丁晓曼这句看似随口的问话，瞬间就让热火朝天的讨论戛然而止。
陈元、张雪和小李三人齐刷刷地转头，看向那个撑着下巴，笑得一脸天真无邪的“小师侄”。
“咳。”
张雪最先打破沉默，她指了指头顶那片因楼上走动而微微震颤、掉落着细微灰尘的斑驳天花板，苦笑道：“晓曼，你当我们不想换吗？这地方又小又破，隔音差得像纸糊的，做菜的油烟都散不出去。可换地方，那得真金白银地砸钱啊。”
小李也推了推眼镜，猛点头附和：“是啊是啊，我们现在刚起步，每一分钱都得掰成两半花。好一点的地段，光租金就能把我们榨干，更别提装修和设备了。现在这儿，胜在租金便宜得跟白送一样。”
两人一唱一和，将团队“囊中羞涩”的窘境解释得明明白白。
言下之意很清楚：不是不想，是不能。
一直没说话的江语希，张了张嘴，本想提议是不是可以找一些投资或者商业合作，但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。
虽然她也可以让江氏集团出资，但很明显的是陈元的团队似乎并不想被资本给掌控，不然也就不会一直会蜗居在在这里。
丁晓曼听完，那双灵动的眼睛眨了眨，似乎对这个答案毫不意外。她没理会张雪和小李的诉苦，只是将目光直直地投向了从始至终都沉默着的陈元，那眼神像是在说：他们说的都不算，小师叔，你的意思呢？
陈元被她看得有些好笑，这丫头，明显是醉翁之意不在酒。
在她眼里，这里恐怕跟贫民窟的危房没什么两样。今天先是被不速之客上门挑衅，后又挤在这小破屋里吃顶级大餐，巨大的反差估计是彻底触发了她的“改造欲”。
陈元嘴角微扬，带着几分戏谑的笑意，顺着她的话头往下说：“怎么，我们丁大小姐是觉得这里太寒酸，看不下去了？”
他故意顿了顿，用一种异想天开的语气调侃道：“要不……干脆把你家星悦酒店的后厨借我用用？那地方够大，设备也够专业，我开个直播，那场面，绝对高端大气上档次。就是不知道丁总舍不舍得了。”
这本是一句纯粹的玩笑话。
星悦酒店是什么地方？全国知名连锁五星级酒店，他们的后厨重地安保森严，可不是一般人能随意进出。
陈元这么说，纯粹是想用一个绝对不可能的提议，来堵住丁晓曼那不着边际的想法，让她知难而退。
小李和张雪也听出了这是句玩笑，都跟着无奈地笑了笑，工作室里凝滞的气氛顿时轻松了不少。
然而，丁晓曼的反应，却让所有人的笑容都僵在了脸上。
“好啊！”
她几乎是脱口而出，答应得干脆利落，没有一丝一毫的犹豫。那双漂亮的眼睛里闪烁着兴奋的光芒，仿佛陈元提的不是什么惊世骇俗的要求，而只是问她明天要不要一起喝杯奶茶。
“……”
“……”
“……”
工作室里，再次陷入了死一般的寂静。
陈元的嘴角抽动了一下，脸上的戏谑荡然无存。
小李的下巴差点掉在地上，张雪更是满脸的不可思议，像是听到了什么天方夜谭。
借……借星悦的后厨？她就这么答应了？
“你……认真的？”陈元试探性地问道，他感觉这丫头是不是吃海参吃上头了，脑子不清醒。
“当然是认真的！”丁晓曼从椅子上跳下来，凑到陈元面前，仰着小脸，理所当然地说道，“不就是个厨房嘛，空着也是空着，有什么大不了的？再说了，我爸那人你还不知道？他巴不得你多去麻烦他呢！”
听到这话吗，陈元沉默了。
丁晓曼的回答出乎了所有人的意料。要说他不心动，那肯定是在说假话。
星悦酒店的后厨，对任何一个厨师而言都是豪华级别的存在。但随之而来的，是一种复杂的情绪。他一个大男人，事业刚起步，就要靠师兄的女儿来解决场地问题？这算什么？吃软饭？
可转念一想，这丫头是自己的小师侄，是家人。
自己对师兄的这份情谊，难道还抵不过一个厨房的使用权？太过矫情，反而显得生分了。
想到这里，他心里那点别扭的自尊心，渐渐被一种“自家人不客气”的坦然所取代。
对，师兄家的羊，薅点羊毛，怎么了？
想通了关节，陈元脸上重新露出了一个略带“鸡贼”的笑容：“晓曼啊，话是这么说，但咱们是正规工作室，亲兄弟也得明算账，不能白占便宜。”
丁晓曼一听，小嘴一撇，正要反驳，却被陈元抬手打住。
“这不是见外，这是原则问题，也是为了以后合作更长久。”
陈元一本正经地说道，“这样，我们工作室按市场价，租用你们酒店后厨非高峰时段的使用权，签合同，按次结算，你看怎么样？”
张雪和小李一听“市场价”三个字，心都凉了半截。五星级酒店的后厨，市场价？那不得把他们卖了才付得起？
然而丁晓曼却眼珠一转，立刻明白了陈元的意思。这是不想单纯地领受人情，想把这事儿变成一个相对平等的“合作”，给自己，也给他的团队保留一份尊严。
她立刻配合地用力点了点头，像个小大人一样拍板道：“行！就按小师叔你说的办！租金嘛……我看你们工作室这么困难，就给你们打个骨折价，那一次……就收你们一块钱，意思意思！够意思吧！”
一块钱？这跟白送有什么区别！
陈元满意地笑了，要的就是这个效果。名义上是租，实际上还是白用，但面子上过得去，里子也占到了，完美！
“那就这么说定了！”陈元一拍大腿，这桩“生意”就这么在三言两语间敲定了。
小李和张雪对视一眼，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难以置信的狂喜。
工作室的未来，仿佛坐上了火箭，即将一飞冲天！