沈修炎看着沈淮之暴怒的模样,心中叹息,为了给小丫鬟创造更多的逃脱时间,他将披风又拢了拢,沉声道:“淮之,你莫不是看错了?我独自出城有要事,何来私奔一说?”
“看错了?” 沈淮之怒极反笑,鞭子在空中炸开一声脆响,“沈修炎!你当我眼瞎吗?把她交出来!否则别怪我不顾兄弟情面!”
沈修炎迎上他暴怒的目光,语气带着少有的锋利,“淮之,你若真对她有感情,就别逼她了,她并不想留在侯府,也不想给你当通房丫头,她有自己的理想,有她想过的生活……”
“闭嘴,”沈淮之直接打断他。
“你又不是她,你凭什么这么说?”
沈修炎道,“这些都是她亲口对我说的。”
“你胡说!”尽管沈淮之知道,这些都是真的,可他还是不愿相信。
“淮之,你醒醒吧,别再自欺欺人了,你给她的不是情,是枷锁!你问问自己,如此紧抓不放,究竟是爱她,还是无法忍受失控?”
“失控?你以为我只是为了控制她?”
“否则呢?你为什么不能尊重她的意愿和选择?”
选择?
这两个字彻底刺激到了沈淮之,他眼底瞬间翻涌起骇人的狂澜,理智的弦彻底崩断!
“跟你私奔,这就是她的选择?你们有没有顾虑到我的感受?”
他对着沈修炎身后怒吼,“出来,我让你出来,听见了没有——”
沈淮之眼眸猩红,像一只发狂的豹子。
“沈修炎!把她交出来!”沈淮之的声音已无半分温度,他反手“锃”地一声擎出腰间佩剑,剑锋直指,杀气凛然。
沈修炎望着几近失控的三弟,眼底闪过一丝复杂的心疼,但语气依旧平静:“淮之,冷静些,事情不是你想的那样……”
“闭嘴!”
沈淮之懒得再跟他废话,暴喝一声,身形骤动,如惊雷掠空,手中长剑化作一道寒光,直刺沈修炎心口!
这一剑含怒而出,又快又狠,已是毫无保留。
沈修炎功力本不弱于他,若倾力相搏,胜负犹未可知。
但此刻,他如何能对亲弟弟下重手?电光石火间,他手腕一抖,腰间软剑如金蛇出洞,却并非格挡,而是贴着沈淮之的剑身向上疾缠,试图用巧劲将其引偏,同时脚下步伐流转,侧身避其锋芒。
他意在化解,而非对抗。
然而,盛怒下的沈淮之内力奔涌,剑势沉猛异常。
软剑刚缠上,便被那刚猛无俦的力道震得几乎脱手!
沈修炎虎口发麻,心中暗惊,却仍不肯发力相争,只得借势向后仰,显得颇为狼狈。
“人呢?你到底把她藏哪里去了?”
见沈修炎身后无人,沈淮之怒意更甚,接连挥出两剑。沈修炎连连闪避,“淮之,住手——”
“说,你把人藏哪去了?”沈淮之嘴上质问着,手下却没停,剑招如狂风暴雨般倾泻而下,劈、砍、崩、撩,招招狠辣,逼沈修炎硬接。
沈修炎将软剑舞成一团光幕,剑光绵密,却只守不攻。
每一次兵刃相交,他都感觉手臂剧震,气血翻腾。
他一次次将袭向要害的剑锋堪堪荡开,或凭借精妙身法险险避开,看似游刃有余,实则因处处容让,内力消耗极大,已是险象环生。
他看准一个空隙,软剑如毒蛇吐信,本可直刺沈淮之肋下空门,但他剑尖至半途便硬生生收回,转而削向对方手腕,只想逼其撒剑。
这一念之仁,却成了致命的破绽!
沈淮之搏杀经验丰富,敏锐地捕捉到他这瞬间的迟疑和收力。他不避不闪,任由软剑划破自己袖袍,同时凝聚全身功力于左掌,趁沈修炎旧力已尽、新力未生之际,结结实实地印在了他的胸膛之上!
“噗——!”
沈修炎再无法卸力,硬生生受了这全力一掌。
他只觉五脏六腑都移了位,一口鲜血狂喷而出,整个人如断线风筝般从马背上倒飞出去,重重摔落在地。
沈淮之持剑而立,胸口剧烈起伏,他看着倒地呕血的二哥,眼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愕然。
但旋即被愤怒和寻找小丫鬟的急切所淹没。
他竟未细想,为何武功与自己在伯仲之间的二哥,会如此不堪一击。
他一步踏前,剑尖几乎要点在沈修炎咽喉,嘶声喝问:“说!你把她藏哪儿了?!”
沈修炎捂着剧痛的胸口,望着弟弟那双被怒火蒙蔽的眼睛,嘴角溢着血,却扯出一个苦涩至极的笑,“我怎忍心再看她回归牢笼。”
说罢他闭上双眼,一副杀寡存留随你便的神情。
“夜隐!搜!” 沈淮之对身后的暗卫下令。
数道黑影立刻散开,沿着官道两侧的草丛、土坡仔细搜寻。火把的光亮扫过每一个可能藏身的角落。
不一会儿,侍卫回道,“主子,没有!”
沈淮之猩红的目光死死扫过周围。没有!哪里都没有那个熟悉的身影!
一种比愤怒更可怕的恐慌攫住了他——她没和沈修炎在一起?
那她一个人能去哪里?这荒郊野外的,她一个弱女子……
“说!你到底把她藏哪儿了?!” 沈淮之猛地揪住沈修炎的衣领,声音因愤怒和恐惧而嘶哑,“沈修炎!你说呀——”
沈修炎咳出一口血沫,看着他眼中近乎疯狂的担忧,心中复杂万分,却依旧紧咬牙关:“我不知道。就算知道,我也不会告诉你。”
“好!好!沈修炎,你有种!”
沈淮之将他狠狠掼在地上,翻身上马,对夜隐一众侍卫道,“回城!封锁所有城门!就算把京城掘地三尺,也要把她给我挖出来!”
马蹄声再次雷动,却比来时更加慌乱急促,向着京城方向狂奔而去。
沈修炎看着沈淮之消失在夜色中,捂着胸口,艰难地爬起身。
他知道,小丫鬟危险了,他必须尽快赶回去,确保小丫鬟能躲过这全城的搜捕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