东海龙宫的“跨部门协作”邀请，像一块烫手山芋，砸得我有点懵。
去，还是不去？
不去？那就是不给龙王面子，敖丙少爷这边刚建立的良好关系可能泡汤，hR柳菁那里估计又得记上一笔“不积极配合跨部门工作”。
去？上古灵兽蛋，几万年孵不出来，连龙宫自己都没辙，我一个刚飞升、主要技能点是砍人和写ppt的剑修，能有什么办法？这明摆着是个巨坑，搞砸了不仅丢人，可能还会把之前那点微薄的业绩都搭进去。
李主任的通讯适时地打了过来，语气前所未有的凝重：“凌云，龙王那边的邀请，你收到了吧？”
“收到了。”
“这事儿……有点复杂。”李云压低了声音，“龙王那边，内部派系也多。这次找你，未必全是好事。我打听了一下，那批灵兽蛋是龙王当年从一处上古遗迹里弄回来的，一直孵不出来，成了龙宫资源司的一个长期‘负资产’，每年都要消耗大量灵气维持，绩效很难看。谁接手谁倒霉。”
我心里一沉，果然是个坑。
“但话说回来，”李云话锋一转，“这也是个机会！真正的‘跨部门协作’，还是跟龙宫这种实权部门！要是真能搞出点眉目，哪怕只是一点点进展，那都是亮眼的政绩！对你的转正，对咱们部门明年争取‘四海资源回收合作项目’，都有天大的好处！”
他顿了顿，语气带着怂恿：“高风险，高回报！凌云，我看好你！连睚眦那种凶兽你都能搞定，几颗蛋算什么？说不定你运气好，瞎猫碰上死耗子呢？”
我：“……”
我怀疑他在cpU我，而且我有证据。
但事已至此，似乎也没有更好的选择。被动接招，不如主动出击。
“我明白了，李主任。我去。”
“好！要的就是这股劲儿！”李云立刻眉开眼笑，“放心，部里是你坚强的后盾！需要什么支持，尽管提！……当然，太贵的没有。”
挂了通讯，我看着一旁眼巴巴等回信的敖丙，点了点头：“有劳少爷带路。”
“太好了！”敖丙欢呼一声，拉着我就往外走，“我爹在孵化室等你呢！”
穿过云雾缭绕的仙门传送阵，下一刻，我已置身于瑰丽梦幻的东海龙宫。水晶为柱，珊瑚成林，夜明珠点缀穹顶，将海底映照得如同白昼。仙婢虾兵穿梭往来，气象万千。
但我没太多心情欣赏这仙境美景，因为敖丙直接把我拉到了龙宫深处——一间巨大的、被层层阵法笼罩的孵化室。
一进门，我就被眼前的景象震了一下。
与其说是孵化室，不如说是个大型“灵蛋停尸房”。密密麻麻的玉质台架上，摆放着数百枚大小不一、形态各异的灵兽蛋。这些蛋大多光泽暗淡，甚至有些表面出现了石化的斑纹，散发出的生命气息微乎其微，如同风中残烛。空气中弥漫着一种陈腐、凝滞的灵气味道。
一个头戴王冠、身着龙袍、不怒自威的中年男子，正负手站在房间中央，眉头紧锁。他周身散发的磅礴龙威，让我识海内的仙剑都微微震颤起来。正是东海龙王敖广。
他身旁，还站着几位穿着龙宫官袍的臣子，个个愁眉苦脸，看向我的目光充满了怀疑和不屑。
“父王，凌云来了！”敖丙喊道。
龙王转过身，锐利的龙目在我身上扫过，带着审视的意味：“你就是凌云？听丙儿说，你在驯养睚眦上颇有些奇技淫巧？”
“陛下过奖，略懂皮毛。”我躬身行礼，不卑不亢。
“嗯。”龙王微微颔首，指向满室的灵蛋，“这些都是上古异种，可惜生机近乎断绝。龙宫耗费无数资源，尝试了各种孵化秘法，皆无成效。丙儿极力推荐你，说你或许有办法。你可有把握？”
他话音刚落，旁边一个留着山羊胡的老臣就阴阳怪气地开口了：“陛下，此事还需慎重啊。此子不过是下界刚飞升的实习生，于我龙宫孵化之道一窍不通，岂能轻易将如此重要的……呃，项目交予他手？若是出了差池，加速了灵蛋生机流逝，谁担待得起？”
另一个胖乎乎的官员也附和：“是啊，张司监所言极是。我龙宫资源司多年来为此事殚精竭虑，尚不能解决，一个外人……”
我算是看明白了，这龙宫内部，资源司的人根本不想外人来碰这个“烂摊子”，怕被打脸，也怕万一我真弄出点啥，显得他们无能。
压力再次给到了我这边。
我没有直接反驳，而是上前几步，走到最近的一个玉架前，神识如同最精细的触须，缓缓探向一枚表面有火焰纹路、却冰冷如石的灵蛋。
同时，我眼中闪过一丝极淡的剑芒，运起了下界时用来勘破虚妄、直指本源的“破妄剑瞳”。
在我的“视野”中，那蛋壳的表象逐渐淡化，内部的结构和能量流动（或者说淤塞）清晰地展现出来。
复杂的先天禁制如同乱麻般缠绕，将蛋内微弱的本源灵机死死锁住，更麻烦的是，无数年来，龙宫为了孵化，灌注了各种属性庞杂的灵气，这些灵气非但没能激活蛋内生机，反而相互冲突、淤积，在蛋壳内部形成了厚厚的、如同“灵垢”一样的东西，进一步窒息了本就微弱的生命之火。
这不是生命力耗尽，这是……“灵气中毒”加“先天禁制封印”！
我接连查看了几枚不同属性的灵蛋，情况大同小异。
见我沉默不语，那张司监脸上露出得意的神色：“如何？小友可是看出了什么？若是无能为力，早些言明，也免得浪费陛下和本王的时间。”
我收回神识，看向龙王，平静地开口：“陛下，这些灵蛋，并非生机断绝。”
“什么？”龙王龙目一凝。
几位龙宫官员也愣住了。
“信口雌黄！”张司监斥道，“生命气息如此微弱，不是生机断绝是什么？”
“是‘灵滞’与‘封禁’。”我缓缓道，“先天禁制未解，外加后天灵气灌注不当，导致灵机淤塞，生命本源陷入沉寂，如同被厚茧包裹。”
我指向那枚火焰纹路的蛋：“比如这枚，其性属火，你们是否常年用癸水精华滋养，试图以水火相济之法激活？”
张司监脸色微变：“你……你怎么知道？”
“因为内部水煞之气几乎将那一丝先天火灵彻底淹灭了。”我淡淡道，“至于破解先天禁制，你们用的应该是龙族秘传的‘万龙破禁诀’吧？刚猛有余，细腻不足，对于这些脆弱的上古禁制，如同用重锤敲击玉器，禁制没破，反而震伤了内部灵机。”
一番话说出，整个孵化室鸦雀无声。几位龙宫官员的脸色变得精彩纷呈，尤其是张司监，一张老脸涨得通红，指着我“你你你”了半天，却说不出反驳的话。因为我说得全中！
龙王看向我的目光，终于带上了一丝真正的重视：“既然你能看出症结，可有解决之法？”
“办法……或许有一个。”我沉吟道，“但需要陛下授权，让我全权处理此事，期间，龙宫资源司需无条件配合，不得有任何掣肘。”
张司监立刻跳起来：“陛下！不可！此子来历不明，岂能将如此重任……”
“够了！”龙王一声低喝，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，“张司监，你们资源司折腾了几万年，可有一点进展？既然凌云小友能一眼看出你们的问题，为何不能让他一试？”
他看向我，拍板道：“好！本王就给你这个权限！孵化室暂时由你接管，需要什么，直接找丙儿调配！本王只看结果！”
“谢陛下。”我拱手，心里松了口气。拿到了尚方宝剑，就好办事了。
接下来的几天，我直接泡在了龙宫孵化室。
我没有动用任何高深的法力，也没有去强行破解那些复杂的先天禁制。那太慢，而且风险高。
我用的，是从《陪练行为规范守则》和《神兽心理学》里得到的灵感，结合我自身对能量精细入微的掌控力。
首先，是“停止伤害”。我让龙宫停止了所有乱七八糟的灵气灌注。
其次，是“环境重塑”。我根据每颗灵蛋的属性，用剑气（没错，是剑气）小心翼翼地引导龙宫提供的对应属性纯净灵气，在蛋壳外围布置下一个个微型的、单向渗透的“灵韵剑阵”。这剑阵不具攻击性，唯一的作用就是如同最精密的筛网，过滤掉灵气中的杂质，并以一种极其温和、自然的频率，缓缓震荡蛋壳表面的“灵垢”，促进其缓慢分解吸收，而不是强行冲撞。
这个过程，需要无比的耐心和精准的控制力，如同用剑尖在米粒上雕刻万里山河。对我神识的消耗极大，但效果也是显着的。
几天后，一些状态稍好的灵蛋，表面石化的斑纹开始有细微的淡化，那微弱的生命气息，似乎……凝实了那么一丝丝。
虽然距离孵化还差得远，但这无疑是几万年来第一次出现的好转迹象！
消息传到龙王那里，他亲自来看了一次，龙颜大悦，直接批了一笔丰厚的“项目奖励”灵石给我，甚至口头承诺，若真能成功孵化，另有重谢！
张司监等人，彻底没了声音，见到我都绕着走。
李主任得知进展，乐得合不拢嘴，连连夸我给他长脸。
连hR的柳菁，都破天荒地发来一条公式化的祝贺信息，表示此次“跨部门协作项目”已记录在案，将在KpI考核中予以体现。
就在我以为一切顺利，可以慢慢磨这些灵蛋时，敖丙又屁颠屁颠地跑来了，这次脸色有点古怪。
“凌云，有个事……不知道算好事还是坏事。”
“什么事？”
“你搞定睚眦和灵蛋的事，不知道被谁传出去了。现在好多仙二代都知道了，他们……他们家的灵宠、仙植，也多多少少有点‘历史遗留问题’。”
敖丙掰着手指头数：“比如凤凰家的那只小青鸾，几百年不肯好好唱歌了；麒麟苑的那株七彩仙葩，光长叶子不开花；还有太白金星家的那头板角青牛，抑郁了，不吃不喝几百年……他们都托关系找到我，想问你能不能……接个私活？价格好商量！”
我：“……”
看着敖丙那期待又有点不好意思的眼神，我感觉我的仙生轨迹，正在朝着一个名为“仙界金牌宠物\/植物调理师”的奇怪方向，一路狂奔，拉都拉不回来。
我的本命仙剑在识海里发出一声悠长的、意味复杂的嗡鸣。
罢了，既然练剑暂时无望，先搞点副业，赚够绩效灵石，把KpI考核应付过去再说吧。
至少，这“私活”的报酬，看起来比写ppt丰厚多了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