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二日清晨,贾政刚到衙署,便听闻荣国府女眷捐资助饷的消息已传遍神京。
他愣了愣,随即了然——这消息传播得如此之快,背后定然有人推动。
“贾大人,您家女眷真是深明大义啊!”
同僚纷纷上前称赞,语气里满是敬佩。
贾政笑着拱手:
“不过是些女子的贴己银子,拳拳爱国之心。”
心里却暗自琢磨:
贾家刚还了欠款,又捐出财物,若外人不知是内眷私产,怕是会觉得贾家刻意邀功。
可转念一想,只要能为边防筹到粮草,这点议论也算不得什么。
消息很快传到宫中,皇帝听太监禀报“秦可卿一人便捐了八万多两,荣国府女眷共捐银五万余两”,顿时龙颜大悦:
“嘉善县主贤良淑德,为国分忧,当晋为郡主!”
他当即下旨,不仅晋封秦可卿,还特意赏赐了一块“巾帼楷模”的匾额,派人送往荣国府。
荣国府接到圣旨和匾额,阖府欢庆。
秦可卿捧着圣旨,心里既激动又惶恐:
“多谢陛下恩典,臣妾定当再为朝廷出力!”
经此赏赐,荣国府女眷捐钱的事经皇帝表彰后,立刻在皇亲国戚中掀起了捐赠风潮。
忠顺王府第一个响应,王妃亲自送来十万两银子;定国公府虽不情愿,却也碍于圣意,捐了五万两。
“不能让荣国府专美于前!”
不少勋贵私下议论,既想在皇帝面前留个好印象,又不愿落个“吝啬”的名声。
三日后,捐赠风潮蔓延到神京高官群体。
吏部尚书捐了三万两,兵部侍郎捐了两万两,就连此前怒斥贾政“不仁”的礼部尚书,也捐出了自己的俸禄积蓄。
“国难当头,岂能只说不做?”
礼部尚书对着下属感慨,心里虽仍对借粮之事有顾虑,却也明白粮草对边防的重要性。
贾政听着每日的捐赠清单,脸上露出欣慰的笑容。
他对前来汇报的管家道:“照这势头,用不了几日,便能凑齐不少银子。”
“是,老爷。”
管家应道,
“如今外面都在夸咱们荣国府带了个好头,说贾家是真正的忠君爱国之家呢!”
贾政点头,心里的一块石头总算落了地——之前担心的议论不仅没有出现,反而为贾家赢得了更好的名声。
五日后,户部尚书亲自登门拜访,脸上乐开了花:
“贾大人,托您和郡主的福,神京勋贵和高官共捐白银五百万两!有了这些银子,粮草问题总算解决了!”
“太好了!”
贾政也难掩激动,
“有了粮草,驰援大同的大军便能安心作战,大同守住了,神京也就安全了。”
户部尚书连连点头:
“是啊!陛下得知后,特意让我来谢谢你和荣国府的女眷们,说若不是你们带了个好头,也不会有这么多人响应。”
送走户部尚书,贾政回到内院,秦可卿正带着丫鬟整理皇帝赏赐的匾额。
见贾政回来,她笑着迎上前:
“老爷,听说凑齐五百万两了?”
“嗯!”
贾政握住她的手,眼神里满是赞许,
“这都是你的功劳。若不是你带头捐出私产,也不会有后面的捐赠风潮。”
秦可卿羞涩地低下头:
“我只是做了该做的事。能为国家出份力,比什么都强。”
前往大同城的官道上,五万京营士兵踏着尘土缓缓前行,队伍拉得老长,却没了出发时的昂扬气势。
出发已两日,士兵们随身携带的三日口粮所剩无几,没有肉食补充,不少人面色蜡黄,脚步也愈发沉重。
夜色渐浓,牛继宗的中军帐内,烛火摇曳。
他坐在案前,手里捏着干粮,却难以下咽,只是一个劲地唉声叹气。
“粮草,又是粮草!”
他狠狠捶了下案几,眼神里满是焦虑——大同城危在旦夕,可大军若断了粮,别说驰援,恐怕不等抵达战场就先乱了阵脚。
副将张勇掀帘进来,见他愁眉不展,低声道:
“将军,弟兄们都在议论粮草的事,好些人已经开始抱怨了,再不想办法,怕是要出乱子。”
“我能不知道吗?”
牛继宗揉着眉心,
“神京城的捐款我也听说了,可银子换粮草,再运到这儿,最少也得十天半个月,咱们等不起啊!”
他心里清楚,眼下唯一的办法,就是向沿途县城借粮。
沉默片刻,牛继宗猛地起身:
“张勇,你带几个人去前面的清河县借粮,就说是朝廷所派,驰援大同急用,战后定当加倍偿还!”
“将军,清河县去年遭了旱灾,怕是……”张勇有些犹豫。
“再难也得去!”
牛继宗语气坚定,
“总不能眼睁睁看着弟兄们饿肚子,到时候兵乱起来,咱们都得掉脑袋!”
张勇咬牙应道:
“是!末将这就去!”
说罢,转身快步离去。
帐内只剩下牛继宗一人,他走到帐口,望着外面漆黑的夜色。
营地里隐约传来士兵的抱怨声:
“再没吃的,老子就不走了!”
“朝廷到底在干什么,让咱们饿着肚子打仗!”
这些声音像针一样扎在他心上,让他越发坐立难安。
他回到案前,铺开地图,手指在清河县的位置上反复摩挲。
清河县距此不过三十里,若是能借到粮,至少能撑到后续粮草抵达。
可他也知道,灾区借粮何其困难,张勇此行怕是不会顺利。
时间一点点过去,烛火燃尽了一根又一根。
天快亮时,牛继宗揉了揉通红的眼睛,心里的不安越来越强烈——张勇已经走了半日,按理说早该有消息了,可帐外连一点动静都没有。
“难道真的借不到?”
他喃喃自语,后背已经被冷汗浸湿。
若是借粮失败,士兵们一旦哗变,五万大军不战自溃,大同必失,到时候他就是千古罪人。
就在这时,帐帘被猛地掀开,张勇浑身是土地冲了进来,脸上满是沮丧:
“将军,借不到!清河县令说县里粮仓早就空了,连百姓的口粮都不够,实在拿不出粮食!”
“空了?怎么可能!”
牛继宗瞪大了眼睛,语气带着难以置信,
“就算粮仓不足,总能凑出些吧?他是不是故意推诿?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