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二十三章 暖院护持与笑意藏日常
晨露还沾在院角的兰草叶上时,沈砚之已经端着温水走进里屋。陆承骁靠在床头,手里拿着本旧书,见他进来,立刻放下书伸手:“今天怎么比往常晚了些?”
“给你煮了莲子粥,多熬了会儿才糯。”沈砚之把水盆放在床头,笑着避开他的手,“先擦脸,粥还在灶上温着,等擦完脸正好喝。”他拿起帕子浸温,仔细擦过陆承骁的脸颊、脖颈,连耳后都没放过——老郎中说刚醒的人免疫力弱,得格外注意清洁,他记在心里,半点不敢马虎。
陆承骁乖乖坐着任他摆弄,目光却没离开过他的脸。看他垂着眼睫时眼底的浅纹,看他擦到唇角时不自觉弯起的嘴角,看他指尖偶尔蹭过自己皮肤时的轻颤——这些细碎的模样,比手里的旧书好看百倍,让他觉得,之前昏迷的一百多天,像一场漫长的梦,唯有此刻的暖,才是真实的。
“想什么呢?”沈砚之擦完手,见他盯着自己发呆,忍不住伸手在他眼前晃了晃,“粥要凉了。”
“在想,”陆承骁握住他的手,指尖摩挲着他掌心的薄茧——那是熬药、洗衣、劈柴磨出来的,“以后这些活,我来做。”
“你可拉倒吧。”沈砚之笑着抽回手,转身去端粥,“老郎中说你至少得养三个月,不能提重物,不能剧烈动,连翻身都得慢慢的,还想干活?”他端来粥碗,坐在床边,舀起一勺吹凉了递到陆承骁嘴边,“先好好养着,等你好了,有的是活让你干。”
陆承骁张嘴接住粥,莲子的清甜混着米香在舌尖散开,比他以前吃过的任何一次都好吃。他看着沈砚之认真吹粥的样子,眼底的笑意藏不住:“那我就先‘赖’着你,每天等你喂粥、擦脸、读故事,倒也自在。”
“还读故事?”沈砚之被他逗笑,眼角弯起好看的弧度,“你多大了还听故事?”嘴上这么说,却在喂完粥后,从书架上翻出本《山海经》来——那是陆承骁以前最爱读的,说里面的异兽有趣,以前总读给他听解闷。
午后的阳光透过窗棂,在床榻边洒下一片暖光。沈砚之坐在小凳上,捧着书轻声读,陆承骁靠在床头听,偶尔插句话:“上次你说后山有只像‘鹿蜀’的鸟,后来再见到过吗?”“你煮的莲子粥,比云城酒楼里的还好吃,以后要常煮。”
沈砚之读得认真,偶尔会被他的话逗得笑出声,声音里的轻快,比院里的阳光还暖。读到兴起时,他会伸手翻页,指尖偶尔碰到陆承骁的手背,两人都会顿一下,然后相视一笑,不必多说,却懂彼此眼底的甜。
傍晚时,沈砚之要去院子里晒衣服。陆承骁想跟着去,刚要下床就被他按住:“你乖乖坐着,我很快就回来。”他把薄毯盖在陆承骁腿上,又把暖炉往床边挪了挪,“要是冷了就把暖炉再拉近些,别自己动手,等我回来弄。”
“知道了。”陆承骁无奈点头,却在他转身时又补了句,“早点回来,我一个人待着没意思。”
沈砚之脚步顿了顿,回头笑了:“好,很快。”
晒衣服时,他的嘴角一直没放下来。以前晒衣服,总觉得院子空荡荡的,连风都带着冷意;现在想着屋里有人等着,连晾衣服的动作都轻快了些,连风里都裹着甜。他特意把陆承骁的棉衣晾在最向阳的地方,想着明天穿时,能沾着阳光的暖。
回到屋里时,果然见陆承骁正盯着门口的方向,见他进来,眼睛瞬间亮了:“怎么去了这么久?”
“给你晒棉衣,多拍了拍灰。”沈砚之走过去,伸手探了探暖炉的温度,“没冷着吧?”
“没有。”陆承骁握住他的手,拉着他坐在床边,“跟你说个事,刚才王婶来送了筐橘子,说甜得很,你明天记得吃。”
“知道了,”沈砚之笑着点头,“我给你剥个尝尝?老郎中说橘子上火,只能吃一瓣。”
“好。”陆承骁乖乖应着,看着他低头剥橘子的样子——指尖小心地避开橘络,剥得干干净净,然后分成一瓣瓣放在碟子里,只递给他一瓣,自己却拿起剩下的,慢慢吃起来。
暖炉的光映着两人的身影,屋里静悄悄的,只有偶尔的说话声和剥橘子的轻响。沈砚之吃着橘子,看着身边人满足的眉眼,心里满是踏实的欢喜——不用再对着空床絮叨,不用再担心夜里的动静,只要这样守着他,看着他一天天好起来,哪怕只是简单的喂粥、读故事、晒衣服,也觉得比任何热闹都好。
“明天天气好,”沈砚之剥完最后一瓣橘子,递到陆承骁嘴边,“我扶你在院里坐会儿?就坐一会儿,不吹风。”
陆承骁张嘴接住,笑着点头:“好,都听你的。”
窗外的夜色渐浓,暖炉里的炭烧得正旺,映得屋里一片暖融融。沈砚之靠在床边,陆承骁握着他的手,两人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明天的事,聊着春天的草莓,聊着夏天的荷,聊着秋天的菊,聊着冬天的雪——每一个约定里,都藏着笑意,藏着对未来的盼,藏着失而复得的珍惜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