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汽车驶离福州城区时,苏晓棠指尖还沾着未干透的朱红漆痕,掌心却已捧着江亦辰打印的龙泉青瓷资料。纸页上,梅子青釉的玉壶春瓶泛着温润的光泽,粉青釉的刻花碗薄如蝉翼,还有一张龙窑柴烧的照片——窑火映红了瓯江的夜空,窑工们正小心翼翼地将瓷坯送入窑中,每一个画面都像把龙泉的烟雨揉进了瓷土。“你看这‘梅子青釉’,色如青梅,莹润如玉,要是在瓷坯上刻上李婆婆的剪纸龙纹,再用福建漆器的金漆描边,肯定能把青瓷的雅和剪纸的艳融在一起。”她指尖划过照片上的瓷瓶,眼里满是期待,“叶青瓷师傅的‘青瓷坊’在龙泉大窑村,听说他是龙泉青瓷‘叶氏制瓷法’的第六代传人,最擅长柴烧梅子青,我们这次一定要学好这门手艺。”

江亦辰正调试无人机,镜头里刚拍下窗外掠过的瓯江——江水泛着淡绿,岸边的古樟树垂着气根,像给江面织了层绿帘,远处的山坡上隐约能看到废弃的古窑址,青灰色的窑砖在阳光下泛着岁月的痕迹。“我联系了龙泉非遗保护中心的张老师,他说叶师傅性子犟,最看重‘瓷心’,要是我们连紫金土和普通瓷土都分不清,怕是连窑门都进不去。”他笑着把平板递给苏晓棠,屏幕上弹出张老师发的“青瓷入门清单”:紫金土的鉴别方法、拉坯的基本手势、施釉的三种技法(荡釉、蘸釉、喷釉)、柴烧的火温控制,“我们得在路上把这些记牢,别到了青瓷坊闹笑话。”

苏晓棠立刻把清单折成小册揣进兜里,又从行囊里翻出福建漆坊带的漆刷和岭南陶坊的素烧陶片——漆刷是林晓雨送的,刷毛柔软,刚好能用来给青瓷描金;陶片边缘的柴烧火痕,是陈师傅特意让她带的,说“瓷与陶都是土与火的孩子,说不定能有共鸣”。她把陶片贴在资料里的青瓷图片旁,褐色陶土与青釉瓷瓶相映,竟像隔着千年的匠意对话。“你说我们先做个小瓷杯,外面施上梅子青釉,杯口用金漆描一圈,杯身刻上沈师傅的丝绸缠枝纹,会不会很特别?”她转头问江亦辰,指尖在陶片上轻轻摩挲,仿佛已经摸到了青瓷的莹润。

汽车抵达龙泉大窑村时,雨刚停,空气里飘着淡淡的松柴香和瓷土的湿润气息。村口的牌坊上刻着“中国青瓷小镇”五个大字,牌坊下的石板路两旁,摆着不少青瓷摊位——有的卖小巧的青瓷茶具,有的摆着刻花的青瓷盘,还有的展示着未施釉的素胎,青灰色的胎体上留着匠人手指的温度。沿着石板路往里走,穿过一条飘着瓷土香的小巷,就看到了“青瓷坊”的木匾,木匾是用老窑砖刻的,边缘还留着窑火的痕迹,门楣下挂着两串青瓷风铃,风一吹,铃儿相撞,发出“叮咚”的脆响,像青瓷相击的声音。

“应该就是这儿了。”江亦辰上前轻叩木门上的铜环,铜环撞在木门上,声音里带着老房子的厚重。片刻后,门“吱呀”一声开了,探出一个约莫十七八岁的少年,穿着浅灰布衫,袖口沾着瓷土,手里还攥着一把修坯刀。“你们是苏晓棠和江亦辰吧?我是叶青瓷师傅的孙子叶小满,爷爷在龙窑旁看火,让我来接你们。”少年说话时眼里带着点拘谨,目光落在苏晓棠手里的陶片上,“这是岭南的柴烧陶?爷爷之前提过,说柴烧陶的火痕和我们龙泉青瓷的窑变很像。”

苏晓棠笑着点头,把陶片递过去:“是石湾陈守艺师傅给的,我们想试试用龙泉青瓷和之前学的手艺结合,让‘山河手工盒’的‘匠艺共生’多一种可能。”

叶小满接过陶片,指尖轻轻划过火痕:“爷爷最近总说‘青瓷要活,得破局’,你们的想法刚好合他的心意。不过他看火的时候不许人打扰,我们得等他把这窑‘试火瓷’烧完才能说话。”他引着两人往里走,穿过一个栽着芭蕉的天井,就看到了后院的龙窑——龙窑顺着山坡建,窑身是青灰色的窑砖,窑口堆着松柴,窑顶爬满了青苔,像一条沉睡的青龙。窑旁的空地上,摆着十几个未施釉的素胎,有碗、有瓶、有盘,胎体上刻着简单的缠枝纹,旁边的木桌上放着调好的釉料,一碗是梅子青,一碗是粉青,像两碗融化的翡翠。

龙窑旁,一个穿着藏青对襟衫的老人正蹲在窑口,手里拿着一根长铁钩,不时伸进窑里搅动松柴,目光紧盯着窑火的颜色。老人头发花白,背有些驼,脸上刻着深深的皱纹,却眼神锐利,每看一眼火色,都要低声念叨一句“再等半个时辰,火温就够了”。那就是叶青瓷师傅,他的手上、袖口都沾着深浅不一的瓷土,指甲缝里的青灰色洗都洗不掉,那是六十年与瓷土、窑火打交道的印记。

“爷爷,晓棠姐和亦辰哥来了。”叶小满轻声说。

叶青瓷没有立刻抬头,依旧专注地看着窑火,铁钩在窑里轻轻搅动,松柴燃烧的“噼啪”声里,窑火的颜色渐渐从橘红变成了淡青。“再等半个时辰,这窑试火瓷要烧到1300度,差一度,釉色就不对。”他的声音低沉沙哑,却带着不容置疑的认真,“做青瓷,最忌急功近利,选土要精,拉坯要稳,施釉要匀,烧窑要准,一步差,步步差,最后出来的就是废品。”

苏晓棠和江亦辰站在一旁,安静地看着叶师傅看火。阳光从云层里透出来,落在窑火上,淡青色的火光泛着淡淡的莹光,叶师傅的手指在窑口轻轻比划,动作缓慢却精准,像在进行一场与火的对话。半个时辰后,叶师傅终于停下铁钩,从窑旁拿起一块测温瓷片——瓷片原本是白色的,此刻却泛着淡青,他用手指摸了摸瓷片,满意地点点头:“成了,火温刚好。”这才转过身看向苏晓棠和江亦辰,目光落在苏晓棠手里的漆刷上,“林满庭的漆刷?我和他在五年前的非遗展上见过,他的漆料调得匀,描金的手艺更是一绝。”

“叶师傅,我们这次来,是想向您学习龙泉青瓷,还想试试青瓷与漆器、剪纸、丝绸的结合,让不同的老手艺能‘共生’。”苏晓棠递上之前画的“青釉镶金瓷”设计图,图上是一个梅子青釉的瓷瓶,瓶身刻着丝绸缠枝纹,瓶口用金漆描边,瓶底贴着和叔的东巴纸,“我们还带了各地手艺的信物,想把它们都融入青瓷里,让‘山河手工盒’的故事更完整。”

叶青瓷接过设计图,戴上老花镜仔细看,手指在图上的青釉与金漆衔接处轻轻划过:“想法不错,但青瓷与金漆结合,最难的是‘附着’。青瓷釉面光滑,金漆容易掉;而且柴烧时火温太高,金漆会被烧化,得等瓷烧好后再描金,还要刷一层透明釉保护。你们得先学会柴烧青瓷,把釉色烧准,才能谈后续的结合。”他放下设计图,指着旁边的素胎,“龙泉青瓷分‘哥窑’和‘弟窑’,哥窑开片,弟窑无纹,我们叶氏做的是弟窑梅子青,最讲究‘色如青梅,质如碧玉’。今天你们先学选土和拉坯,明天再学施釉和烧窑。”

说着,叶青瓷从墙角的布袋里倒出一把土——土呈紫褐色,颗粒细腻,在阳光下泛着淡淡的金属光泽。“这是龙泉特有的‘紫金土’,含氧化铁和氧化铝高,烧出来的瓷胎坚韧,施釉后能透出莹润的青色。普通瓷土烧不出梅子青,你们得学会鉴别。”他抓起一把紫金土,放在手里揉搓,土粒很快就散开,没有杂质,“好的紫金土,捏在手里能成团,松开手不散,搓起来没有沙粒感。你们试试。”

苏晓棠接过一把紫金土,土粒冰凉细腻,沾在手上像碾碎的玉石。她按照叶师傅说的,捏了捏土团,刚松开手,土团就散成了碎块。“是不是我捏得太轻了?”她疑惑地问。

“是土没受潮。”叶青瓷从水缸里舀了一点水,洒在紫金土上,用手拌匀,“紫金土要有点湿度才好成团,太干了散,太湿了黏。”他重新捏了一个土团,松开手,土团稳稳地落在手心,“这样的土才适合做瓷胎。”

苏晓棠学着叶师傅的样子,往紫金土里加了点水,拌匀后捏土团。这次土团终于没散,虽然有些松散,但总算有了形状。“我捏好土团了!”她兴奋地喊,手上沾着紫褐色的土粒,却笑得格外开心。

江亦辰则拿着相机,将这一幕拍下来——苏晓棠满手瓷土却眼里发光,叶师傅在一旁指点,叶小满递过水壶,青瓷坊里的瓷土香、松柴燃烧的“噼啪”声,构成了一幅充满匠心的画面。“这些细节可以放进‘山河手工盒’的青瓷特辑里,让大家知道,一块紫金土变成青瓷,要经过这么多细致的工序。”他一边拍照,一边说。

接下来的三天,苏晓棠和江亦辰跟着叶师傅系统学习龙泉青瓷的核心技艺。清晨,他们跟着叶师傅去后山的紫金土矿采土——矿洞不大,洞口长满了杂草,洞内的紫金土呈层状分布,紫褐色的土层泛着金属光泽。“采土要顺着土层挖,别横着装,不然土会裂;要选中层的土,表层含沙多,底层含杂质多。”叶师傅弯腰挖了一块土,放在手里揉搓,“你们看,这土没有沙粒,颜色均匀,就是好土。”

苏晓棠学着叶师傅的样子,挖了一块土,揉搓后发现里面有小石子,赶紧扔掉重新挖。“原来选土这么讲究,之前在岭南采陶土都没这么细致。”她轻声说。

上午,他们在拉坯房学拉坯。叶师傅坐在木质拉坯机前,手里捧着揉好的紫金土团,转盘慢慢转动,土团在他手中渐渐长高、变细,转眼就变成了一个敞口的瓷碗,碗壁薄如蝉翼,碗口圆润,像从瓷土里长出来的一样。“拉坯要‘手随胎走’,胎要往哪儿去,手就往哪儿带,别硬掰,不然胎会断。”他说着,手指在碗壁上轻轻一抹,原本有些粗糙的地方瞬间变得光滑,“梅子青的瓷胎要薄,不然釉色透不出来,这碗壁只有两毫米厚,刚好。”

苏晓棠坐在拉坯机前,手里捧着土团,紧张得手心冒汗。转盘转动起来,土团在她手里东倒西歪,要么长高了歪向一边,要么变矮了成了扁饼,好不容易拉出个碗的形状,碗壁却厚得像陶碗。“我怎么总拉不薄啊?”她有些沮丧,把土团揉成一团重新来。

“别急,我刚开始学拉坯,摔碎了两百多个土团才学会薄胎。”叶师傅坐在她身边,手把手教她调整手势,“左手扶着胎的内侧,右手压着外侧,手指要贴紧胎壁,慢慢往上提,力度要匀。”

在叶师傅的指导下,苏晓棠渐渐找到感觉。她拉的第一个瓷胎虽然碗壁还有三毫米厚,却终于有了“薄胎”的样子。“叶师傅,您看!我拉成了!”她兴奋地喊,声音里满是成就感。

下午,是学习施釉。叶师傅拿着一个瓷碗,蘸了一点梅子青釉料,轻轻转动碗身,釉料均匀地附在胎体上,没有一点气泡。“施釉要‘薄而匀’,蘸釉的时间不能太长,不然釉会厚;转动要稳,不然釉会流。”他把施好釉的瓷碗放在架子上,釉料在阳光下泛着淡青的光泽,“梅子青要施三层釉,每层都要晾干后再施下一层,这样釉色才饱满。”

苏晓棠拿着瓷碗,学着叶师傅的样子蘸釉。可刚蘸了一下,釉料就在碗底积成了小疙瘩,碗口的釉却太薄,露出了瓷胎的颜色。“我怎么总施不均匀啊?”她有些着急。

叶小满走过来,给她示范:“晓棠姐,蘸釉的时候要把碗倾斜,让釉料顺着碗壁流,别把碗底直接泡在釉里,这样就不会积釉了。”他动作熟练,转眼就施好了一层釉,釉色均匀,没有疙瘩和露胎的地方。

苏晓棠跟着练,从一开始施坏五个瓷胎,到后来能施出均匀的釉,手越来越稳,也越来越懂瓷土的“脾气”。“原来青瓷不是靠力气,是靠耐心。”她看着自己施好釉的瓷碗,轻声说。

江亦辰则忙着整理青瓷的资料,他采访叶师傅,记录龙泉青瓷的每一个步骤,还拍了很多紫金土、釉料、瓷胎的照片,准备放进“龙泉青瓷特辑”里。他还联系了之前的匠人朋友——陈师傅寄来了几个素烧陶胎,说要试试“陶胎青瓷”;林师傅寄来了一小罐金漆,还附了描金的技巧;沈师傅寄来了“丝绸纹样”的电子版,淡粉色的绸面上画着缠枝莲,刚好能刻在瓷盘上;李婆婆寄来了“剪纸纹样”的拓片,红色的剪纸龙纹印在瓷瓶上,肯定格外醒目;和叔寄来了东巴纸,说可以贴在瓷底,增加纹理;周师傅寄来了竹编底座,用来放青瓷茶具,既稳固又好看。“各地的手艺都能和青瓷结合,这就是‘匠艺共生’最好的样子。”江亦辰拿着这些信物,对叶师傅说。

叶青瓷看着这些来自远方的手艺信物,眼里满是感慨:“以前我总觉得,青瓷只能做传统纹样,只能用瓷胎,没想到还能和陶胎、金漆、剪纸结合。看来我守着青瓷坊太多年,眼界窄了。”

叶小满趁机说:“爷爷,我之前想在网上开个店,卖您做的青瓷,您还不同意,说‘瓷是烧给懂的人看的’。现在您看,晓棠姐和亦辰哥带来了这么多跨界的想法,我们的青瓷肯定能被更多人喜欢。”

叶青瓷看着叶小满期待的眼神,又看了看苏晓棠和江亦辰,轻轻点了点头:“好,我们试试。只要能守住这龙窑,守住龙泉青瓷,怎么试都好。”

叶小满高兴得跳了起来,拉着苏晓棠的手:“晓棠姐,我们现在就设计!我想做一款‘青釉镶金丝绸瓷盘’——用爷爷的梅子青釉做盘身,盘心刻沈师傅的丝绸缠枝纹,再用林师傅的金漆描边,盘底贴和叔的东巴纸,最后放在周师傅的竹编底座上,肯定好看!”

苏晓棠也来了兴致,拿出纸笔,和叶小满一起画设计图。江亦辰则在一旁帮忙提建议,比如把丝绸缠枝纹刻得浅一点,让釉色能透出来;金漆描边不要太宽,免得抢了青瓷的风头。叶师傅坐在一旁,看着三个年轻人热烈地讨论,脸上露出了久违的笑容——他忽然觉得,这龙窑的火,或许能在这些年轻人手里,烧得更旺。

就在大家忙着设计跨界青瓷产品时,青瓷坊的危机突然降临。这天上午,两个穿着制服的人来到青瓷坊,手里拿着一份“整改通知书”,说龙窑柴烧不符合环保要求,排放的烟尘超标,要求半个月内关停,否则就要强制拆除。

“叶师傅,这是市里的环保规定,没办法。”领头的人把通知书递给叶师傅,“现在都推广电窑,又环保又省事儿,您这老龙窑又旧又污染,留着也没用。”

叶师傅接过通知书,手都在抖,纸上的“关停”两个字像烧红的烙铁,烫得他心口发疼。“这龙窑是我太爷爷建的,烧了八十年了,柴烧的梅子青才是真正的龙泉青瓷,电窑烧不出来!”他声音发颤,“我守着它一辈子,就是为了把叶氏制瓷法传下去,关了龙窑,我怎么对祖宗交代?”

叶小满也急了:“不能关!这是大窑村最后一座还在烧的柴烧龙窑了!关了就再也烧不出正宗的梅子青了!”

穿制服的人叹了口气:“我们也是按规定办事,环保是大事,老龙窑的烟尘确实超标,必须整改。”说完,他们就转身走了,留下叶师傅和叶小满站在青瓷坊里,脸色苍白。

苏晓棠看着叶师傅失魂落魄的样子,心里也不好受。她想起在岭南守护龙窑、在福州守护漆坊的经历,都是靠“文化活动+技术改进”让老手艺保住,或许龙泉青瓷也能这样。“叶师傅,我们办一个‘龙泉青瓷传承周’吧!一方面邀请环保专家来看看,能不能给龙窑加个烟尘处理装置;另一方面邀请村民、读者、媒体来体验柴烧青瓷,让大家知道老龙窑的价值,也让上面的人知道,柴烧青瓷不能丢!”她提议道。

江亦辰立刻附和:“我们可以联系环保部门,找专业的团队设计烟尘处理方案;还可以拍龙窑的纪录片,发在网上,让更多人关注龙泉青瓷的命运;传承周上,我们展示跨界青瓷产品,让大家知道柴烧青瓷也能创新,不是‘又旧又污染’。”

叶师傅有些犹豫:“加烟尘处理装置要不少钱,而且环保专家能同意吗?我之前找过,他们说老龙窑改造难度大……”

“肯定能行!”苏晓棠坚定地说,“岭南的龙窑、福州的漆坊,都是靠大家的努力保住的,龙泉青瓷也可以!我们有这么多匠人朋友,有这么多喜欢老手艺的人,只要我们一起努力,肯定能保住龙窑!”

叶小满也劝道:“爷爷,就试试吧!就算最后没保住,我们也努力过,不后悔!”

叶师傅看着大家期待的眼神,终于点了点头:“好,我们试试。这龙窑烧了八十年,不能就这么关了,我要让大家知道,柴烧梅子青是龙泉的魂,老龙窑是龙泉青瓷的根!”

筹备工作立刻开始。江亦辰负责联系环保专家和媒体,他通过非遗保护中心找到了省里的环保工程师,对方听说要保护老龙窑,愿意免费来设计烟尘处理方案;他还在“山河手工盒”的读者群里发了“守护龙泉龙窑”的倡议,短短一天,就有一百五十多个读者报名来参加传承周,有的还说要捐钱支持龙窑改造。

苏晓棠和叶小满负责整理场地,他们把青瓷坊周围的空地打扫干净,用窑砖垒了几个展示台,用来放跨界青瓷产品;还从村里借了几张木桌,作为体验区的操作台;叶师傅则联系村里的老窑工,有的愿意来教拉坯、施釉,有的愿意帮忙烧窑,还有的愿意做“青瓷宴”——用青瓷碗、青瓷盘装龙泉的特色菜,比如香菇炖鸡、安仁鱼头、龙泉炒粉,既好看又有新意。

各地的匠人朋友也纷纷伸出援手:陈师傅寄来了十几个素烧陶胎,还派了阿明来帮忙处理陶胎;林师傅寄来了一大罐金漆,还派了林晓雨来教描金;沈师傅寄来了一大批“丝绸纹样”的底稿,还特意绣了一块丝绸桌布,用来装饰展示台;李婆婆寄来了几十张“剪纸纹样”的拓片,说要让陕北剪纸和龙泉青瓷好好“融一融”;和叔寄来了加厚的东巴纸,还写了“守护龙泉龙窑”的东巴文标语;周师傅寄来了十几套竹编底座,还特意编了“青瓷纹”,说要和青瓷坊呼应。

“晓棠姐,你看这瓷盘刻上丝绸缠枝纹,再施上梅子青釉,多好看!”叶小满拿着一个刚刻好的瓷盘,盘身上的缠枝纹深浅适中,青灰色的胎体上留着刻刀的痕迹,“等烧好后描上金漆,贴好东巴纸,肯定能吸引大家的目光。”

苏晓棠点头,拿起一张剪纸拓片,贴在瓷瓶上:“我们用刻刀把剪纸纹样刻在瓷胎上,施釉后釉色会在纹样处形成深浅变化,既有剪纸的轮廓,又有青瓷的莹润,肯定特别。”

叶师傅看着忙碌的众人,心里满是温暖。他原本以为,自己只能一个人守着龙窑,等着它被关停,现在才知道,有这么多人愿意和他一起守护龙窑,守护龙泉青瓷。“我要把最好的紫金土拿出来,烧一窑最好的梅子青,让大家看看,柴烧青瓷有多美,老龙窑有多珍贵。”他轻声说,眼里重新有了光。

传承周的前一天,环保工程师带着团队来到青瓷坊,给龙窑加装了简易的烟尘处理装置——在窑口上方装了一个排烟管,管内装着过滤棉和水喷淋装置,能过滤大部分烟尘。“叶师傅,这个装置虽然简单,但能把烟尘排放降到标准以内,等后续有资金了,再装更专业的设备。”工程师拍了拍叶师傅的肩,“老手艺不容易,我们也想帮一把。”

叶师傅看着加装好的装置,眼里满是感动:“谢谢你们,谢谢你们帮我保住了龙窑。”

龙泉青瓷传承周开幕那天,阳光正好,洒在龙窑的青灰色窑砖上,把青苔照得发亮。青瓷坊周围的空地上,早已挤满了人——村里的老人穿着对襟衫,坐在龙窑旁,等着看开窑;城里的年轻人拿着手机,想拍柴烧青瓷的制作过程;来自全国各地的读者,举着“守护龙泉龙窑”的牌子,脸上满是期待;还有电视台和报社的记者,扛着摄像机、拿着笔记本,准备记录下这难忘的一天。

体验区的木桌上,摆着紫金土、揉好的土团、拉坯机、釉料,叶师傅和村里的老窑工坐在桌前,教大家选土、拉坯、施釉;展示区的窑砖台上,摆满了跨界青瓷产品——“青釉镶金丝绸瓷盘”上泛着梅子青的光泽,金漆描边点缀其间,“东巴纸青瓷杯”的杯底贴着东巴纸,透过釉色能看到纸的纹理,“陶胎青瓷瓶”的陶胎外施着粉青釉,火痕与釉色相映成趣,每一件都透着“匠艺共生”的巧思;龙窑旁的空地上,搭了一个小舞台,准备用来表演青瓷制作和匠人分享。

上午九点,开幕式正式开始。叶师傅穿着藏青对襟衫,手里拿着一个刚烧好的梅子青釉瓷碗,站在舞台中央。阳光照在他满是瓷土的手上,却丝毫没影响他的语气,满是激动:“各位朋友,欢迎来青瓷坊,参加龙泉青瓷传承周。这龙窑是我太爷爷建的,烧了八十年了,它烧出过龙泉最好的梅子青,也烧过我们叶氏六代人的坚守。有人说它旧、它污染,要关了它推广电窑,可我想说,老龙窑不是没用的旧东西,它是龙泉的魂,是柴烧青瓷的根!今天,我要让大家看看,柴烧梅子青有多美,老龙窑有多珍贵!”

台下响起了热烈的掌声,有的读者举着“龙窑不能关”的牌子,大声喊着“守护龙泉青瓷”,声音在瓯江畔回荡。

苏晓棠走上台,手里拿着一个“青釉镶金丝绸瓷盘”:“各位朋友,我是苏晓棠。从东乡的木刻、大理的扎染、青溪的竹编、丽江的东巴纸、江南的丝绸、陕北的剪纸、岭南的陶艺、福建的漆器,到今天的龙泉青瓷,我们‘山河手工盒’一直在见证‘匠艺共生’。这个瓷盘,是叶师傅的柴烧青瓷,是沈师傅的丝绸纹,是林师傅的金漆,是和叔的东巴纸,是周师傅的竹编,它不仅是一个瓷盘,更是一份守护老手艺的心意。我们希望,老龙窑能留下来,柴烧青瓷能传下去,让更多人知道,老手艺不是‘旧东西’,是能和现代生活、环保要求共生的温暖力量!”

江亦辰也走上台,播放了他拍的龙窑纪录片——片子里,叶师傅在龙窑旁采土、拉坯、烧窑,叶小满从想放弃传统到主动学习,村里的老窑工讲述龙窑的历史,环保工程师加装烟尘处理装置的过程,画面里的窑火、瓷土、龙窑,满是烟火气和传承的温度。纪录片放完,台下很多人都红了眼眶。

开幕式结束后,各个区域立刻热闹起来。体验区里,叶师傅教一个穿汉服的姑娘拉坯。姑娘学得很认真,虽然拉的瓷胎有些歪,却满脸笑容:“原来柴烧青瓷这么有意思,这手感比电窑的瓷胎细腻多了!我以后要常来学,支持老龙窑!”

展示区里,记者们围着跨界青瓷产品拍照,有的还拿着“陶胎青瓷瓶”仔细看:“这陶胎外面施着粉青釉,火痕和釉色结合得这么好,太特别了!柴烧青瓷还能这么创新,真没想到!”

龙窑旁,叶小满和阿明开始装窑。他们把做好的瓷坯小心地放进窑里,瓷坯之间用松柴隔开,确保每一个瓷坯都能均匀受热。“装窑要‘上高下低’,高的地方放瓷瓶、瓷盘,低的地方放瓷杯、瓷碗,这样火能绕着瓷坯烧,釉色才均匀。”叶小满一边装窑,一边给围观的人讲解,脸上满是自豪——他再也不是那个想靠机器做瓷的少年,现在的他,想留在青瓷坊,跟着爷爷学叶氏制瓷法,守着龙窑。

中午,“青瓷宴”开始了。婆姨们把青瓷碗、青瓷盘摆上桌,里面装着龙泉的特色菜——香菇炖鸡的香气从青瓷碗里飘出来,安仁鱼头的红汤在青瓷盘里泛着光泽,龙泉炒粉的金黄与青瓷的莹绿相得益彰,格外有味道。大家围坐在龙窑旁,一边吃“青瓷宴”,一边聊龙窑的故事。

“我小时候,经常来龙窑坡玩,看着叶师傅的父亲烧窑,那时候龙窑的火能照亮半个村子,窑里飘出的梅子青釉香,全村都能闻到。”村里的老爷爷回忆道,“现在虽然有了电窑,但老龙窑不能关,它是我们的回忆,是龙泉的根啊!”

下午,大家还举办了“守护龙泉龙窑”签名活动,每个人都在一块巨大的素胎瓷板上签名,瓷板上写着“守护大窑村最后一座柴烧龙窑”,签名的人越来越多,瓷板上很快就布满了名字,像给龙窑穿上了一件保护衣。

傍晚,叶师傅点燃了龙窑的火。松柴在窑里燃烧,火焰从窑口窜出来,经过烟尘处理装置后,烟尘明显减少,淡青色的火光映红了瓯江的夜空,窑身渐渐变热,散发出淡淡的松柴香和瓷土香。大家围在龙窑旁,看着跳动的火焰,手里拿着自己做的小瓷坯,心里满是期待——他们知道,这火不仅在烧瓷,更在烧着一份传承的希望。

传承周的最后一天,是开窑的日子。经过三天三夜的烧制,龙窑的火终于灭了,窑身渐渐冷却。叶师傅带着大家小心地打开窑门,一股热气扑面而来,里面的瓷坯已经变成了莹润的青色,梅子青釉泛着淡淡的光泽,有的瓷盘上还留着松柴的火痕,像天然的花纹。

“开窑要‘慢而轻’,别碰坏了瓷坯。”叶师傅小心地拿出一个“青釉镶金丝绸瓷盘”,盘身上的丝绸缠枝纹清晰可见,金漆描边在青釉的映衬下格外亮眼,“成了!我们成功了!这是青瓷坊最好的一窑瓷!”

大家欢呼起来,有的读者拿着自己做的瓷杯,激动得眼泪都流了下来:“这是我第一次做青瓷,没想到能烧得这么好!我要把它珍藏起来,作为守护龙窑的纪念!”

传承周结束后,好消息传来——环保部门看到了龙窑的整改效果和传承周的影响力,决定不再关停龙窑,还拨款支持龙窑的后续改造,把守艺青瓷坊列为“龙泉青瓷非遗传承基地”。叶师傅拿着通知,手都在抖,眼里满是泪水:“谢谢大家,谢谢你们帮我守住了龙窑,守住了龙泉青瓷!”

龙泉青瓷传承周结束后,苏晓棠和江亦辰也要离开龙泉了。离开的前一天晚上,叶师傅特意在青瓷坊里摆了一桌酒,邀请了村里的老窑工和环保工程师作陪。大家围坐在龙窑旁,手里拿着刚烧好的青瓷杯,杯里盛着龙泉的杨梅酒,聊着传承周的趣事,青瓷坊里满是欢声笑语。

“晓棠,亦辰,谢谢你们来龙泉,帮我们守住了龙窑,帮我们找到青瓷创新的方向。”叶师傅举起青瓷杯,眼里满是感激,“这杯酒,我敬你们,敬所有守护老手艺的人!”

苏晓棠和江亦辰也举起青瓷杯,与叶师傅碰了碰:“叶师傅,不用谢,我们只是做了该做的事。守护老手艺,不是一个人的事,是所有人的事。”

叶小满拿出一个青瓷制的“山河手工盒”,盒子上刻着九大传承的纹样——木刻的纹理、扎染的图案、竹编的纹路、东巴纸的质感、丝绸的缠枝、剪纸的龙纹、陶艺的火痕、漆器的光泽、青瓷的釉色,每一个纹样都刻得精致。“晓棠姐,亦辰哥,这是我和爷爷一起做的‘山河手工盒’,送给你们。它装着龙泉的紫金土,也装着我们的心意,希望你们带着它,去更多的地方,把老手艺的故事讲给更多人听。”

苏晓棠接过青瓷盒,盒子温润如玉,能感受到瓷土的细腻和叶小满、叶师傅的用心。“谢谢你们,这个盒子我们会好好珍藏,它是‘九大传承’最好的见证。”

村里的老窑工也纷纷给他们送礼物,有的送了自己做的青瓷茶具,有的送了刚烧好的梅子青釉瓷片,还有的送了龙窑的紫金土,满是心意。“晓棠,亦辰,以后常来龙泉,我们还教你们烧窑,还做‘青瓷宴’给你们吃。”一个老窑工笑着说。

离开的那天早上,村里的人都来送他们。叶师傅拉着苏晓棠的手,千叮咛万嘱咐:“路上小心,到了下一站记得给我们报平安,龙窑永远欢迎你们回来。”叶小满则拿着一把自己磨的刻刀,递给苏晓棠:“晓棠姐,这是我自己磨的刻刀,送给你,以后你刻瓷的时候,就能想起龙泉的龙窑,想起我们了。”

苏晓棠和江亦辰背着行囊,里面装着青瓷制的“山河手工盒”、叶小满的刻刀、老窑工的礼物,还有满满的回忆,踏上了新的旅程。

汽车驶离龙泉,龙窑坡渐渐远去,窑口的青烟越来越淡,却在他们心里留下了浓浓的青瓷香。苏晓棠手里摩挲着叶小满送的刻刀,心里满是感慨。从东乡的木刻、大理的扎染、青溪的竹编、丽江的东巴纸、江南的丝绸、陕北的剪纸、岭南的陶艺、福建的漆器,到如今的龙泉青瓷,“山河手工盒”已经收集了九种老手艺的故事,连接了九片山河的心意。

“下一站,我们去安徽吧?”江亦辰看着窗外,笑着说,“安徽的宣纸很有名,我们去学宣纸制作,把龙泉青瓷和宣纸结合起来,做‘青瓷宣纸卷轴’,让‘九大传承’的手艺,在纸与瓷的对话中,绽放新的光彩。”

苏晓棠点头,眼里满是期待:“我已经能想象到,白色的宣纸卷在青瓷轴上,轴身刻上陕北的剪纸、江南的丝绸纹,再用福建的金漆描边,肯定很好看。我们还要办‘安徽宣纸文化展’,邀请叶师傅、林师傅、陈师傅他们来,让更多人知道老手艺的美,让‘匠艺共生’的故事,在纸与瓷的共生里,继续写下去。”

汽车穿梭在浙南的田野上,阳光洒在青瓷制的“山河手工盒”上,瓷釉的光泽泛着温暖的光。苏晓棠知道,龙泉青瓷传承周不是结束,是新的开始——未来,还有安徽的宣纸、更多的手艺在等着他们;还有更多的匠人、更多的读者、更多的故事在等着他们。而这份对老手艺的热爱,这份“匠艺共生”的初心,会像龙泉的梅子青釉一样,莹润持久,在更多的山河里,勾勒传承的新韵,温暖更多的岁月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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