(一)
星流身披一层淡淡的光芒,如同一件华丽的羽衣,将她那曼妙的身姿紧紧包裹其中。而在这层光芒之中,一艘精致无比的光舟若隐若现地漂浮着,仿佛与周围的星空融为一体。
此刻,光舟正缓缓向前飘动,速度并不快,但却带着一种说不出的优雅和神秘。而在船头位置,则坐着一个孩子,他静静地坐在那里,手中拿着一把名为“诚澈”的宝剑,正在全神贯注地打磨着剑身。
只见那把诚澈剑闪烁着冰冷的寒光,宛如夜空中最亮的星辰一般耀眼夺目。而剑柄处悬挂着一串小巧玲珑的银铃,随着孩子手指轻轻拨动,发出清脆悦耳的声音,犹如天籁之音,令人陶醉不已。转,转出细碎的响。他忽然手腕一翻,剑身在星流里划出道弧,带起的光沫溅在阿砚手背上——去年在时之泉边,阿砚就是这样被他溅了满手星露,当时跳起来要抢他的剑,结果两人滚在泉边的青苔上,披风沾了半背的泥。
“还记仇?”阿砚的声音从身后传来,带着点笑。孩子没回头,故意把剑穗甩得更欢,银铃撞在剑鞘上,叮当作响。“去年你把我披风拖进泉里,星龙用尾巴抽你,你忘了?”他说着突然转身,剑穗“啪”地拍在阿砚胳膊上,力道却轻得像羽毛。
阿砚抓住他的手腕往回带,两人的影子在星流里撞成一团。孩子的后背抵在船舷上,闻到阿砚衣襟上的星露香——跟去年泉边的味道一样。“那是你先用水漂石砸我后脑勺。”阿砚的指尖擦过他腕间的旧伤,那是去年抢剑时被剑鞘磕的,“疤还没消,倒学会耍剑穗了?”
孩子突然笑出声,往旁边一挣,剑穗顺势缠上阿砚的手指。“比你强,”他故意晃了晃手腕,看银线在阿砚指节上绕圈,“至少我不会把磨刀石掉进泉里,让守泉人追着骂。”阿砚的耳尖腾地红了,伸手去解剑穗,指尖却被孩子用剑背轻轻压住。
“别动,”孩子的声音压得低,带着点刻意的沉,“解乱了要你赔。”其实他心跳得像揣了只星雀,生怕阿砚真用力挣,这才发现刚才缠得太急,线都绕成了死结。阿砚果然没再动,只是低头看那团乱线,睫毛在眼下投出片浅影。孩子盯着那片影子,突然觉得去年泉边的青苔,大概就是这样痒丝丝的。
(二)
星瞳掀帘出来时,正撞见孩子把阿砚的披风往身上套。阿砚的披风比他的长,拖在船板上,被他踩着往前走,像只偷穿大人衣服的小兽。“偷穿别人披风,是想学阿砚皱眉头吗?”星瞳靠在门框上笑,手里端着的星露茶晃出细珠,落在孩子手背上。
孩子反手把披风扣子扣错了位,转身时差点被下摆绊倒。“谁偷穿了,”他嘴硬,却往星瞳那边凑,闻到她发间的月光草香——去年在初心之树旁,她就是用这味道的发带绑住他作乱的剑穗,“阿砚说我披风上的洞太丑,借他的穿两天。”
星瞳伸手替他解扣子,指尖划过他颈间的齿轮吊坠——那是去年阿桃用泉底星石给她刻的,刻了半宿,把手指都磨破了。“别骗我,”她的指甲轻轻刮了下他的锁骨,“阿砚的披风领口有他绣的星龙,你以为我没看见?”
孩子的喉结滚了滚,突然抓住她的手按在自己胸口,能感觉到星瞳指尖的凉。“你听,”他故意让声音发颤,“吓的。”其实是刚才套披风时太急,心跳还没平。星瞳果然笑了,抽出被他攥着的手,往他掌心塞了块星糖:“骗你的,阿砚早跟我说了,他想换你的银狐披风很久了。”
孩子咬着糖往回走,听见星瞳在身后喊:“把扣子扣对!去年你把我裙子扣错,害我在守泉人面前露了半截腰!”他的脸腾地热了,低头一看,果然把左襟扣到了右襟上,像只歪脖子星雀。
(三)
阿桃的手镯突然在舱内炸响,投影里是孩子昨天在星流里翻跟头的样子——他本想耍个漂亮的空翻,结果落地时踩到自己的披风,摔了个结结实实。“念安说要把这个刻进记忆泡!”阿桃举着手镯追过来,发梢的星花落在孩子后颈上,痒得他缩了缩脖子。
“删了!”孩子去抢手镯,却被阿桃往旁边一躲,撞进刚进门的阿砚怀里。阿砚伸手扶他,掌心正好按在他后腰的旧伤上——去年在竹林里,他为了抓只星雀给阿桃当礼物,从坡上滚下来磕的。“又欺负阿桃?”阿砚的声音里带着笑,手却没松开,“昨天是谁摔在星流里,喊着‘别告诉阿桃’?”
孩子的脸瞬间红透,转身想跑,却被阿桃拽住披风下摆。“不删,”阿桃晃着手镯,投影里的他还在地上滚,“除非你答应叫我打水漂,要超过阿砚的那种。”她的指尖蹭过他手腕上的剑穗,那是去年他用星蚕丝给她编的,如今磨得发亮。
“教就教,”孩子故意挺了挺腰,往星流边走去,“但你得答应,别把我摔的样子给星瞳看。”阿桃笑着应了,却在他转身时,悄悄把投影发给了星瞳。孩子站在船舷边,听见身后传来阿砚的低笑,突然回头,正好撞见阿砚在给星瞳使眼色——跟去年在时之泉边,两人合伙骗他喝泉酒时的眼神一模一样。
他突然弯腰捡起块星石,往水面上扔,石片跳了五下就沉了。“不行不行,”阿桃拍手笑,“比阿砚差远了。”孩子的耳尖发烫,却故意说:“这是热身,看好了。”他深吸口气,手腕转得又快又稳,石片在星流里跳了八下,最后落在阿砚脚边。
“不错啊,”阿砚弯腰捡起石片,指尖擦过他的手背,“比去年进步多了。”孩子突然觉得,去年摔在泉边的疼,好像都变成了此刻星流里的暖,一点点漫上来。
(四)
暮色漫进船舱时,孩子正蹲在篝火旁烤星石。他故意把星石转得飞快,让火星溅在阿砚的披风上——去年阿砚就是这样,把火星弹在他的银狐披风上,烧出个小洞。“小心点,”阿砚的声音从头顶传来,手里拿着根细针,“再烧个洞,我就把你的披风剪成抹布。”
孩子抬头时,正撞见阿砚在缝他披风上的旧洞。针脚歪歪扭扭,像条挣扎的星虫,跟去年他给阿砚补剑穗的手艺一模一样。“笨死了,”孩子故意伸手去抢,“还是我自己来。”阿砚却按住他的手,把针塞给他:“去年你把我剑穗缝成了疙瘩,这次换你教我。”
孩子的指尖触到阿砚的指尖,像触到了时之泉的暖。他捏着针,突然想起去年在泉边,阿砚也是这样教他打水漂,手指缠着他的手腕,力道轻得像羽毛。“看好了,”他故意放慢动作,让银线在布上走得又直又稳,“要这样……”话没说完,针突然扎在指尖上。
“笨手笨脚。”阿砚的声音里带着笑,却伸手按住他的指尖,往伤口上吹了吹。孩子突然觉得,去年被剑鞘磕的疤,此刻好像在发烫。星瞳和阿桃靠在对面的舱壁上,星瞳正给阿桃看手镯里的投影——还是他摔在星流里的样子,两人笑得肩膀直抖。
“还笑,”孩子故意板起脸,却把烤好的星石往她们那边扔,“再笑就不给你们吃了。”星石落在星瞳怀里,她捡起来咬了口,突然说:“去年你把烤糊的星石全塞给阿砚,结果他半夜胃疼,你还嘴硬说‘谁让他抢我的’。”
孩子的脸腾地红了,刚要辩解,就被阿砚塞了块凉的星石。“别理她们,”阿砚的指尖擦过他的唇角,“你烤的,再糊我也吃。”孩子咬着星石,突然觉得,这大概就是守泉人说的“暖”——不是篝火的热,也不是星流的光,而是有人记得你所有的笨,却依然把你的好,捧在手心里。
(五)
星流渐深,光舟的铃铛在风里轻响。孩子靠在船舷上,看着阿砚在教阿桃打水漂,星瞳坐在旁边织剑穗,银线在她指间翻飞,像去年给她编剑穗时的样子。他突然想起守泉人说过的话:“最好的时光,不是耍帅给别人看,是有人陪着你,把笨手笨脚的日子,过成亮晶晶的。”
他低头摸了摸腕间的旧伤,又碰了碰颈间的齿轮吊坠,突然笑了。远处的星流里,新的记忆泡正在凝结,泡里的他摔在星流里,阿砚在拉他,星瞳在笑,阿桃举着手镯拍——原来最亮的光,从来都不是独自耍帅的锋芒,而是身边这些带着笑的眼睛,把所有的笨拙,都照成了温暖的模样。
孩子突然起身,捡起块星石往水面扔,这次石片跳了十下。“看!”他回头喊,看见阿砚的笑,星瞳的点头,阿桃的拍手,突然觉得,去年所有的疼,都变成了此刻的甜。他故意把剑穗甩得高高的,银铃在星流里响得欢,像在说:“明年,还要一起摔,一起笑,一起把日子,过成最亮的星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