门锁咔哒一声落下,琴雯背靠木门站了几秒。更衣室不大,四壁刷着灰白乳胶漆,角落立着个老式穿衣镜,镜面有些发黄,照出来的人影边缘微微扭曲。
她低头看手里的青纱衣。布料薄得几乎抓不住,阳光从高处小窗斜射进来,一缕光穿过去,像没碰到实物。肩带细得跟缝衣线差不多,抖一下就晃。
“真敢给。”她低声说。
不是没穿过比这更露的衣服——慈善晚宴那条深红露背裙,后腰快到脊椎了——但那是场子需要,镜头前走一圈完事。现在不一样,这是私密空间,是创作现场,是苏周盯着画布、一笔一笔把她拆解成色彩和线条的地方。
她解开吊带裙的系带,外衫滑落,搭在椅背上。真丝贴着皮肤往下坠,她抬手把头发拨到胸前,遮住一点。
青纱套上去的瞬间,凉意贴着肋骨爬上来。布料太轻,没撑起任何形状,反而顺着身体线条往下沉,肩头一滑,左肩胛骨那儿空了一块。她伸手去拉,结果越拽越歪。
“操。”她低骂一句。
镜子里的人变了。不是妆化得多精致,也不是发型多讲究,而是整个人被罩进一层朦胧里。脸还是她的脸,可轮廓像是被水晕过,眉眼隔着纱看,多了点说不清的风情。得了就这长相,不用勾引都像狐狸精。
她站直,又松了点肩膀,手指勾了勾肩带,往上提半寸。
她转身,拧动门把手。
外面光线变了。不是刚才那种均匀的亮,而是有层次的,像清晨六七点的天,东边透白,西边还沉着。光从北面落地窗漫进来,穿过半透明纱帘,洒在长椅上,形成一道渐变的光带。
琴雯迈出去一步,脚踝落在光区边缘。
苏周原本在调灯箱,听见动静转过身。他一动不动,手里遥控器差点掉地上。铅笔滚下画板支架,砸在地毯上没弹起来。
“你……”他开口,又闭上。
琴雯笑了,问“怎么样”。她往前走,鞋跟踩在木地板上声音很轻,青纱随着步伐轻轻鼓动,像风掠过水面。
她在长椅边停下,离他两步远。
“大师,”她抬眼,“这造型还能入眼吗?”
苏周喉结动了一下,视线从她脸上滑到肩头,又迅速抬回来。“你不是模特。”他说,“你是妖精。”
琴雯嘴角刚要扬,忽然意识到不对劲——这话不该这么受用。她是来刷好感值的,不是来听男人夸她的。她攥了下包带,提醒自己:要搞事情了。
“画本身也得摆姿势。”她语气轻松了些,“你说怎么来?”
苏周收回目光,弯腰捡起铅笔,顺手打开素描本。“我想让你侧躺,一只手支着头,另一只手自然垂下来。”他比划了一下,指尖悬空,没碰她,“腿可以微曲,不用太僵。”
“就这些?”她问。
“嗯。”他点头,“表情放松,别刻意笑,也别绷着。就像……刚醒过来,还没完全清醒那种状态。”
琴雯看了他一眼,没说话,慢慢坐上长椅。木板有点凉,透过薄纱渗进皮肤。她侧身躺下,左手垫在脸颊下,右手顺着身体滑落,指尖搭在长椅边缘。
青纱从肩头滑下半寸,露出整段锁骨,一直到胸口凹陷处。她不动,也没去拉。
“这样?”她抬头看他。
苏周站在三步外,手里铅笔悬在纸面,没落笔。他盯着她看了快三秒钟,呼吸明显放慢了。
“像。”他声音压低,“像一朵花,刚从土里钻出来,还没抖掉身上的潮气。”
琴雯眯了下眼。这话听着熟,像是从哪篇艺术访谈里抄来的。但她没拆穿,反而把下巴往掌心压了压,眼神放虚一点,像是真在半梦半醒之间。
“那你还不开始?”她问。
“在找角度。”他说,绕到画板另一侧,调整支架高度。灯光随之变化,左侧脸颊打上一层暖调,右耳后的发丝被照亮,像镀了金。
他低头写生,铅笔沙沙响。琴雯保持姿势不动,眼睛微睁,看着天花板的横梁。其实她能清清楚楚看见苏周的动作——他时不时抬头,视线从她脸滑到肩,再到手的位置,每次停留不超过两秒,但足够让她察觉。
五分钟过去,她手臂开始发麻。
“换边行吗?”她问,“这只手快断了。”
“可以。”他立刻放下笔,“你想怎么调都行。”
她坐起来,活动肩颈,顺手把青纱重新拉好。动作随意,也不刻意避讳他的视线。
“你们画家是不是都爱让人躺着?”她边动边说,“还是说,只有我这种特别适合当缪斯的?”
苏周靠着画板站着,眼神松了。“不是所有画家都能遇到愿意把自己交给画师的人。”他说,“毕竟害怕曝光”
“我有什么好怕的。”她耸肩,“又不做贼。”
“可很多人对自己的长相不够自信。”他看着她,“你不一样。”
琴雯顿了一下。得,肯定不一样,系统出品,必属精品,就我这长相,祸国殃民。
她忽然起身,走到他画板前。素描才完成一半,轮廓清晰,明暗交界线处理得很细。纸上的人确实是她,但又不像她——少了几分锐气,多了种妖气。是真把我当妖精画了。
“画得不错。”她说,“就是把我画得太妖气了。”
“你本来长的就很勾人。”他站在她身后,“拉琴的时候,走路的时候,说话的时候。哪怕你在笑,随时随地在勾引人。”
她回头看他。两人距离近了,她能闻到他袖口沾的松节油味,混合着一点汗意。
“你看什么呢?”她问。
“看你,真像一件艺术品。”他直视她。
【系统提示,苏周好感度+5,总好感度43】
她转身走回长椅,“这次我换个姿势。”
“你想怎么来?”他问。
“坐起来,背对你。”她说,“我想看看你画背影。”
苏周愣了下,随即点头。他快速调整灯光,在她背后加了一盏柔光灯,让肩胛骨的线条更突出。
琴雯坐下,背对画板,双腿并拢侧曲,一手搭在膝上,另一手垂落身侧。青纱从背部滑开一道缝隙,露出脊柱上浅浅的凹痕。
“这样?”她问。
“完美。”他说,声音有点哑。
铅笔又开始动。房间里只剩下纸面摩擦声和窗外风吹纱帘的轻响。
十分钟过去,她肩膀僵硬,呼吸变得绵长。不是累,而是一种奇怪的松弛感,像泡在温水里,意识还在,身体却一点点沉下去。
她眨了眨眼,睫毛有点重。
“你还好吗?”苏周突然问。
“没事。”她答,“就是有点……恍惚。”
“要不要休息?”
“不用。”她摇头,努力睁大眼,“继续。”
她感觉到他在看她,不只是看画面,而是透过画纸在观察她的真实状态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