柱哥的骂声从门内传来一个肘击,蔡念书又一次倒下去,小臂的一半几乎要被碎一半的木凳子脚贯穿。
他小臂上的肉被活生生扎掉一大块,鲜血不断的往外淌,扎掉的肉啪嗒两声掉在地上。
蔡念书痛的有些神志不清,大口喘着气。
“废物,连个女人的力气都不如吗?”又是一声怒吼。
“什么情况?快把铁门打开看看”
“别出什么乱子了”
“那他妈也是你的错!”
叶初欹瘫坐在台阶上,雨水顺着刘海沿往下淌。
黑暗中,她对上一双明亮的眼眸。
“叶初欹,里面什么情况?”陈江漓摘掉卫衣帽,声音透过雨幕传来。
她愣了愣,一时不知如何开口。
“喂,现在不是计较个人恩怨的时候吧?”陈江漓往前凑了凑,雨水打湿了他的刘海。
说话间,铁门被拉开一条缝,露出里面混乱的景象。
“李局,支援还有多久?”见叶初欹一声不吭,陈江漓索性放弃了。
李局看了眼手表,雨水顺着他的警帽往下滴“三分钟”
“最少三个人,两把枪能控制局面吗?”
“不行也得行”
“警察,不许动!”另一个警察已经上前,用黑洞洞的枪口指着男人。
“李局,五个人,准备好”陈江漓第一时间察觉情况不对。
“死婊子!还他妈敢叫警察?”柱哥熟练地架住蔡念书当人质。
指虎?国家明令禁止的武器,他怎么会有?
李局在心里思索着,同时尝试沟通“喂,放下人质,法律会从轻对你的处罚”
“别过来,你要过来我就抡死他”柱哥狞笑着往后退,手中的指虎抵着蔡念书的脑袋,尖锐指虎上的雨水不断往下滴。
李局不敢开枪,扣住扳机的手定在原地。
柱哥眼神飘忽不定,他在观察。
只有两把枪,他立刻呼叫旁边的一个兄弟,那人心领神会,蓄势待发。
那人朝陈江漓丢出了巴掌大的玻璃碎片。
陈江漓往后退了一步,那玻璃掉在地上,竟然奇迹般的没裂开。
柱哥轻声说“先解决一个”
“别动”警察把枪口转过去,到底是涉世未深的小警察,简单的调虎离山便能使其上当。
那人瞬间扑过去,撩到小警察,去抢他手里的枪,那人没怎么砸东西,保留了相当多的力气,不一会便控制了小警察,想去帮忙的陈江漓也枪架停停在半路。
“漂亮”柱哥笑出声“喂,那个看起来很老的,你是领头的吧?我们无冤无仇,你准备一辆五菱宏光,我保证这小子不死怎么样?”柱哥叫嚣着。
“做你的春秋大梦”李局盯着柱哥,眼神锐利如刀。
谈判无效,柱哥缓缓向铁门移动。
下一秒,警笛声冲破雨幕,两辆警车飞速驶来,警察们陆续下车,雨水打湿了他们的警服。
靠,不管了!赌一把!陈江漓向被控制的警察丢去一块玻璃碎片,刺耳的枪声在雨夜里响起,刹那间,玻璃碎片被击中,在空中炸开,像朵破碎的雨花,他抓着空隙,一个箭步冲上去撞倒两个人。
警察反应迅速,瞬间挣脱枷锁,缠住柱哥的同伙。
柱哥也管不了那么多,嘶吼着“跑啊!”
“李局!快开枪!!!”陈江漓大喊。
~
“人我已经送到医院了,放心吧”李局安抚着蔡念书的情绪。
蔡念书包扎了伤口,坐在警局的椅子上,无力地点点头。
“一死四伤伤,李局,这次我该有三等功了吧?”一个警察拿着报表凑过来。
“你还好意思说,你差点就死了你知道吗”李局没好气道。
“这次不是运气好吗,上天也眷顾我。”
李局笑了笑,没说话。
“叶初欹,别看了,让他缓一缓吧”陈江漓顺势在她旁边坐下,雨水从他的手指滴到地上,溅起小小的水花。
叶初欹身上披了块干净的布,把自己蜷缩在一起,声音微弱“谢谢你……不然我不知道我的下场会怎么样……”
她不敢再想下去,索性把头低的很低。
“这个世界的善良,总比是会比邪恶多,虽然会迟到,比如说我,不就是拯救世界的独一无二男主角?”他莫名其妙地说了一句,雨水模糊了他的侧脸。
“没精力和你开玩笑”她无奈地叹气。
“喂”
“干嘛?”
“重新认识一下吧,我叫陈江漓”
“嗯”
“叶初欹”
雨还在下,却好像没那么冷了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