那道锁链纹路彻底闭合的瞬间,林羽的大脑仿佛被一柄无形的重锤狠狠砸中,剧痛让他眼前一黑,几乎栽倒在地。
冷汗瞬间浸透了后背,他扶着墙壁,急促地喘息着,每一次呼吸都像是从肺里撕扯出一团灼热的火焰。
又是那个梦。
连续第三个夜晚,他如同一个被囚禁的幽灵,被迫飘荡在阴冷潮湿的暗部密室之中。
他只能隔着一层冰冷的单向镜,无声地注视着那个熟悉的身影——他的哥哥,宇智波鼬。
镜子对面,根部的首领志村团藏如同蛰伏的毒蛇,用嘶哑而充满蛊惑的声音,一遍遍地重复着那句魔咒:“鼬,你的弟弟已经变得不可控,他是宇智波一族未来的最大变数。”
每一次,梦境都在鼬沉默的背影中戛然而止。
而每一次,当林羽从噩梦中惊醒,南贺川的方向,总会准时传来一道若有若无的查克拉波动,微弱,却精准地刺痛他的神经。
那是鼬结束夜间巡逻,返回族地的气息。
这绝非巧合。
林羽翻身下床,点亮油灯,从床下暗格中取出一卷残破的卷轴。
昏黄的灯光下,四个古朴的大字映入眼帘——《梦域锚定术》。
这是他从宇智波一族的禁术仓库中偷偷拓印的残篇,卷轴上记载,此术本是千百年前,为了对抗传说中的禁术“伊邪那美”而创造的,它可以将施术者的梦境出口,强行锚定在现实世界的某个特定坐标。
“预警么……”林羽的指尖抚过卷轴上晦涩的符文,嘴角勾起一抹冰冷的弧度,“既然我的梦境,成了你们试探我哥哥的舞台,那我就把这该死的预警……变成一封送给他的信!”
计划在他脑中飞速成型。
接下来的七天,林羽变得异常“疲惫”。
他减少了日常的训练,时常在族人面前表现出精神不振的样子,甚至有几次在与鼬的交谈中,心不在焉地打起了哈欠。
他知道,以哥哥那敏锐到极致的观察力和深入骨髓的关怀,绝不会忽略自己这点反常。
果不其然,鼬白日里看他的眼神愈发深沉,而夜晚前往南贺川巡视的频率,也从原本的两天一次,变成了一天一次,有时甚至一夜往返两次,似乎是在担忧那个方向会出现什么威胁到弟弟的变故。
林羽要的,就是这个效果。
在这七天里,他利用每一个无人注意的深夜,悄悄潜入南贺川。
他在河边那块他们兄弟二人幼时最爱躺着看星星的巨大石台下,布下了一个极其隐秘的阵法——“记忆回响阵”。
这个阵法的核心,不是什么珍贵的忍具,而是石台上一个早已模糊的刻印。
那是他六岁时,和鼬一起用苦无刻下的,一个歪歪扭扭的团扇标记,他们称之为“兄弟印”。
他划破指尖,将自己的三滴精血滴入刻印的凹槽深处,再以梦域锚定术的法门,将自己的精神力与精血、刻印、乃至整片南贺川的地脉微弱地连接在一起。
这个阵法精妙之处在于,它不引动丝毫查克拉,不会被任何感知忍术察觉。
它唯一响应的,是特定人物的“情感共鸣”。
只有真正承载着那段“兄弟印”记忆,并对阵法核心(林羽的精血)怀有强烈情感的人,在踏上这片区域时,才有可能感知到那份深埋于地底的异常。
第七天深夜,万事俱备。
林羽盘膝坐在房间中央,双手结印,主动引导着自己的意识沉入黑暗。
“来吧,团藏。”他心中冷笑,“让你再看最后一场好戏。”
熟悉的阴冷感再次包裹全身,暗部密室的场景清晰浮现。
单向镜外,团藏的低语如附骨之疽,准时响起:“……他已不可控,为了木叶,也为了宇智波,你必须做出选择。”
镜中的鼬依旧沉默,脊背挺得笔直,像一柄即将出鞘的利刃。
但这一次,作为“观众”的林羽没有再等待。
他猛然转身,不再是虚无的幽灵,而是凝聚了全部精神意志的实体!
他紧握的右拳之上,血色的查克ラ如火焰般升腾,狠狠地砸向面前那块隔绝了他与哥哥的单向镜!
“轰——!”
刺耳的碎裂声在寂静的梦境中炸响,整个空间都为之剧烈震颤。
玻璃碎片四散飞溅,映出团藏那张惊愕错乱的老脸。
在所有景象彻底崩塌的前一刹那,林羽用尽全身力气,朝着镜子对面那个因巨变而猛然回头的身影,发出了穿越梦与现实的嘶吼:
“哥!南贺川——石头下面!”
话音未落,一股恐怖的反噬之力瞬间贯穿他的精神。
林羽闷哼一声,强行中断了术式。
现实世界中,他猛地睁开双眼,一道血泪从紧闭的左眼眼角滑落。
与此同时,南贺川。
夜风清冷,水声潺潺。
宇智波鼬身着暗部制服,如鬼魅般落在河边的石台上,正准备像往常一样稍作停留,感知一下四周的动静。
就在他双脚落地的瞬间,一股极其微弱、却又无比熟悉的震动,从脚下的石台深处传来。
鼬的动作一滞,那双古井无波的写轮他低下头,借着月光,看到石台的一道天然裂缝中,正缓缓渗出一丝极淡的血痕。
那血痕带着温度,仿佛与地脉的搏动合二为一。
他蹲下身,修长的手指轻轻触碰在那丝血痕之上。
嗡——!
指尖接触的刹那,无数混乱而破碎的画面如同闪电般涌入他的脑海!
一面轰然破碎的镜子……弟弟林羽那张因嘶吼而扭曲的脸……南贺川……石头……下面……
画面一闪即逝,快到无法捕捉,但那份源自血脉深处的焦灼与决绝,却清晰无比地烙印在了他的灵魂里。
鼬缓缓站起身,面沉如水。
他在原地沉默了许久,仿佛一尊融入夜色的雕像。
最终,他伸出手,悄无声息地,将那块巨大的石台从地面挖开。
石台之下,泥土之中,一枚被层层封印符包裹的通讯卷轴,正静静地躺在那里。
鼬解开封印,将卷轴展开。
里面没有文字,只有一段被查克ラ封存的声音。
他将一丝查克拉注入其中,一个阴冷而陌生的声音响起,那是团藏心腹的声音。
“……长老,计划很顺利。鼬已经开始动摇了,他对自己弟弟的异常感到忧心忡忡……”
紧接着,是宇智波一位主战派长老压抑着兴奋的声音:“很好。继续施压。待到鼬彻底认为林羽是个威胁,我们便可启动‘双子清除令’,借根部之手除掉那个‘变数’,再以鼬的‘大义灭亲’,将他彻底推上我们想要的位置!”
通讯到此结束。
鼬握着卷轴,站在原地,一动不动。
夜风吹动他束起的长发,月光下,他那张俊美的脸庞上,没有任何表情,唯有那双猩红的眼眸,深邃得宛如无尽的深渊。
第二天,宇智波一族的训练场。
林羽正与一名下忍对练,他刻意卖了个破绽,被对方一记干脆利落的体术击倒在地,手中的银羽短刀也脱手飞出。
“我输了。”林羽躺在地上,大口喘着气,脸上却挂着懒散的笑容。
往常这个时候,在一旁监督的鼬早已转身离去。
但今天,他却罕见地没有动,只是静静地站在场边,目光深邃地看着自己的弟弟。
林羽爬起身,捡起银羽短刀,走到鼬的身边,一边用袖子擦拭刀身,一边用只有两人能听到的声音低语:“昨晚……梦到你了。”
鼬的目光从他身上移开,望向远方的天空,声音淡得像一阵风:“我也做了个梦。”
他顿了顿,继续说道:“梦里,你对我说……别让他们拆散我们。”
林羽擦拭刀身的手猛地一颤,心脏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紧紧攥住。
他抬起头,迎上哥哥的视线,笑得比刚才更大声,也更灿烂:“那梦可真准。”
兄弟二人相视无言,一切尽在不言中。
当夜,林羽回到自己的房间,他坐在窗边,借着月光仔细擦拭着心爱的银羽短刀。
冰冷的刀面光可鉴人,清晰地映出他自己的脸庞。
忽然,刀面上的倒影一阵模糊,如同水波荡漾。
林羽的瞳孔骤然收缩。
倒影中,他自己的脸消失了,取而代之的,是一幅他从未见过的景象——
他的哥哥宇智波鼬,独自一人,身披暗部斗篷,孤零零地站在空无一人的火影岩顶端,背影萧瑟而决绝。
他手中紧紧握着的,正是那枚他从南贺川石台下挖出的通讯卷轴。
月光下,鼬的嘴唇微微翕动,像是在对谁诉说着什么。
这幅画面,林羽可以肯定,在现实中绝对没有发生过!
他心脏狂跳,死死地盯着刀面。
而就在此时,他听到一声几乎无法察觉的轻微脆响。
“咔。”
林羽猛地将视线从刀面移开,落在了银羽的刀脊之上。
在那里,一道全新的、细如发丝的裂痕,不知何时悄然浮现。
那裂痕的形状,扭曲而诡异,像极了一条……正在缓缓缠绕收紧的锁链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