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真的未必是全的。”顾倾然看着他，“就像这墓室里的壁画，换个角度看就变了模样。咱们现在看到的，可能只是别人想让咱们看到的一角。”
她没说太多，只是伸手拍了拍他的后背，像在安抚一只受惊的小兽。有些道理，说再多不如让他自己慢慢想通，但至少此刻，她想让他知道，不是只有他一个人在扛。
胖子在旁边附和：“就是！小天真，你可别钻牛角尖！胖爷我跟你说，这事儿肯定有猫腻，你三叔那人虽然滑，但要真是他干的，犯不着留这么个把柄在这儿。”
张起灵也走了过来，将刚才收好的布帛递给无邪：“自己拿着。”他的声音依旧平淡，却带着一种让人安心的力量，“想知道真相，就自己查下去。”
无邪接过布帛，指尖触到那粗糙的布料和发硬的血迹，深吸了一口气，眼神里渐渐有了点光——不再是全然的迷茫，多了些执拗的清明。
顾倾然看着他这细微的变化，心里稍稍松了些。她知道，无邪的天真或许会被打磨，会添上伤痕，但只要还有这股不肯放弃的执拗，就不算彻底失去。
她能做的，就是在这趟浑水里，尽量为他多挡一点风浪，让那点天真，能留得久一点，再久一点。哪怕只是一丝一毫，也好过让他彻底变成这迷局里的另一颗冰冷棋子。
长明灯的光落在无邪脸上，映出他紧抿的嘴角。他缓缓站起身，将布帛小心翼翼地收好，抬头看向众人：“走吧，继续往前。不管这局是谁布的，我总得知道，到底藏着什么。”
声音里还有颤抖，但更多的是一种破釜沉舟的决心。顾倾然看着他的背影，默默跟上——路还长，她会陪着他走下去。
顾倾然望着无邪重新挺直的背影，心里那股沉甸甸的感觉渐渐化作一股坚定的力量。
她来到这个世界，本就是带着执念来的。那些书本里、传闻中留下的遗憾，那些意难平的结局，像一根根刺扎在心里。她不想再看到有人为了虚无的真相付出沉重的代价，不想再看到信任被当作棋子，更不想看到那些鲜活的人，最终被卷入命运的旋涡，身不由己。
护着无邪心里的那点天真，护着胖子没心没肺的笑，护着张起灵不再是孤身一人，护着黑眼镜眼底偶尔闪过的那点温度，也护着小花的不再是贵人不贵自己……这些，就是她踏足这趟浑水的意义。
或许她的力量有限，或许这庞大的迷局早已盘根错节，但至少她能站在这里，在他们需要的时候递上一瓶水，在机关密布时多一份警惕，在人心动摇时做那个稳住阵脚的人。
“发什么呆呢？”胖子回头喊了她一声，“快跟上啊，小天真都快走到前面去了！”
顾倾然回过神，对上张起灵投来的一瞥，那眼神里没有探究，只有一种无声的默契。她笑了笑，加快脚步跟上去。
前路依旧未知，危险或许就在转角，但这一次，她不再是旁观者。她要亲手改写那些遗憾，哪怕只是一点点，哪怕要付出再多努力——因为这些人，值得被好好守护。
众人在墓室角落发现了一面巨大的铜镜，镜面蒙着厚厚的铜锈，却依旧能映出模糊的人影。顾倾然刚要伸手擦拭，铜镜突然“嗡”地一声震颤起来，背面竟缓缓滑开一道暗门，露出后面深不见底的通道，一股阴冷的气息顺着门缝往外渗。
无邪的目光刚落到那通道上，眼神就突然变了。他像是被什么东西勾走了魂魄，眼神发直，嘴里喃喃着听不清的词句，猛地甩开身边的胖子，直挺挺地往通道里冲去。
“小天真！你干啥！”胖子吓了一跳，伸手去拉却慢了一步。
黑眼镜和张起灵几乎同时动了，但吴邪冲得太急，像被无形的力量牵引着，速度快得惊人。眼看他就要踏入通道的黑暗里，张起灵眼神一凛，反手从地上抄起一块拳头大的石头，屈指一弹。
“啪”的一声，石头精准地砸在无邪的小腿上。无邪吃痛，一个踉跄，冲势顿时一滞。张起灵趁机上前，一把拽住他的后领，将人硬生生拖了回来。
“咳咳……”无邪被拽得呛了口气，这才像是从梦魇里惊醒，茫然地看着四周：“我……我刚才怎么了？”
他小腿上的红痕清晰可见，却浑然不觉疼，只是盯着那通道，眼神里还残留着一丝恍惚。
“你差点就钻进去了！”胖子心有余悸地拍着他的背，“跟中了邪似的，喊都喊不应！”
顾倾然凑近铜镜，发现镜面边缘刻着细小的符文，像是某种引魂的阵法。“这镜子有问题。”她沉声道，“刚才那股气息带着迷魂的力道，无邪是被影响了。”
黑眼镜用匕首敲了敲铜镜背面，发出空洞的回响：“里面藏着东西，故意用这法子引咱们进去。”
张起灵没说话，只是牢牢按着吴邪的肩膀，不让他再靠近那通道。无邪这才回过神，想起刚才那种不受控制的感觉，后背瞬间沁出冷汗：“刚才……就像有个声音在叫我进去，说里面有真相……”
“别信那套。”顾倾然皱眉，“越是说有真相的地方，越可能是陷阱。”
她捡起刚才张起灵扔的石头，往通道里扔了进去。石头落地的声音刚响起，就听通道深处传来一阵“嘶嘶”声，像是有什么东西被惊动了，紧接着是重物拖动的声响，越来越近。
“不好！”胖子脸色一变，“有东西过来了！”
张起灵立刻将无邪拉到身后，黑金古刀出鞘，寒光一闪。黑眼镜也挡在顾倾然身前，匕首紧握。
通道里的声响越来越近，带着一股腥臭味。众人屏住呼吸，盯着那片黑暗，心脏在胸腔里“咚咚”狂跳——这铜镜后面，显然藏着比迷魂术更可怕的东西。
所有人心里直打鼓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