秦可卿抚着小腹,眉头紧锁。
她比谁都清楚,这谣言最恶毒的地方,是把荣国府架到了“对抗皇后、觊觎皇权”的火堆上。
皇后虽属意卫子儋,可毕竟没下明旨,如今传出“凤命”之说,明摆着是说贾家不甘于与卫家结亲,反倒想让元春入宫——这在多疑的皇帝眼里,岂不是“以女媚上、扰乱纲常”的铁证?
卫家那边果然起了波澜。
卫伟托人递了话,说卫子儋偶感风寒,原定见面的日子暂且推迟。
话虽客气,可那迟疑的态度谁都看得出来。
一个身负“凤命”的女子,岂是区区翰林院编修能相配的?
若真结了亲,将来元春真如谣言所说入了宫,卫家岂不成了天下人的笑柄?
若是没那福分,这“凤命”的名头也足够让卫家被猜忌——皇帝怎容得下一个与“凤命”沾边的臣子?
“这是想逼黄了这门亲事!”
王熙凤在一旁忍不住插嘴,语气里带着愤懑,
“定是有人见不得咱们府里好,故意放出来的风声!”
秦可卿点头,心里已隐隐猜到了幕后之人。
张启年恨贾政入骨,忠顺王府对婚事生怨,这两家都有动机搅黄这桩亲。
可眼下最要紧的,不是查是谁干的,而是如何平息这风波。
郊外庄园,贾政正对着桃神剑凝神。
听闻流言,他猛地睁开眼,眼底寒光乍现:“好阴毒的计!”
既想毁了元春的婚事,又想借皇帝的猜忌扳倒他,甚至牵连皇后——这一石三鸟的手段,端的是狠辣。
他立刻提笔写了两封信,一封送进宫里,托人转呈皇后,详述流言始末,言辞恳切地表明绝无贰心;
另一封送卫家,言明“凤命”之说纯属妖道胡言,贾家绝无攀附之心,愿按原计划商议婚事,若卫家心有顾虑,贾家也绝不强求。
“去告诉夫人,”
贾政对送信的小厮叮嘱,
“让府里上下闭紧嘴,谁再敢提‘凤命’二字,立刻发卖!另外,派人盯着张府和忠顺王府的动静,一有异常,即刻来报!”
小厮领命而去。
小厮刚迈出庄园大门,脚步猛地顿住,像被无形的枷锁钉在原地。
他眼睁睁看着一僧一道从斜刺里走出——僧人癞头跣足,捧着个锦盒;
道人跛足褴褛,拄着根铁拐,正是那日闯入荣国府的跛足道人。
两人眼神如古井,透着一股说不清的诡异。
庄园内,贾政正凝神调息,神识忽然警铃大作。
那两股气息熟悉又陌生,与潜入忠顺王府时察觉到的阴翳、荣国府出现的诡异如出一辙!
他心头一凛,知道躲不过去了。
擒下那道人送进宫去,让皇帝亲眼看看这妖人的手段,或许是破局的最好办法!
贾政不再犹豫,起身大步走出庄园。
门外,一僧一道正笑眯眯地望着他,仿佛等候多时。
“贾大人,别来无恙?”跛足道人开口,声音沙哑却带着穿透力。
贾政二话不说,腰间的桃神剑骤然出鞘!
木剑裹挟着雷霆之力,剑身泛着淡金雷光,如一道闪电直劈道人面门!
这一剑凝聚了他全部神识,速度快得只留下残影——他要的就是出其不意,一击制敌!
道人却不慌不忙,将铁拐往地上一顿,“当”的一声脆响,拐头竟生出一层淡青色的光晕。
桃神剑劈在光晕上,雷光四溅,竟被硬生生挡了下来!
“好个雷击木剑,可惜火候差了点。”道人嘿嘿一笑,铁拐横扫,带着一股阴风直逼贾政心口。
贾政早有防备,身形急退,同时神识一动,桃神剑回旋飞返,绕到道人身后,直刺其背心!
这一手驱物术使得灵动异常,正是连日来与剑磨合的成果。
僧人见状,忽然抬手掀开锦盒,里面竟空无一物。
但随着他指尖划过,一股无形的吸力凭空出现,竟让桃神剑的去势慢了半分!
“佛光?”贾政瞳孔一缩,这僧人竟也身怀异术!
就在这瞬息之间,道人已转过身,铁拐重重砸向地面。
庄园门前的青石板突然裂开,数道黑气从缝隙中涌出,化作狰狞的鬼爪,扑向贾政周身!
“妖术!”贾政怒喝一声,桃神剑上雷光暴涨,将黑气斩得粉碎。
他知道今日遇上了硬茬,这一僧一道的实力,竟远超他的预料!
小厮仍僵在原地,眼睁睁看着三人斗在一处,只觉风声呼啸,光影乱闪,吓得魂飞魄散。
贾政越打越心惊。
道人铁拐诡异,总能避开桃神剑的锋芒;僧人虽不出手,却能用那锦盒干扰他的神识,让桃神剑时灵时滞。
两人配合默契,竟将他逼得渐渐落入下风。
“贾大人,何必呢?”
道人一边打一边笑道,
“荣国府气数已尽,你护不住的。不如随我等修行,还能留条后路。”
“休要多言!”贾政怒吼一声,将全身修为灌注于剑上。
桃神剑发出一声轻鸣,雷光如网般铺开,硬生生逼退两人,随即化作一道流光,直取道人咽喉!
这一剑,已是他的极限!
桃神剑在半空疾飞,与贾政的神识缠绕交织。
连日来日夜相伴的默契在此刻爆发,先前那丝若有若无的滞涩,竟在激烈的交锋中悄然消融。
贾政只觉与木剑之间多了层血脉相连的感应,剑身仿佛成了他手臂的延伸,轻若无物,却又蕴含千钧之力。
“嗡——”
桃神剑陡然发出一声清越的鸣响,周身雷光暴涨,淡金色的光芒几乎凝成实质,像裹了层流动的火焰,疾射向道人的咽喉!
道人脸色微变,显然没料到这木剑竟能爆发出如此威势。
他仓促间偏转脖颈,同时将铁拐横在身前。
“嗤啦!”
桃神剑的锋芒擦着铁拐掠过,带起一串火星,却没被完全挡住。
锋利的木刃切开空气,精准地划过道人左侧脖颈——虽未伤及要害,却也切开了一道血口,乌黑的血液瞬间涌出,滴落在青石板上,发出“滋滋”的声响,竟似带着腐蚀性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