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二十二章 枕边低语与凝眸藏意
晨光刚漫过窗棂，沈砚之就醒了。他侧躺着，目光落在身边人的脸上，指尖下意识地想碰陆承骁的脸颊，却又顿在半空——昨晚的拥抱和亲吻太像一场甜梦，怕一触碰，梦就碎了，怕只是自己熬了太久产生的幻觉。
他悄悄起身，去灶房煮了小米粥，又把昨天剩下的酥糖用油纸包好，放在床头的小桌上。等一切收拾妥当，回到里屋时，陆承骁还维持着昨晚的姿势躺着，眼睫安静地垂着，像还在沉睡。
沈砚之松了口气，却又隐隐有点失落。他在床边坐下，像过去一百多天那样，握住陆承骁的手，指尖轻轻摩挲着指节，轻声絮叨起来：“今天天很好，院子里的雪化了些，露出了去年种的那丛兰草，不知道春天能不能开花。”
“昨天王婶送了新磨的面粉，说等你醒了，给你做你爱吃的葱油饼。我还没告诉她你……”他顿了顿，把“醒了”两个字咽了回去，声音低了些，“等你醒了，我们一起去谢谢她好不好？”
“孩子们今天应该还会来，他们昨天说要给你带野山楂，说酸酸甜甜的，能开胃。你以前总嫌山楂太酸，可上次我生病，你却跑了好远的路去山里采……”
他絮絮叨叨地说着，从院里的草木说到邻里的琐事，从过去的小事说到未来的打算，声音轻得像羽毛，拂过寂静的屋子。没注意到，自己握着的手，指节悄悄动了一下，更没注意到，垂着的眼睫下，那双清亮的眸子早已睁开，正一瞬不瞬地盯着他的侧脸。
陆承骁醒了好一会儿了，从沈砚之悄悄起身时就醒了。他没出声，只是看着沈砚之轻手轻脚的样子，看着他煮完粥后反复确认自己是否“睡着”的紧张模样，心里又暖又疼——这一百多天，他把人熬得太苦了，连一场真实的重逢，都不敢轻易相信。
他任由沈砚之握着自己的手，听着他低声絮叨，听他说起自己昏迷时的点滴：说挖春笋时摔破了膝盖，说补衣服时戳破了指尖，说看到自己后背出汗时偷偷哭了好久……每一句话，都像小钩子，勾得他心口发紧，只想把人紧紧搂进怀里，再也不放开。
沈砚之还在说，说着说着，声音渐渐低了下去，眼底泛起浅浅的红：“承骁，你到底什么时候才醒啊？我一个人……有点想你了。”
这句话刚说完，他忽然感觉到握着的手轻轻用力，把他往床边拉了拉。他心里一惊，猛地抬头，撞进一双盛满温柔的眸子——陆承骁正睁着眼睛看着他，嘴角带着点浅浅的笑，眼神里的暖意，像要把他整个人都裹进去。
“我早就醒了，砚之。”陆承骁的声音还带着点刚醒的沙哑，却清晰得能砸进沈砚之的心里，“从你说要一起吃葱油饼的时候，就醒了。”
沈砚之的呼吸瞬间停了，手里的力道不自觉地加重，直到感觉到陆承骁回握的力度，才敢相信眼前的一切不是梦。他张了张嘴，想说话，眼泪却先掉了下来，砸在两人交握的手上：“你……你怎么不早说？我还以为……”
“以为是梦？”陆承骁笑着，伸手擦掉他脸上的眼泪，指尖蹭过他泛红的眼角，“我想多听听你说话，听听你这一百多天，都替我记着哪些事。”
他坐起身，把沈砚之拉进怀里，让他靠在自己肩上，下巴抵着他的发顶：“以后不用再一个人说了，我都在，你说的每一句话，我都听着。”
沈砚之埋在他怀里，眼泪掉得更凶，却笑着捶了他一下：“你故意的！让我像个傻子一样，说了半天！”
“是我不好。”陆承骁握住他的手，放在自己心口，让他感受自己有力的心跳，“以后再也不让你这么担心了，再也不跟你分开了。”
他低头，看着怀里人泛红的眼睛，轻轻吻了吻他的额头，又吻了吻他的眼角，最后停在他的唇上。这个吻不像昨晚那样急切，带着细细的温柔，带着失而复得的珍惜，让沈砚之的心像被泡在蜜里，又甜又暖。
窗外的阳光越来越亮，照进屋里，落在两人交握的手上。沈砚之靠在陆承骁怀里，听着他有力的心跳，感受着他怀里的温度，终于彻底放下心来——这场漫长的等待，终于等到了归人，以后的每一个日子，都不会再是他一个人了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