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五十二章 孤营第五日：痛彻骨髓，昏死无人问
天还没亮，沈砚之就被手臂上传来的剧痛惊醒。他猛地睁开眼，冷汗瞬间浸湿了后背，眼前阵阵发黑——原本裹着伤口的纱布已经被脓血浸透，发黑的边缘黏在皮肉上，稍微一动，就像有无数把小刀在割肉，疼得他几乎要喊出声。
他想抬手摸一摸伤口，可刚一用力，整条胳膊就僵在半空，剧烈的疼痛顺着胳膊蔓延到全身，让他忍不住蜷缩起来，牙齿咬得咯咯作响。帐内的空气里，伤口溃烂的异味越来越浓，混着帐外飘进来的雨腥味，让人阵阵作呕。他的肚子早就不叫了，只剩下空荡荡的灼烧感，连带着头也昏昏沉沉的，眼前的帐顶都开始旋转。
他知道自己撑不住了。伤口肯定已经感染到深处，再没有药处理，恐怕真的要烂到骨头里。他挣扎着想去帐帘边呼救，哪怕能遇到一个愿意帮他的人也好，可刚挪了一下身子，就眼前一黑，重重摔在床板上，疼得他眼前金星乱冒，再也没了力气起身。
只能蜷缩在床角，任由剧痛一遍遍冲刷着意识。他的呼吸越来越急促，额头上的冷汗顺着脸颊往下流，滴在床板上，晕开一小片水渍。他想起父母，想起他们曾经为他包扎伤口时温柔的模样，眼泪混着冷汗一起掉下来，却连抬手擦一擦的力气都没有。
不知过了多久，帐帘被人猛地掀开，两个负责送物资的士兵走了进来。他们看到蜷缩在床角的沈砚之，脸色瞬间沉了下来，其中一个士兵踢了踢床脚，语气不耐烦：“喂，起来！将军临走前让我们清点帐内物资，你别躺在这碍事！”
沈砚之艰难地睁开眼，嘴唇动了动，想要求救，却发不出一点声音，只能发出微弱的“嗬嗬”声。另一个士兵皱着眉，打量了他一眼，看到他手臂上发黑的伤口和脸上的冷汗，却嗤笑一声：“装什么装？不就是一点小伤吗？之前杀我们兄弟的时候怎么不见你怕疼？现在倒学会装可怜了？”
“就是！我看他就是故意的，想让我们同情他，好给你找吃的找药！”第一个士兵说着，还伸手推了沈砚之一把，“别躺着了，赶紧起来！不然我们就把你拖出去，扔在外面淋雨！”
这一推，正好撞到沈砚之的伤口，剧痛瞬间让他眼前一黑，意识彻底陷入黑暗。他像一摊烂泥似的倒在床板上，再也没了动静。两个士兵看到他不动了，却一点也不担心，反而觉得他是在装死。
“切，还装死？我看他能装多久！”第一个士兵冷笑一声，“不管他了，我们先清点物资，等他饿了渴了，自然就起来了。”
另一个士兵点了点头，两人开始在帐内翻找物资，完全没再看沈砚之一眼。他们翻找东西的动静很大，东西掉在地上的声响一次次撞击着沈砚之的耳膜，可他却连一点反应都没有，只有胸口微弱的起伏，证明他还活着。
物资清点完后，两个士兵转身就走，临走前还不忘踢了床脚一下，嘴里嘟囔着：“真是个麻烦东西，等将军回来，一定要让将军好好处置他！”
帐帘被重新关上，帐内又恢复了死寂。沈砚之躺在床板上，浑身冰凉，伤口还在不断渗着脓血，意识在黑暗中沉浮。他不知道自己还能不能醒过来，也不知道有没有人会发现他的异样。绝望像冰冷的海水，将他彻底淹没，连最后一点挣扎的力气，都消失殆尽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