冰公主指尖的冰晶突然顿在半空,六角的棱角在灯光下泛着冷光。她看向顾倾然,眸中那层常年不化的冰霜似乎裂开了一丝缝隙:“缓解?”
顾倾然将茶盏轻轻放在冰桌上,茶雾与冰气交融成淡淡的白烟。“人类世界的冰川消融,根源在那些无休的索取。”她声音平稳,却带着不容置疑的认真,“我没法让时光倒流,也没法一夜之间改变人心,但我能以自身灵力为引,在你与冰川之间结一道‘缓流阵’——它不能阻止消失,却能拖住速度,让冰棱融化得慢些,让你多些时间。”
冰公主垂眸看着自己透明的指尖,那里正有一缕极细的寒气消散在空气中。“多些时间……又能做什么?”她语气里带着不易察觉的自嘲,“看着他们继续砍伐、排污,看着最后一块冰从我脚下碎裂?”
“多些时间,或许能等到转机。”顾倾然抬手,掌心浮现出一团柔和的绿光,那光落在冰桌上,竟让坚硬的冰面泛起了一层浅淡的绿意,“王默他们正在想办法说服人类停手,虽然缓慢,却不是毫无希望。这阵法,算是给他们,也给你,多一个机会。”
殿外的风突然大了,卷起殿角的冰屑,打在窗棂上簌簌作响。冰公主沉默了许久,久到顾倾然以为她会拒绝,才听见她轻轻“嗯”了一声。
“也好。”她抬眸时,眸中寒冰似乎退去少许,“倒要看看,你们所谓的‘机会’,究竟能撑多久。”
顾倾然指尖的绿光与冰公主周身的寒气缓缓交融,在殿中织成一张半透明的网,网眼间流转着绿与白的光晕。“阵法结好后,你若感到灵力不稳,便捏碎这枚玉符。”她递过一枚温润的玉牌,上面刻着繁复的纹路,“我会立刻赶来。”
冰公主接过玉符,指尖触到玉牌的暖意,微微一怔。“不必。”她将玉符收入袖中,语气依旧清冷,却少了几分疏离,“我还没弱到需要时刻被照看的地步。”
顾倾然笑了笑,没再坚持。她看着那道缓缓运转的阵法,绿光渗入冰柱,让那些原本肉眼可见的消融痕迹,果然慢了下来。“这样,至少下次再见,你还能站在这冰晶宫的玉阶上,而不是化作一捧水汽。”
冰公主望着窗外,那里的冰崖边缘,原本正在滴落的水珠,此刻竟凝在半空,成了一颗悬而未落的冰珠。她没回头,只轻声道:“多谢。”
三个字很轻,却像投入冰湖的石子,在顾倾然心头漾开一圈涟漪。她知道,这声谢里,藏着冰公主对生存的一丝微不可察的期待。
“等王默他们的消息吧。”顾倾然起身告辞,“我该回去看看了。”
冰公主没留她,只是望着那道绿光与寒气交织的阵法,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袖中的玉符。殿外的风渐渐平息,悬在冰崖边的水珠,终究没有落下。
只不过最后顾倾然还是留下了一枚无属性的千年仙丹。
顾倾然望着冰晶宫内渐渐稳定的阵法光晕,指尖轻轻划过冰凉的窗沿。冰公主立于冰柱旁的身影,清冷如月光下的孤梅,那份疏离里藏着的骄傲与脆弱,总让她心头一软。
回想刚才两人的谈话。
“你可知,初见你时,我总觉得你像冬日里冻住的湖面,美却易碎。”顾倾然声音放得很轻,像是怕惊扰了这份宁静,“可后来才发现,你冰层下的执拗,比谁都炽热。”
冰公主指尖一顿,没回头,却也没打断。
“你护着仙境,护着冰川,明明心里装着那么多事,偏要摆出拒人千里的样子。”顾倾然走到她身边,看着窗外凝结的冰珠,“这样好的你,怎么能说消失就消失?”
她抬手,将一缕柔和的灵力注入冰公主体内,看着对方周身的寒气柔和了几分:“那阵法,我会定期加固。王默他们在人类世界奔走,我在这陪着你——总不能让你一个人守着这空荡荡的冰晶宫,连最后一片冰棱融化时,都没人说句‘别难过’。”
冰公主侧过脸,眸中闪过一丝复杂的情绪,随即又被冰霜覆盖,却没再说出“不必”二字。只是当顾倾然转身准备离开时,她忽然开口:“……阵法若有异动,我会捏碎玉符。”
顾倾然脚步一顿,回头时笑意温柔:“好。”
有些心意不必说透,就像那道缓缓流转的阵法,无声地诉说着:这世间美好的存在,本就该被好好守护,哪怕只是多留一刻,也是值得的。
(感应到空间波动,顾倾然猛地转身,指尖凝聚起灵力)不好!是女王的镜空间气息!(看向刚捏碎玉符的冰公主,神色凝重)她们果然还是被盯上了!
(远处传来王默带着哭腔的呼救声)罗丽!孔雀!你们醒醒啊!(紧接着是庞尊怒喝:“曼多拉!放开她们!”)
冰公主周身寒气骤起,冰棱瞬间凝结成墙:“我去稳住空间裂缝,你带齐法器!”话音未落,她已化作一道冰蓝色流光冲向前方。
顾倾然抓起背包里的传送卷轴,边跑边对身后赶来的众人喊道:“罗丽和孔雀仙力被抽,状态不稳!水王子,你用水流缓冲冲击!颜爵,用画笔构建屏障!快!”
穿过扭曲的镜面光影时,顾倾然瞥见王默抱着昏迷的罗丽,泪水混着汗水往下掉,而孔雀的羽毛失去光泽,瘫在陈思思怀里。曼多拉的狂笑在空间里回荡:“就凭你们?也想阻止我?”
顾倾然咬牙将灵力注入手中的法杖:“能不能阻止,试试就知道!”她看向水王子,眼神锐利,“护住她们,我去破阵!”
水王子颔首,周身水流化作巨盾,将王默等人护在身后,声音冷冽:“曼多拉,欠了的,该还了!”
镜面空间的碎片还在簌簌掉落,顾倾然戴着银纹面纱,只露出一双沉静锐利的眼,手中法杖挥出的光晕将曼多拉的黑魔法挡在半空