夜色如墨,将刚刚经历了一场血腥洗礼的林家府邸紧紧包裹。激战留下的痕迹已被迅速清理,浓郁的血腥气在夜风不懈的吹拂下渐渐淡去,但那股弥漫在空气中、深入骨髓的紧张与寒意,却如同无形的阴霾,沉甸甸地压在每一个知情者的心头,挥之不去。
林枫独立于院落中央,清冷的月辉为他染血的青衫镀上一层银边。方才那场短暂却凶险的搏杀,虽以全歼来敌告终,却像一盆冰水,让他更加清醒地认识到自身处境的险恶。幽冥宗,或者说隐藏在其背后的更大阴影,行动如此迅捷狠辣,如同嗅到血腥味的鲨鱼,绝不会因一次失败而退缩。而玄云宗长老玄诚子郑重提及的“血煞宗”,更似一柄悬于命运咽喉的利剑,不知何时便会骤然斩落。
“枫儿。”林震天沉稳而略显急促的脚步声自身后传来。他脸上带着未散的余悸与更深沉的忧虑,压低声音道:“里外都仔细查过了,府内应无内应。这些杀手是外来的,手段老辣,行事果决,除了手臂上那个鬼首标记,身上干净得像被水洗过,找不到任何能追查来源的线索。”他目光复杂地落在儿子身上,那里面有历经风波后的疲惫,有为父的骄傲,但更多的,是如山岳般沉重的担忧。“你的伤势,真的无碍?”
“些许皮肉之伤,已服下丹药,运转功法后已无大碍。”林枫摇了摇头,目光如鹰隼般锐利,扫过庭院阴影处的每一个角落,“父亲,看来有人迫不及待,连这三日的缓冲时间都不愿给我们。”
林震天沉重地颔首,叹息声中充满了无奈与决绝:“树欲静而风不止。你如今锋芒太露,冠军荣耀加身,又身怀……唉,注定无法安然度日。我已下令加派三倍精锐护卫,十二个时辰不间断交叉巡逻,核心区域更是布下了预警阵法。但明枪易躲,暗箭难防,只怕……”
话音未落,一名管家手持一份烫金请柬,步履匆匆而来,神色恭敬中难掩一丝不安,躬身禀报道:“族长,少爷,城主府方才派人送来请柬,邀请族长与少爷明日午时,赴城主府参加庆功宴。言明是为庆贺少爷勇夺大比冠军,同时……也为缓和此前因萧家之事引发的些许不快,以示城主府公允。”
城主府?在这个敏感时刻?萧雄刚失二子,家族因勾结魔宗而彻底倾覆,本人亦被软禁。此刻城主府大张旗鼓设宴庆功?这其中的意味,不言自明。
“鸿门宴。”林枫唇间吐出三个字,冰冷得不带一丝温度。
林震天眉头紧锁,面色凝重如水:“不错。萧雄虽倒,但城主府在青云城经营数十年,势力盘根错节,底蕴犹存,未必没有其他算计。此宴,怕是意在试探虚实,甚至……可能是对方精心布置的最后一重杀局。”
去,还是不去?
若断然拒绝,便是公然拂了城主府的面子,不仅显得林家怯懦,更会授人以柄,给了对方借题发挥的借口。若毅然前往,则无疑是孤身涉险,深入龙潭虎穴,吉凶难料,生死一线。
林枫眸光闪动,沉吟片刻,眼底最终掠过一丝决然:“父亲,宴无好宴,然势在必行。若怯而不往,反显得我心虚胆怯,堕了林家刚刚建立的声威。正好,我也想借此机会,亲眼看看,这青云城的浑水之下,究竟还藏着多少魑魅魍魉!”
他需要知道,除了明面上的幽冥宗,还有哪些势力在暗中觊觎。这场宴会,或许是一个拨开迷雾,看清敌我格局的契机。而且,他心中存有一份倚仗——流云学宫使者尚未离开青云城,有这尊大神在,城主府即便心怀叵测,在明面上也未必敢做得太过决绝,肆无忌惮。
林震天凝视着儿子那双充满坚定与无畏的眼眸,知他心意已决,深知劝阻无用,只能重重一叹,豪气顿生:“好!既如此,为父便陪你同去!纵前方是刀山火海,龙潭虎穴,我父子二人,也要并肩闯上一闯!”
翌日清晨,林家府邸内的气氛比往日更加肃杀紧张。林枫于房中静坐蒲团,屏息凝神,全力运转《九转逆命诀》,周身淡灰色的元力如溪流般潺潺涌动,将自身状态调整至巅峰。他取出那枚数次救他于危难的黑色铁片,置于掌心细细端详。铁片依旧触手冰凉,沉寂无言,但林枫凭借其与自身元力那一丝微妙的联系,能隐约感觉到,它在昨夜吸收了大量幽冥煞气后,内部暗藏的某些玄奥纹路,似乎比以往更活跃了一些,隐隐有极淡的光华在深处流转。
与此同时,林震天则在议事厅内,与几位核心长老进行最后的部署。他神色严峻,语气低沉却不容置疑:“……若城主府今日敢有丝毫异动,埋伏在外的林家死士需不惜一切代价,制造混乱,接应族长与少爷突围。其余人等,按计划分批撤离,做好最坏的打算,保留家族火种!”
日上三竿,苏清雪悄然来访。她依旧是一身素雅白衣,不施粉黛,眉宇间笼罩着一层化不开的轻愁,如同笼罩远山的薄雾。“林枫,”她声音轻柔,带着难以掩饰的关切,“今日城主府之宴,步步杀机,务必……万事小心。”她抬起眼眸,清澈的眼底映照着他的身影,满是忧色。
林枫看着她,心中掠过一丝复杂的暖意,语气平和却坚定:“放心,我自有分寸。林家,不会倒。”
苏清雪朱唇微启,似乎还想说些什么,最终却只化作一声几不可闻的轻叹,千言万语都浓缩在最后两个字中:“……保重。”
她转身离去,衣袂飘飘,背影在晨光中显得有几分萧索。林枫目送她远去,心中涟漪微荡。他明白,苏家如今夹在林家与城主府的博弈之间,处境微妙而艰难。而他自己,前路未卜,强敌环伺,早已无暇他顾,更无法给予任何承诺。
午时将至,林枫与林震天乘坐马车,准时抵达城主府。府邸之外,张灯结彩,披红挂绿,一派喜庆祥和景象。然而,这刻意营造的热闹之下,却隐隐透出一股令人心悸的压抑感,仿佛暴风雨前的宁静。
宴会设在城主府最为富丽堂皇的迎宾大殿。青云城内有头有脸的势力首领、家族族长几乎悉数到场,济济一堂。殿内觥筹交错,丝竹管弦之声悠扬,舞姬身姿曼妙,但气氛却远不如昨日林家庆功宴那般真诚热烈。众人的交谈声刻意压低,目光游移闪烁,不时瞥向大殿入口方向,带着毫不掩饰的审视、揣测,以及一丝若有若无的冷意。
当林枫与林震天并肩步入大殿的瞬间,仿佛有无形的引力,将全场所有复杂的目光瞬间拉扯过来,聚焦于二人之身。敬畏、嫉妒、好奇、探究,以及那隐藏在笑容之下、冰冷刺骨的敌意,交织成一张无形的大网,笼罩而来。
“林族长,林贤侄,大驾光临,真是令我城主府蓬荜生辉啊!”一个略显沙哑、却努力挤出热情洋溢语调的声音自主位响起。只见一位身着繁复紫袍、面容威严中带着难以掩饰憔悴与阴郁的中年男子起身相迎。此人正是萧雄之弟,萧远山。在萧雄倒台后,由他暂代城主之职,处理一应事务。
萧远山脸上堆着程式化的笑容,但那笑意并未抵达眼底,尤其是在目光扫过林枫时,那抹刻骨铭心、几乎无法压抑的怨恨,如同毒蛇般在眸底一闪而逝。他两个天赋不俗的侄子皆间接因林枫而死,赖以依仗的兄长被囚,显赫一时的萧家基业一夜崩塌,此等血海深仇,他岂能不恨?
“萧代城主盛情相邀,林家荣幸之至。”林震天面色平静,不卑不亢地拱手回礼,应对得体。林枫亦随之微微颔首,目光如古井无波,平静地扫过全场,将那些或明或暗的视线一一纳入眼中。
落座之后,宴会正式开始。美酒佳肴如流水般呈上,觥筹交错,宾主尽欢的表面文章做得十足。萧远山与城主府几位实权长老轮番上前敬酒,口中说着冠冕堂皇、无懈可击的贺词,仿佛萧林两家那不死不休的血仇,从未存在过一般。
然而,平静的水面之下,暗流始终汹涌澎湃。
酒过三巡,菜过五味,一位素来依附于城主府的陈姓家族族长,端着酒杯,晃动着肥胖的身躯,踱到林枫席前,脸上挂着似笑非笑的神情,语带深意地说道:“林贤侄真乃人中龙凤,少年英雄!不仅修为进展神速,冠绝同辈,昨日擂台上施展那手玄妙功夫,竟能克制幽冥魔功,更是令人叹为观止,佩服得五体投地啊!却不知,究竟是何等玄妙高深的功法,竟有如此惊天动地的神效?”
此言一出,仿佛按下了某个开关,大殿内原本嘈杂的声音瞬间低了下去,变得落针可闻。无数道目光,或明或暗,或灼热或贪婪,齐刷刷地再次聚焦于林枫身上,等待着他的回答。这,正是潜藏在许多人心中,那份最大、也最按捺不住的好奇与贪婪。
林枫心中冷笑,面上却依旧是一派云淡风轻,仿佛对方只是在询问今日天气如何:“陈前辈过誉了。晚辈不过是运气好些,早年偶得一门残缺不全的炼体法门,专注于打熬筋骨,凝练元力,许是功法属性使然,恰巧对阴邪煞气有些许天然的克制罢了。粗浅之术,实难登大雅之堂,不值一提。”他再次熟练地将原因归咎于“残缺”和“属性相克”,轻描淡写,意图蒙混过关。
“哦?仅仅是一门残缺功法,便能轻易击溃凝元后期魔头的攻势?啧啧,若是有幸得到完整传承,那威力……恐怕真是难以想象了!”另一位坐在萧远山下首、面容精瘦的长老适时接口,语气中的试探之意几乎不加掩饰,“贤侄福缘之深厚,当真令人艳羡不已。却不知这门神功,可有何响亮名号?又出自何派高人所传?”
“机缘巧合所得,名号早已湮没,来源更是无从考据,让前辈失望了。”林枫言辞谨慎,滴水不漏,如同滑不留手的游鱼。
萧远山见状,哈哈一笑,举起酒杯,看似豪爽地打起了圆场:“好了好了,诸位!个人自有缘法,机缘岂是能轻易探听的?来来来,满饮此杯!今日我等只论庆功,庆贺我青云城出了林贤侄这般不世出的天才,其他琐事,暂且搁置,不谈,不谈!”他虽在笑,声音洪亮,但那眼神深处一闪而过的阴鸷与失望,却未能逃过林枫敏锐的感知。林枫越是守口如瓶,讳莫如深,便越说明其所修功法的价值非同小可,也越发坚定了某些人心中的念头。
宴会就在这般表面和谐、内里波涛暗涌的氛围中继续。各种或捧杀、或打探、或隐含威胁的明枪暗箭,从不同角度,以不同方式,接踵而至。林枫始终稳坐席间,应对从容,言辞得体,既不显得傲慢,也绝不软弱,将自身的秘密守护得密不透风,让那些有心之人如同老鼠拉龟,无从下手。
林震天在一旁看得暗暗心惊,手心中捏了一把冷汗,同时,也为儿子在这等大场面下表现出的远超年龄的沉稳、老练与智慧,感到由衷的欣慰与骄傲。枫儿,是真的长大了,足以独当一面了。
然而,林枫的心神并未因应对得当而有丝毫放松。他那远超常人的强大灵魂感知力,如同最精密的雷达,始终分出一缕,密切留意着大殿内每一丝细微的能量波动与气息变化。他清晰地感觉到,在那众多的宾客之中,混杂着几道格外隐晦、却强大凝练的气息。他们收敛得很好,但那份与青云城本土修士截然不同的能量质感,以及那如同毒蛇般冰冷、时不时在他身上扫过、带着审视与毫不掩饰贪婪的目光,让他心生警兆。
酒至半酣,殿内气氛因酒精的作用而稍显松弛、喧嚣。林枫寻了个借口,言说需更衣透气,暂时离席,信步走向殿外那曲折幽深的回廊。
回廊寂静,月光透过雕花的窗棂,在地面投下斑驳破碎的光影。夜风带着凉意穿廊而过,稍稍驱散了殿内的沉闷。他刚在一处廊柱旁站定,深深吸了一口清冷的空气,一道身影便低着头,手捧盛满空酒杯的托盘,如同幽灵般悄无声息地靠近。看装扮,只是个普通的侍从。
林枫心中警惕之心大起,体内逆命元力悄然加速运转,蓄势待发。
那侍从步履平稳,行至他身侧时,脚下似乎被地砖缝隙绊了一下,身形一个微不可察的踉跄,托盘上的空酒壶随之轻轻一歪。就在这电光火石、常人难以察觉的瞬间,一张折叠得仅有指甲盖大小、触手硬韧的纸条,如同变戏法般,被一股巧劲精准地塞入了林枫自然垂落的宽大衣袖之中!整个过程快如鬼魅,若非林枫全神贯注,几乎难以捕捉!
与此同时,一道细若游丝、却清晰得如同直接在耳畔响起的声音,带着难以掩饰的急促与凝重,传入林枫耳中:
“血煞已至,眼线遍布,速离青云,切勿回头!”
话音未落,甚至不给林枫任何反应的时间,那侍从已迅速稳住托盘,仿佛什么都没发生过,依旧低着头,脚步匆匆,转眼间便消失在回廊另一端的黑暗拐角处,踪迹全无。
林枫心中如同被投入巨石的寒潭,骤然掀起惊涛骇浪!血煞已至!眼线遍布!这八个字,如同惊雷在他脑海中炸响!
那张纸条!他强压下立刻取出查看的冲动,面上维持着凭栏望月的闲适姿态,仿佛只是在欣赏这寂寥的夜景。但缩在袖中的手,已紧紧攥住了那张小小的纸条,指尖因用力而微微发白,一股冰冷的寒意顺着脊椎蔓延开来。
血煞宗!他们竟然来得如此之快!而且已经渗透到了城主府?还是说,此刻这看似和谐的宴会之中,就潜伏着他们的眼线?方才感知到的那几道隐晦气息……
速离青云!情况竟然已经危急到了必须立刻抛弃家业、仓皇逃离的地步了吗?
这传讯之人,究竟是谁?是友是敌?是玄云宗布下的暗棋?还是……其他与血煞宗有着血海深仇的隐秘势力?这消息,是确凿无误的警告,还是故布疑阵的陷阱?
无数个念头如同闪电般在他脑海中激烈碰撞、飞掠。然而,宁可信其有,不可信其无!在这种关乎生死存亡的时刻,任何一丝侥幸心理,都可能将整个林家拖入万劫不复的深渊!
他猛地深吸一口气,强行压下心中翻涌的惊涛骇浪,眼神在瞬间变得如同出鞘的利剑般锐利冰寒。不能再有片刻迟疑!这城主府,这看似繁华安宁的青云城,已然化作巨大的陷阱,一张无形的死亡之网正在急速收拢!
他豁然转身,步履沉稳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决绝,快步返回那座喧嚣与危机并存的大殿。殿内依旧歌舞升平,酒酣耳热,但他却感觉仿佛有无数双隐藏在暗处的眼睛,如同附骨之蛆,死死地钉在他的身上。空气中弥漫着的那股无形的杀机,几乎凝成了实质,让他呼吸都为之一窒。
他径直走到林震天身侧,暗中传音,声音凝重急促,不容置疑:“父亲,情况有变,万分危急!我们必须立刻离开,刻不容缓!”
林震天闻言,端着酒杯的手微不可察地一颤,脸上笑容不变,但眼神瞬间变得无比锐利。他深知儿子绝非无的放矢之人,见此情形,心中已信了八九分,当即不动声色地微微颔首。
林枫随即起身,面向主位上的萧远山,拱手一礼,语气带着恰到好处的歉意与一丝疲惫:“萧代城主,晚辈忽感体内旧伤隐隐作痛,气血翻腾不休,恐是昨日激战留下的隐患发作,需即刻回府静心调息,以免伤及根基。恕晚辈失礼,不能继续奉陪,恳请先行告退。”
萧远山眼中飞快地闪过一丝疑虑与不易察觉的阴冷,脸上却堆起关切之色:“哦?林贤侄伤势竟未痊愈?这可大意不得!我府中便有医术精湛的医师,更有上好的疗伤丹药,不如……”
“多谢城主美意!”林枫不等他说完,便语气坚决地打断,“家中已备好对症丹药,功法调息即可,不敢劳烦府上。”言辞虽客气,但那离去之意,已然斩钉截铁。
萧远山目光在林枫脸上停留一瞬,又扫过面色沉静的林震天,心知强留无益,反而可能打草惊蛇,只得皮笑肉不笑地应道:“既如此,那本官便不好强留了。贤侄定要保重身体,他日方长。”
林枫与林震天不再多言,在满殿宾客神色各异、意味难明的目光注视下,转身,步履沉稳而迅疾地离开了这令人窒息的大殿,径直出了城主府那气势恢宏却暗藏杀机的大门。
一离开那无处不在的窥视与压抑氛围,置身于相对开阔的街道,林枫立刻拉住林震天,脚步不停,语速极快,声音压得低不可闻:“父亲,回家后立刻召集所有核心族人与死士,只携带最紧要的物品,我们连夜出城!”
“什么?连夜出城?!”林震天闻言,纵然早有心理准备,仍是大吃一惊,脸色骤变,“为何如此仓促?流云学宫使者明明后日才……”
“等不及后天了!”林枫猛地打断父亲的话,将袖中那张已被汗水微微浸湿的纸条迅速塞入林震天手中,声音带着前所未有的凝重与急迫,“血煞宗的人很可能已经到了,甚至可能就在左近!今日这城主府宴会,根本就是一个局,一个确认目标、麻痹我们的局!再不走,等到对方合围,我林家恐有……灭门之祸!”
林震天手指微颤,展开那小小的纸条,借着路边昏暗的光线,看清了上面那八个潦草却触目惊心、仿佛用鲜血写就的字迹:“血煞已至,速离青云!”
一瞬间,林震天脸色煞白如纸,毫无血色!他猛地抬头,看向儿子,眼中充满了无法言喻的惊骇与后怕。他毫不怀疑这消息的真实性,因为林枫之前的种种预感与判断,都已在这短短一两日内,以最残酷的方式一一应验!
“好!我明白了!立刻去办!”林震天亦是果决刚毅之人,深知此刻已到了家族生死存亡的关头,任何犹豫都是取死之道。他重重一拍林枫的肩膀,眼中爆发出破釜沉舟的决绝光芒。
夜色,再次如同厚重的幕布般降临。然而,林家府邸之内,却陷入了一种与往常截然不同的、压抑到极致的紧张与忙碌之中。核心族人被心腹以最隐秘的方式悄悄唤醒,被告知紧急情况。库房中,早已准备好的、最为贵重且便于携带的修炼资源、金银细软被迅速打包装箱。一切都在无声中有序进行,气氛凝重得如同暴风雨前死寂的海面。
林枫独立于院落之中,仰头望向那被稀疏云层遮掩、显得朦胧而诡异的星空,目光冰冷如铁,坚定如磐石。
青云城,这片生他养他的土地,终究是到了不得不离开的时刻。前路漫漫,杀机四伏,迷雾重重。但唯有果断跳出这已然形成的旋涡中心,斩断一切迟疑与侥幸,才能于绝境之中,为林家,也为自己,搏得那一线渺茫的生机!
流云学宫……希望能在血煞宗布下的天罗地网合拢之前,顺利抵达城东驿站,与使者会合!
他缓缓握紧了拳头,指节因用力而微微发白。这场关乎生死存亡的艰难迁徙,这充满未知与危险的逃亡之路,此刻,才刚刚拉开序幕。
[结语]
夜幕深沉,星月无光。林家府邸的最后几盏灯笼悄然熄灭,如同巨兽阖上眼帘。
承载着家族最后希望的车队融入夜色,向着城东方向蜿蜒前行。林枫勒马立于队伍最前方,衣袂在夜风中猎猎作响,回望那片生活了十余年的城池轮廓,目光如淬火的寒铁。
青云城的舞台已然落幕,而真正的生死棋局才刚刚展开。血煞宗的阴影如影随形,前路遍布杀机。但这夜色中的每一次奔袭,刀锋下的每一次呼吸,都在将他推向命运的更深渊处。
逆命之路,从来不由天定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