秋狝归来的第三年，京郊试验田的冬麦亩产较往年翻了近一倍。顾倾然蹲在田埂上，看着老农们用她改良的脱粒机分离麦粒，金黄的颗粒顺着木槽滚进麻袋，发出簌簌的声响，像落了场细碎的金雨。
胤禛站在她身后，手里捏着刚拟好的《农桑推广章程》，指尖划过“南方推广双季稻、北方增种耐旱杂粮”的条款，忽然道：“明年开春，让户部再拨三十万两，在各省建农具坊，把这些改良的犁具、水车都批量造出来。”
顾倾然回头时，额角沾着片麦芒，被他伸手轻轻摘去。“还要在各地设农官，”她拍了拍手上的谷糠，眼里映着田垄的绿意，“教农户们堆肥、选种，光有好工具不成，得让他们真懂法子才行。”
那时胤禛尚未被册立为太子，却已在康熙授意下协管户部。朝臣们只当这位四阿哥身边多了个懂农桑的女子，却不知每道推广政令背后，都藏着她在灯下画了又改的草图——曲辕犁的活扣角度、储水罐的孔径大小，甚至堆肥时草木灰与粪肥的配比，都精确到分毫。
系统的提示音在某个春夜悄然响起：【“经世济民”主线任务完成，奖励：解除时空限制】。顾倾然望着案上摊开的《全国农产分布图》，上面用朱砂标出的高产区域已连成一片，从江南的稻田到漠北的牧地，像铺开了张温暖的网。她伸手按灭了那行淡蓝色的字迹，窗外的月光正落在胤禛送来的那盆兰草上，叶尖凝着的露珠，比任何奖励都更实在。
康熙驾崩那年，京郊试验田的玉米首次收获。顾倾然和胤禛坐在谷堆旁，分吃一个烤得焦香的玉米，籽粒的甜汁沾在指尖，要反复吮才能去净。他忽然握住她的手，掌心的薄茧蹭过她的指腹：“等我稳住朝局，便奏请封后。”
顾倾然咬着玉米笑：“封后了，是不是就能让各省都种上这玉米？”
他低笑出声，将她往怀里带了带：“不仅要种玉米，还要开河渠、修水库，让你说的‘旱涝保收’，真真切切落到每寸土地上。”
登基大典后的第一个早朝，新帝下的第一道旨意，便是在全国推行《农桑新法》。当朝臣们为“每亩增税还是减税”争论不休时，胤禛翻开了顾倾然连夜算好的账册——上面用娟秀的字迹写着：“推广新粮种三年，亩产增三成，虽暂减赋税，然商户粮价稳、农户余粮增，十年后国库必翻番。”
他将账册拍在御案上，声音沉稳如田埂：“朕要的不是一时的充盈，是让百姓仓里有粮、锅里有米。”
那之后的二十载，紫禁城的深夜总亮着两盏灯。御书房里，胤禛批阅奏折时，顾倾然便在旁整理各省农报，哪个州府的棉花丰收了，哪个县的水车出了故障，都一一记在册子上。有时他处理政务到凌晨，抬头总能看见她趴在案上睡着了，手边还摊着未画完的新式龙骨水车图，笔尖的墨滴在纸上洇开个小小的圆点，像颗饱满的种子。
江南的稻浪、北方的麦海、草原的牧田，在他们的推动下渐渐连缀成锦绣。漕运的粮船挤满了运河，码头的仓廪堆得比城楼还高，西域的商队带着香料、玉石来换中原的丝绸与粮食，使团觐见时，总不忘提一句：“天朝的稻米，比波斯的蜜还甜。”
五十岁生辰那日，顾倾然陪着胤禛去看京郊的老试验田。当年的小地块已扩成万亩农庄，老农的儿子如今成了农官，正带着新农户学用新式播种机。阳光穿过金黄的稻穗，在他们相握的手上投下斑驳的光影。
“你看，”顾倾然指着远处的风车，叶片转得正欢，“当年在草原埋的储水罐，如今改成了风力提水机，连人力都省了。”
胤禛的鬓角已染了霜，却仍像年轻时那样，替她拂去肩上的草屑。“还有你说的‘轮作制’，”他望着田垄间交替种植的豆类与麦子，眼里的笑意温厚如旧，“户部刚报上来，今年的国库银，够再修五十座水库了。”
晚风吹过稻田，送来阵阵稻香。顾倾然忽然想起系统消失前的最后一句话，却早已记不清具体的措辞。或许重要的从不是任务本身，而是他们并肩走过的这些年——从田埂上的草图到全国的良田，从案头的账册到万邦来朝的盛景，那些踏实的烟火气，早已把“任务”酿成了日子，酿成了掌心相贴的温度，酿成了这万里河山的丰饶与安宁。
回宫的路上，马车碾过铺满落叶的石板路，发出沙沙的轻响。胤禛握着她的手，在她耳边低声道：“明年，我们去漠北看看那些苜蓿，你说过，那里的草能养出最好的牛羊。”
顾倾然靠在他肩上，闻着他身上淡淡的墨香与麦香，轻轻“嗯”了一声。车窗外，暮色正温柔地漫过巍峨的宫墙，漫过成片的良田，漫过他们共同守护的，这烟火人间。
系统空间的白光刺得人眼晕，顾倾然站在中央控制台前，指尖划过虚拟光屏，将刚完成的世界数据压缩存档。淡蓝色的数据流像流水般淌过，最终凝成一枚菱形晶体，自动归入储物格第三层。
“宿主！你这效率绝了！”系统0520的机械音裹着兴奋的电流声，在空间里回荡，“两个高难度世界连轴转，评分都是S+！尤其是清朝那个，把农业线玩成治国线，连主系统都夸你……”
顾倾然揉了揉发胀的太阳穴，连续两个世界的奔波让她浑身发沉。她懒得理会系统的聒噪，转身走向分配给自己的休息舱——那是个模拟江南园林的空间，青石板路蜿蜒至竹舍，廊下挂着的风铃还在晃，像极了当年田埂边的野菊。
“宿主你等等啊，主系统说给你发了奖励包，里面有……”
“闭嘴。”顾倾然的声音带着疲惫的沙哑。
0520的话头顿了顿，却又忍不住凑上来：“可是宿主，你不想知道奖励是什么吗？有能兑换实体的云锦，还有……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