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你!”道人又惊又怒,捂着脖子后退两步,眼中闪过一丝忌惮。
这桃木剑上的雷霆之力,竟能克制他体内的阴邪之气!
贾政趁势收回桃神剑,木剑悬浮在他身前,雷光虽减,却比先前更加灵动,剑身那层金属光泽愈发明显。
他能清晰地感觉到,剑中雷霆之力与自己的神识彻底相融,再无隔阂——桃神剑,竟是在方才那一击之下,被彻底炼化了!
“妖道,今日便擒你去见陛下,问问这‘凤命’谣言,是不是你散播的!”
贾政握紧拳头,识海翻涌,周身气势更胜从前。
一旁的僧人见状,脸色沉了沉,将锦盒往前一送,盒中突然飞出无数黑色光点,如蜂群般扑向贾政!
“来得好!”贾政不退反进,心念一动,桃神剑在空中划出一道圆弧,雷光扫过之处,黑色光点尽数消散。
他步步紧逼,木剑直指那受伤的道人:“束手就擒,饶你不死!”
道人捂着流血的脖子,眼神阴鸷如蛇。
他没想到贾政竟能在战斗中彻底炼化雷击木剑,更没料到这剑的威力如此棘手。
再斗下去,怕是讨不到好。
“贾大人,后会有期。”
道人怨毒地看了贾政一眼,突然与僧人交换了个眼神,两人身形一晃,竟化作两道青烟,瞬间消失在街角。
贾政没有追赶——他知道这两人身法诡异,强行追击未必能得手,况且小厮还被定在原地。
他先解开小厮身上的禁制,看着对方瘫软在地,才低头看向青石板上那几滴乌黑的血迹,眼底闪过一丝冷冽。
这一僧一道,绝非寻常妖人。
看来,张启年背后,藏着的势力比他想象的还要复杂。
他抬手召回桃神剑,木剑轻颤,似在邀功。
贾政抚摸着剑身,心中再无半分犹豫。
必须尽快将此事禀明陛下。
贾政俯身拍了拍小厮的肩膀,一股温和的气劲注入,小厮浑身一松,终于能活动,脸色却依旧苍白,显然吓得不轻。
“去,把今日之事原原本本报给府里,让夫人转告卫家,就说有妖人作祟,已被击退,婚事照常,不必挂怀。”
贾政沉声吩咐,语气沉稳,试图让他安心。
小厮连忙点头,连滚带爬地去了。
贾政转身回了书房,反手关上门,方才紧绷的脊背才微微松懈。
他走到案前坐下,指尖无意识地敲击着桌面,脑海中反复回放着方才的战斗——
那道人的铁拐带着阴邪之气,僧人锦盒里的黑气能侵蚀神识,两人配合默契,显然是惯于联手的修士。
自己能占到便宜,一是桃神剑恰好完成炼化,威力倍增;
二是对方轻敌,没料到他能在激战中突破。若真硬碰硬,胜负尚未可知。
“朝廷气运……”他低声自语,眉头紧锁。
他的修为进境,确实借了几分执掌都察院、整顿吏治带来的“势”,这势与朝廷气运相连,若真被皇帝猜忌、被政敌攻讦,这气运反噬,对修行的阻碍可想而知。
可皇帝是什么性子?
从对忠顺王的防备、对王家的清算便能看出,绝非念旧情之人。
今日倚重他,是因他有用;
他日若觉得他碍眼,或是这“凤命”谣言真触了逆鳞,弃之如敝履不过是瞬间的事。
“终究还是得靠自己。”贾政握紧拳头,看向暗格里的桃神剑。
唯有实力,才是护得住荣国府的根本。
他取出纸笔,开始勾勒方才两人的招式:道人的铁拐如何借力、僧人的黑气有何破绽、自己神识运转的滞涩点……一笔一划,细致入微。
每一处攻防都反复推敲,哪里可以更快,哪里可以更巧,哪里该留后手。
窗外的天色渐渐暗了,书房里的烛火却越燃越亮。
贾政沉浸在复盘之中,时而蹙眉,时而点头,偶尔拿起桃神剑比划两下,感受着雷霆之力的流转。
不知过了多久,他放下笔,纸上已画满了密密麻麻的批注。
抬眼时,眼底的迷茫散去,只剩下清明与坚定。
“下次再遇,便不会这般狼狈了。”
他将桃神剑重新系回腰间,指尖划过冰凉的剑鞘。
夜色渐深,书房里只剩下烛火跳动的声音。
贾政铺开奏章,提笔蘸墨,将白日里一僧一道闯府、散播“凤命”谣言、甚至动手斗法的经过,一一写在纸上。
他没有添油加醋,只客观陈述事实:道人如何闯入荣国府妄言、如何在庄园外拦截、两人施展的诡异术法、以及桃神剑击退对方的经过,最后笔锋一转,直指“妖言惑众,恐动摇人心,请陛下彻查,以正视听”。
写完通读一遍,字字恳切,却也暗藏机锋——既表明了荣国府的无辜,也点出了背后有人作祟的痕迹。
“送到通政司,务必让卫通政亲呈御前。”
贾政将奏折折好,装入封袋,递给连夜赶来的亲信小厮,
“记住,只说‘左都御史贾政有要事奏禀,关乎妖言惑众’,别的什么都别问,什么都别说。”
小厮接过封袋,郑重地应了声“是”,转身消失在夜色中。
书房里重归寂静。
贾政走到窗边,望着远处神京城的方向,那里灯火璀璨,却也藏着最深的漩涡。
他不知道皇帝看到奏折会怎么想。
或许会震怒于妖人作祟,下令严查;
或许会猜忌这是荣国府自导自演,想借“妖人”洗清嫌疑;
甚至可能觉得他小题大做,将奏折束之高阁。
毕竟,这位陛下的心思,从来不是旁人能猜透的。
但他必须这么做。
递上奏折,是表明态度——荣国府不愿被谣言裹挟,更不愿卷入“凤命”的漩涡;
也是借朝廷之力,追查那僧道的来历,若能顺藤摸出幕后之人,再好不过。
至于结果如何,只能听天由命。
贾政回身坐下,重新拿起那柄桃神剑。
剑身在烛光下泛着温润的光泽,雷霆之力蛰伏其中,安静却充满力量。
他轻轻摩挲着木剑,心中一片平静。
无论皇帝如何处置,他能做的,都已经做了。
今夜,张启年也不要过的太轻松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