随着黑袍人离开阁楼，姜明空也带着侯阳悄悄在屋檐上隐蔽身形，一路尾随。
檐角的风带着雷后的焦味，瓦片在脚下轻响。
姜明空脚步极轻，像一片贴在阴影里的叶子；侯阳跟在后面，斗笠压低，呼吸放得又细又长。
两人贴着一座座阁楼飞檐滑行，目光始终锁在前方那道黑袍的背影上。
黑袍人走得不快，步伐沉稳，像在丈量每一寸石板。
他穿过人少的侧街，拐入一条更窄的巷口，巷内两侧是斑驳的院墙，墙头上垂着枯藤，光线一下子暗了下来。
姜明空见此示意侯阳停下，脚尖在墙面一点，借力翻身，悄无声息地落在巷口内侧的阴影里。
侯阳也紧随其后，两人一左一右，像两道影子贴在墙根。
而黑袍人在巷中无人的拐角处停住，没有继续前行。
就在这时，他忽然侧头，声音平静得像落进深井的石子：“出来吧，没必要藏的。”
巷内寂静一瞬，只有风穿过藤叶的沙沙声。
“哈哈哈。”姜明空笑了笑，从阴影里走了出来，步子轻快。
侯阳也跟了上去，站在他身侧，目光警惕地盯着黑袍人。
黑袍人戴着狐狸面具，只露出一双没有温度的眼睛。
那双眼睛在面具下微微一眯，像是在打量两人，又像是在透过他们看更远的东西。
“这位道友，”姜明空双手抱胸，语气带着几分玩味，“我看你挺有钱的，我对你有点兴趣。”
“呵呵，是吗？”黑袍人轻笑一声，笑声里带着说不出的阴冷，狐狸面具下的双眼透露出死寂的冷光。
他明明没有过多的动作，只是静静地站在那里，却让侯阳莫名感到一股寒意从脚底窜起，顺着脊背爬上来，直抵后颈。
那是一种被掠食者盯上的本能恐惧，仿佛全身的毛孔都被对方看穿。
但姜明空却丝毫不惧，反而向前一步，缓缓走到黑袍人面前。
他微微低头，将脸凑近对方的面具，两人身高基本持平，一张脸、一张面具近在咫尺，空气里骤然升起一股无形的压迫感，像要把周围的风都挤碎。
“你……”姜明空的声音压得很低，带着一丝探究。
“你……”黑袍人也开口了，语气平淡，却藏着不易察觉的审视。
两人对视片刻，巷内静得能听见彼此的呼吸。
随后，姜明空率先打破沉默，嘴角一挑，露出一抹狡黠的笑：“嘻嘻，君子动口不动手，给点神石行吗？”
顿时间，侯阳当场愣住，差点没把刚吸进去的气呛出来。
他还以为接下来会是一场惊天动地的打斗，毕竟对方气场那么强，结果姜明空竟然只是来要钱的？这反差也太大了！
而黑袍人显然也没料到对方的目的如此直白，甚至可以说有些“简单粗暴”。
他藏在黑袍中的右手微微一顿，原本凝聚起的一丝虚无之力悄然散去，像是被这突如其来的请求弄得有些措手不及。
姜明空看着他没有立刻回应，心里暗道：“难道不给？”
他已经做好了随时出手的准备，青笛在袖中微微震动，随时可以祭出。
就在这时，黑袍人忽然抬手，从袖中甩出一个空间戒指。
戒指在空中划出一道淡淡的弧线，带着凌厉的破空声，朝着姜明空飞来。
姜明空反应极快，连忙双手接住，入手冰凉，材质非金非玉，表面刻着细密的暗纹，一看就不是凡品。
“这里面有100万神石，送你了。”黑袍人的声音依旧平淡，听不出情绪。
姜明空心中一喜，连忙用神识探入空间戒指。
戒指内部空间广阔，里面整齐地堆放着一堆堆神石，数量不多不少，正好100万。
神石散发着淡淡的金光，照亮了戒指内部的黑暗。
“大哥你人真好！”姜明空瞬间变脸，脸上堆满了热情的笑容，语气真诚得不像话。
“肯定是大好人，大善人！全家……不！全家族肯定兴盛无比，代代出天才，岁岁有横财！”
他一边说着，一边对着黑袍人深深鞠了一躬，态度恭敬得像是在朝拜什么大人物。
侯阳站在一旁，看得目瞪口呆，嘴角抽了抽。
他算是看出来了，姜明空这家伙，简直就是个“见钱眼开”的主，刚才还一副要动手的架势，现在拿到神石，立马就换了一副嘴脸。
姜明空鞠完躬，也不耽误，拉起侯阳的胳膊，转身就走：“走了走了，多谢大哥慷慨哈！我可不会还哈！”
两人脚步轻快，很快就走出了小巷，消失在街道的拐角处。
看着两人离开的背影，黑袍人站在原地，沉默了许久。
面具下的双眼没有任何波动，只有一丝极淡的嘲讽在眼底一闪而过。
他暗暗道：“家族吗……可笑。”
就在这时，一道人形黑影悄然出现在他身边。
黑影缭绕，看不清具体的形态，只能隐约感觉到一股强大而阴森的气息从里面散发出来，正是之前在0号包厢里的人形黑雾。
“就这么送人了？”人形黑雾的声音苍老沙哑，带着几分不解。
100万神石，对普通人来说都是天文数字，就算是一些大势力，也不会如此轻易地送人。
“送了又如何？”黑袍人淡淡开口，语气里带着一丝不屑，“反正你能无限给我造。”
人形黑雾无奈地叹了口气：“你可真是的！神石虽然能造，但也不是你这么浪费的。”
黑袍人没有理会他的抱怨，目光转向两人离开的方向，语气忽然变得有些凝重：“对了，我对刚刚找我要神石的那个家伙身旁的那家伙有点兴趣。”
“什么兴趣？”人形黑雾好奇地问道。
黑袍人沉默了片刻，像是在回忆什么，随后缓缓开口，声音低沉而冰冷。
“虽然他长得不像，但那股令我感到恶心的气息很像。”
“哦？是谁？”人形黑雾的声音里多了几分探究。
能让黑袍人感到“恶心”的气息，显然不简单。
黑袍人一字一顿地沉声说道：“侯——阳！”
话音落下的瞬间，天空猛地一声惊雷炸响，像是有人在云层深处敲响了巨鼓。
雷声震耳欲聋，回荡在整个雷煞城上空。
原本就有些阴沉的天色，此刻变得更加昏暗，乌云像是被人用墨汁染过一样，厚重地压在头顶，仿佛随时都会倾泄下瓢泼大雨。
街道上的行人被这突如其来的惊雷吓了一跳，纷纷停下脚步，抬头看向天空。
“唉，这该死的天气又要下雨了！”一个穿着粗布衣衫的修士抱怨道，语气里满是无奈。
“没办法，我们这地处玄雷武域的天雷地域，天气就这样。”另一个人接口道。
“雷帝刚走没多久，天雷又要来了，真是的。”
“快找个地方躲躲吧，别被雷劈中了！”
“走走走，前面有个茶寮，先去避避雨！”
行人议论着，纷纷加快脚步，朝着附近的屋檐或者茶寮跑去。
街道上原本就不多的人影，很快就变得稀疏起来。
而小巷深处，黑袍人和人形黑雾依旧站在原地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