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贾大人,你可算来了!”
李监工从工坊门口的一间屋内走出来,看到贾政眉角的伤,眼睛瞪得溜圆,“这是怎么了?”
贾政摆摆手:“小事,路上遇到几个毛贼。”
他的目光扫过锻造区,忽然停在角落里的一个铁砧上。
那铁砧上的纹路,竟与袭击者的刀鞘有些相似。
“这铁砧是哪来的?” 贾政指着问。
李监工顺着他的目光看去:“哦,这是前几日从京营退下来的旧物,我看着结实,就拉来用了。”
京营?
贾政的心猛地一沉。
难道袭击者确与京营有关?
他刚要追问,一个铁匠突然喊道:“不好了!三号窑炉的温度降了!”
李监工脸色大变:“怎么回事?早上还好好的!”
众人涌向三号窑炉,贾政也跟了过去。
只见炉温计上的指针飞速下降,炉口的火焰从橘红变成暗红。
“是通风口被堵了!” 一个老匠人趴在炉边,指着通风管道,“里面像是塞了东西!”
贾政的神识瞬间探入管道,像是一团软绵绵的东西。
拽出来一看,竟是件袍子。
果然有人混进了工坊!
他刚要下令搜查,李监工却突然捂住胸口,剧烈地咳嗽起来:“咳咳…… 这通风口…… 咳咳……”
贾政扶住他,忽然闻到一股异样的甜香。
这不是普通的烟尘味!
他猛地看向炉口,那里的烟雾竟泛着淡淡的绿色。
有毒!
“快退后!” 贾政大喊一声,将李清廉推开。
可已经晚了,几个靠近炉口的铁匠已经倒在地上,口吐白沫。
这到底是怎么回事?
王子腾的人敢在工坊下毒?
还是有人借刀杀人?
就在这时,一个年轻铁匠突然举起锤子,朝着贾政砸来:“是你!是你害了他们!”
贾政侧身躲过,认出这是刚才拦门的汉子。
这个难道是死士?
事情败露就准备自我灭亡?
“来人!” 贾政喊道,“给我拿下!”
汉子却像是疯了一样:“我亲眼看见你往通风口里塞东西!”
李监工挣扎着喊道:“住手!贾大人刚到这里!”
可汉子根本不听,挥舞着锤子再次冲来。
贾政看着他眼中的疯狂,
有人不仅要下毒,还要嫁祸给自己!扰乱整个兵器生产进度。
“快封锁工坊!谁都不准离开!” 贾政对着卫兵喊道。
话音刚落,就见十几个穿着粗布短打的徒弟从锻造区两侧涌了出来,手里都握着铁钳、扳手之类的家伙。
他们显然是听到了动静,不等卫兵下令,就迅速朝着各个出口跑去。
“堵住东门!”
“把西门的栅栏落下来!”
吆喝声此起彼伏,动作麻利得不像普通徒弟。
贾政看着这一幕,眼中闪过一丝诧异。
这些徒弟的反应太快了,倒像是受过专门的训练,不过这也是今日难得一件高兴事。
只有这样才能守住冶炼工艺。
那个举着锤子的年轻汉子见状,脸色大变,转身就想往冶炼区跑。
可刚跑两步,就被两个手持铁钳的徒弟拦住了去路。
“哪里跑!” 一个高个徒弟大喝一声,铁钳 “啪” 地一声夹住了汉子的胳膊。
汉子疼得嗷嗷叫,手里的锤子也掉在了地上。
另一个矮个徒弟趁机扑上去,将他死死按在地上。
前后不过一炷香的功夫,汉子就被捆得结结实实,像个粽子一样扔在地上。
贾政揉了揉发疼的额头,走到被捆的汉子面前,居高临下地看着他:“说吧,是谁派你来的?”
汉子把头扭向一边,嘴里还在嘟囔:“是他害了大家,是他……”
“嘴硬没用。”
贾政的声音冰冷,
“你以为这样就能蒙混过关?通风口里的袍子碎片,还有你刚才说的‘亲眼看见’,漏洞百出。”
这时,一个看起来像是领头的徒弟走了过来,对着贾政抱了抱拳:“大人,我们已经把所有出口都围堵好了,没有一个人能出去。”
贾政点了点头:“做得好。去打盆冷水来,让他清醒清醒。”
徒弟应了一声,很快就端来一盆冷水,劈头盖脸地浇在了汉子身上。
汉子打了个寒颤,眼神清醒了几分,但还是梗着脖子不肯说话。
李监工被两个徒弟扶着,脸色苍白地说道:
“贾大人,依我看,还是找个地方好好审问一下吧。这里人多眼杂,怕是不方便。”
贾政觉得有理,便对领头的徒弟说:“找个僻静的屋子,把他带过去。”
徒弟们应声照做,拖着汉子往材料堆放区旁边的一间小屋走去。
贾政和李监工跟在后面,刚走进小屋,就闻到一股浓重的油味。
屋子不大,里面堆着一些破旧的工具,角落里还有一张简陋的木桌和几把椅子。
汉子被扔在地上,依旧不肯开口。
贾政在木桌旁坐下,看着他说:“我再给你一次机会,说出来是谁指使你的,或许还能从轻发落。”
汉子还是不说话,只是低着头,肩膀微微颤抖。
李监工叹了口气:“你这又是何苦呢?你一个年轻力壮的汉子,犯不着为了别人卖命。”
沉默了片刻,汉子忽然抬起头,眼中满是绝望:“我说了,你们会信吗?”
“只要你说的是实话,我们自然会信。” 贾政说道。
汉子深吸了一口气,像是下定了很大的决心:
“是…… 是有人给了我五十两银子,让我趁夜里当值的时候,把那件袍子塞进炉口。”
“他说,只要将炉子损坏,就能拖延兵器的生产进度。”
贾政和李清廉对视一眼,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震惊。
果然是有人故意为之!
汉子的喉结剧烈滚动着,额前的碎发被冷水浸得黏在脸上,声音抖得像被风吹动的蛛网:“我不知道他是谁……”
“那人穿着青色的短打,脸上蒙着黑布,说话带着点外地口音。”
“他找到我的时候,我正在工坊外的小酒馆喝闷酒。”
李监工忍不住追问:“五十两银子可不是小数目,你就没多问几句?”
汉子猛地抬起头,眼眶通红:“我儿子得了肺痨,郎中说要五十两银子才能抓药!”
“我老婆天天在家哭,我当值一个月才挣二百文,就算不吃不喝也攒不够啊!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