这时候，百花园通往金液池的小径上，宁小啾一行人遇到了另外一行人。
“贤妃姐姐。”
庄昭妃看见被拥簇着走来的华贤妃，赶紧迎了上去。
往日两个不受宠的妃子，在这后宫里来往，比起吴贵妃等人，算是处得不错。
华贤妃看着安然无恙的庄昭妃，又看见跟在后面的宁小啾和张六娘，小小的眼睛划过一道不为人知的暗芒。
端起一张微笑的脸，华贤妃拉住庄昭妃的手，一如既往地体贴，“庄妹妹身子可好些，前儿送你的参片可泡来喝了？”
庄昭妃感动地反握华贤妃的手，“劳姐姐惦记，我这点小毛病哪里就用得上那些好东西。”
宁小啾和张六娘两个姑娘，靠在一起，看着眼前两位娘娘商业来往。
真是叹为观止。
华贤妃身边还跟着一个十三、四岁的小女郎，打扮不俗，看长相与华贤妃有五分肖似，特别是细小的眼缝，像个十成十。
张六娘和宁小啾嘀咕，“华贤妃是六皇子的母妃，那个是燕平公主。”
燕平公主和庄昭妃见礼，庄昭妃拉着燕平公主慈爱地像拉着亲闺女。
“这两位是哪家的贵女？”
华贤妃终是把注意力放到了两人身上。
庄昭妃深深看了华贤妃一眼，笑着介绍两人，“安宁伯府的宁二娘，张都尉府的张六娘，都是年纪小的女郎，姐姐想必也是头一次见。”
华贤妃长相平庸，但腹有诗书，气度极佳，点点头，“芳馥玉树，昭异研美，帝都女郎足风流，这两位当是其中翘楚。”
宁小啾听得不是很懂，但意思她知道，大概是夸她们两个漂亮。
不过，她明显在庄昭妃脸上看见一瞬的僵硬。
宫里女人心眼子人均八百个。
宁小啾表示她脑子有水，此处非她这种蠢货该滞留的地方。
“两位娘娘公主谈话，我们不敢打扰，就先过去百花园了，谢谢娘娘带我们过来。”
板板正正给贵人们行了礼，宁小啾带着张六娘，身后有狗追一样，快步拐去了另一条小径。
等身后的人看不见了，张六娘才放开紧紧攥着宁小啾的衣袖。
宁小啾对这孩子都生出怜惜之情了，怎么胆子小成这样？
张家夫人也真放心让她跟着自己玩。
“宁二！”
金液池木栅栏边上，杨飞飞朝她一个劲挥手。
她那位喜文的三哥哥也中进士了，虽然排名低得可以忽略，但也是能参加鹿鸣宴名次。
一家子莽夫出了个进士，杨将军都乐得找不着北了。
这是杨飞飞的原话。
宋彩莲和宋彩蓝两姊妹也在这里。
“明钰一直被太后娘娘留在身边，脱不开身，她说让我保护你。”杨飞飞得意地朝宁小啾飞个媚眼。
“你来晚了。”张六娘突地说。
杨飞飞看稀奇一样端详张六娘，“这是谁家的小娘子？”
又问宁小啾，“怎么了？你遇到什么事了？”
宋彩蓝也凑了过来，“是吴世子欺负你了？”
宋家姐妹来得早点，来的时候就听人说，宁小啾吃鱼食和吴齐明起冲突的事。
杨飞飞听宋彩蓝说了一遍听来的话，气得一巴掌拍到木栅栏上，差点把栅栏给拍倒。
“吃个鱼饼有什么好笑的？我哥小时候还吃过鸡屎呢。”
也不知她哪个哥哥的糗事，杨飞飞一个嘴瓢自爆家丑。
几个姑娘想笑又不好意思笑。
“ ……哪个哥哥？”宁小啾好奇地追问。
“呃，”杨飞飞知道自己嘴瓢了，赶紧拉着宁小啾朝百花园里走，“我乱说的，你们可别当真哈，宁二，等我给你报仇，吴齐明这货从小就没干过正经事。”
一直沉默的宋彩莲突然说，“威远侯昨天去找我父亲，想和我们家结亲。”
“什么？”杨飞飞张口结舌，“不是，不是前几天说和徐国公府已经在议婚 ……那天，定国公寿宴的时候，吴齐明打死都要救她，难道不是？”
张六娘插嘴，“我长兄说徐大娘子要定给大殿下。”
宋彩莲撇嘴，“她应该会选三皇子，上次在桃菲园，我还看见三皇子送桃花给她，她接了。”
可她明明看见徐大美人背着宁函菲和七皇子眉来眼去。
这谁和谁的，宁小啾听得眼睛发直。
头大地抬手挠头，又把那撮不听话的呆毛给挠出来了，“咱们别管大美人嫁给谁了，就说你们两个谁要嫁给姓吴的了？”
宋彩莲这小姑娘，说起来品性确实有瑕疵，但毕竟也是个貌美的小娘子。
宋彩蓝更不用说，瑶台仙子般的人物。
不管哪一位，配给吴齐明这个败类都可惜得很。
“定的谁？承恩侯答应了？”杨飞飞瞪眼。
经过刺客一事，彩莲心性暴露无疑，手帕交是不必了，但毕竟交好了多年，眼睁睁看着她进火坑，她也看不过去。
宋彩莲看了眼面色无波的宋彩蓝，摇头，“暂时没应，也没说提的谁。”
“那就好。”宁小啾和杨飞飞齐齐说道。
两人相视一笑，心里都琢磨起各自的手段来。
比如宁小啾，熟门熟路地，麻袋这东西，套过一次就可以套第二次第三次无数次。
揍得他起不来看看他能娶谁。
不过是聊了几句，就有宫女内侍来请贵客入座。
春日宴就是由皇后抻头，与鹿鸣宴双席并开，借着赏花赏景的名头，邀请各府女眷，借机给适龄贵女与诸位郎君们一个提前相见的机会。
这一天，也是圣人赐婚最多的一天。
若是时机合适，诸皇子的亲事都可能在今天定下。
所以，来参加春日宴的贵女们，那是可着劲儿捯饬自己，能有多美就多美。
就算定不下人家，能在众多闺秀中拔个尖也是得意的。
席面就摆在百花园与金液池中间的长廊上，弯曲的长廊，不管坐哪个位置，都能把百花园与金液池的风光收进去。
鹿鸣宴那边同样如此。
两道长廊呈弯月形，正好拱卫着中间两座一步亭台。
左边亭台是圣人与王公大臣们。
隔着一道小腿高的花篱，右边亭台就是皇后妃嫔们所在。
这种宴会形式的安排，想看的都能看见，不想看的，可以当看不见，一时博得所有人的好感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