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过了春三月,两人就能成婚了。
月泠和祝青时的关系就像彻底从冰融化成水,晒过阳光,慢慢蒸腾的味道,又潮湿又暖乎乎的。
月泠不语,只是一味地数银子,考虑买什么婚服以及一应准备。
她兴奋极了,找人算了个吉利的婚期就那么定下了。
与之相反的祝青时,却是忐忑紧张,千辛万苦寻来了学着做人夫君的书。
厚厚一本,他每日挑灯夜读,翻来覆去地琢磨。
他是一只妖,还是竹子,学识浅薄,又没什么经验,不懂人族的习俗,难免让月泠不满意了。
再说了,他连发*期都没有,对鱼水之欢完全一窍不通,届时定然会被嫌弃的。
祝青时认识的妖里,就狐妖最为懂那事,他向对方求来了避火图研究。
心性单纯的妖一下子开了眼,满脸通红地翻过又合上。
这些日子,他苦心研究,心底羞得无地自容。
尤其是一与月泠对上眼,他就忍不住想起那些奇怪扭曲的姿势,心虚地闪避。
非礼勿视,非礼勿言。
学了这个,当真能让月泠快乐吗?
月泠只觉得祝青时背着她做了什么亏心事,少年红着个脸,眼含春水也不知道勾引谁呢。
她背过身,又数了一遍手里的银子,确认没有少后装进一个小荷包里,领着他出门采买,顺道付了婚服的定金。
她特意给祝青时遮了脸,未免那过于惹眼招摇的样貌惹来了祸事。
月泠年纪虽小,可听说过那些蓝颜知己,红颜祸水的故事,强取豪夺,威逼利诱不是梦。
月泠不想到手的未婚夫就那么便宜别人了。
他的价值可不比千金低。
至于今日为何带他出门,还不是因着两人采买比较像回事,否则弄得像是她的一言堂,显得他是个毫无用处的笨蛋美人。
夫妻喜结连理,自然大事听她的,小事再问过他的意见,这般相处才心意互通嘛。
月泠理所当然地想着,让祝青时拉住她的袖子,紧紧跟在身后,这么大个人可别丢了。
少年乖乖点头,一双漂亮得似琉璃般的眼睛闪着笑意。
感觉祝青时有点怕生,不喜人群多的地方。
到了绣衣坊,月泠量完婚服的尺寸后,选好心仪的款式,等着少年量。
可他一晃眼就躲到了她身后,一副无比抗拒别人触碰的样子,像是生人过敏。
月泠劝了几句没法,只好亲自跟着绣娘的说法一步步量出他的身量。
少年面容掩在朦胧的面纱下,身姿颀长,站在那像一节挺拔翠绿的竹,品性高洁,宁折不弯,完全一副清雅世家公子的样子。
月泠满意地看着手里量下的尺寸,怎么穿怎么好看嘛。
她顺道还摸了一遍他的身体。
没有特别瘦,但也没什么多余的软肉,瞧着脉象还算是有劲儿,不至于是个病秧子。
一直到新婚夜当晚,她还在乐着自个儿眼光好,运气也不差,能捡着天上掉下来的美人。
生个孩子估计还能改变下一代。
想想就美滋滋的。
她这个孤寡少女,终于也是准备过上人夫孩子热炕头的日子了。
揭开盖头,两人都被彼此惊艳了一眼。
少女容颜俏丽,抿过时兴的口脂,唇色艳丽水润,一身设计简单而不失精巧的婚服衬得人皮肤雪白。
乌发轻绾,别着红色精致的发带,发间隐隐有支梅花形的金簪,耳垂也戴着一对珍珠耳珰,色泽靓丽。
这是月泠娘亲留下来的传家宝。
她也只在这般重要的日子才会拿出来,平时都宝贝地收好了。
祝青时幻想过成亲的场景,但他从未见过,具体想不出来是何模样。
可今日,他见到了,只觉得是妖生里最难以忘怀的场景。
妖生动不动便可长达数百年,而他作为山神,更是受山灵的气运护佑,寿数绵长。
祝青时依旧敢说“洞房花烛夜”,他会铭记于心,永生难忘。
和月泠的每一日,他都有好好珍藏起来。
同时,月泠望着对面仿佛坠入红尘的画中仙人,少年身着红色婚服,肤色冷白,气质清贵,一双丹凤眼勾人地凝望着自己。
她似乎真的动了情。
不止于外貌的惊艳,而是情愫丝丝缕缕地蔓延入心。
天地为证,山水为媒。
此后夫妻恩爱两不疑,无论生老病死,无论荣华富贵,他们都是彼此最信任依赖的人。
她和祝青时会像爹爹娘亲一样,永远地爱着彼此,只有死别,再无生离。
若是少年负了自己,她一定会恨他到死的。
喝下合卺酒后,两人坐到床上,红色的被褥绣着鸳鸯的图案,相视间,两人都紧张地交握着手。
下一步就是入洞房了。
祝青时红着脸,又灌了两杯酒,拉着她的手磨磨蹭蹭不知该从哪一步开始解衣。
女子的服饰要复杂许多。
月泠受不了少年动作那么慢吞吞,干脆利落地将腰带塞到他手里,“好了,你解吧。”
对于懂药理的人来说,男女的身体构造都在图上见过,没什么好害羞的。
在催促下,祝青时磕磕绊绊地解开月泠大半的衣衫,露出里头的小衣时,他咽了咽口水,又去解自己的。
到后面,两人皆是衣衫半褪。
少年握住月泠的腰,那么青涩地去寻她的唇。
渐入佳境的亲吻时,月泠忽然想到成婚后改称呼的问题。
她的面颊也染上了桃红,换气时推了推身上的人,开口提醒道:“青时,你日后要叫我娘子。”
少年点了点头,嘀咕两声娘子,又黏黏糊糊地亲过来。
大概折腾了许久,祝青时才寻到要领,可月泠已经困得眼皮睁不开了。
红烛噼里啪啦地跳跃着火光。
夜色无边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