那个瞬间,风间彻脸上的愕然一闪而逝,几乎以为是自己的感知出了差错。
但他无比确定,那作为“安全”信号的查克拉波动,确实比约定的频率延迟了零点三秒。
这点微末的差距,对寻常忍者而言不过是呼吸间的误差,但对于他和林羽这种将默契刻入骨髓的同伴来说,无异于在平静的湖面投下一颗巨石。
林羽却仿佛毫无察觉,他收回目光,神色淡然地转身,平静道:“走吧,训练结束了。”
风间彻张了张嘴,最终还是将满腹的疑惑压了下去,只是深深地看了林羽的背影一眼。
只有林羽自己知道,刚才那一瞬间的延迟,并非意外。
那是他体内某个不属于他的“东西”,在他发出信号时,进行了一次微弱到极致的干扰。
夜,再次降临。
冰冷、黏稠的黑暗如潮水般涌来,将林羽的意识拖入那个重复了三夜的噩梦。
还是那间古老肃穆的宇智波祠堂,空气中弥漫着浓得化不开的血腥味。
月光透过格窗,惨白地洒在满地的族人尸骸上,也照亮了那个持刀站立的身影。
宇智波鼬。
他的万花筒写轮眼在黑暗中旋转着,妖异而冰冷,一步步走向蜷缩在角落的林羽。
苦无的尖端,一滴温热的血正缓缓滑落。
“为什么……哥……”林羽的声音在梦中颤抖。
“闭嘴。”鼬的声音没有丝毫温度,仿佛淬了冰,“你才是家族最大的污点,是你,让父亲蒙羞。”
话音落,苦无裹挟着破风声,直刺林羽的左眼!
“不!”
林羽猛地从床上坐起,冷汗浸透了衣襟。
他剧烈地喘息着,下意识地捂住左眼。
镜中,那枚单勾玉写轮眼深处的勾玉,正以一个诡异的角度,逆时针飞速旋转了一瞬,才堪堪恢复正常。
又是这个梦。
他闭上眼,心神沉入意识深处,一个只有他能看见的半透明面板悄然浮现。
【系统日志:瞳锁封印已完成。】
【警告:封印第一层检测到高频“记忆涟漪”,来源:未知精神残影。】
记忆涟漪……林羽的眼神骤然变得锐利。
他想起来了,在深入南贺神社地下的秘密回廊,探查那块被篡改的石碑时,曾有一道模糊的黑影一闪而过。
当时他以为只是幻觉,现在想来,就是那个时候,那东西悄无声息地在他精神最深处,刻下了一道恶毒的精神回响。
它无法直接控制自己,却能扭曲自己的记忆,放大自己的负面情绪,试图从内部攻破他的心防,最终污染这双眼睛!
而它选择的突破口,正是他心中最柔软、也最不可触碰的存在——宇智波鼬。
“想利用我最敬爱的人来对付我么……”林羽低声自语,嘴角勾起一抹冰冷的弧度,“真是……打得一手好算盘。”
被动防御,只会被不断消磨。他决定,主动出击。
次日,宇智波一族的训练场。
林羽正与鼬进行着对练。
手里剑碰撞的清脆声响不绝于耳,两道身影快得几乎化作残影。
“喝!”
林羽一声低喝,查克拉猛然提聚于脚下,身形骤然加速,一拳轰向鼬的胸口。
然而,就在拳头即将触及的瞬间,他左眼的查克ラ流动忽然出现了一丝不自然的紊乱,仿佛后继无力。
整个人重心一歪,狼狈地向前跌倒。
“林羽!”
鼬的反应快到极致,一个瞬身便出现在林羽身侧,稳稳地扶住了他即将摔倒的身体。
“没事吧?查克拉消耗过度了?”鼬的声音带着一丝关切和不易察觉的紧张。
林羽顺势靠在他身上,低垂着头,额前的碎发恰好遮住了他的眼睛。
他能清晰地感受到,扶着自己手臂的那只手,指尖在触碰到自己的瞬间,发生了一丝极其轻微的颤抖。
够了。
林羽在心中冷笑。
你越是紧张,你流露出的关切情绪越是真实,那个“东西”就越会兴奋,它会像闻到血腥味的鲨鱼一样,以为找到了最好的“养料”。
那么,我就喂给你一份你最想看到的“大餐”。
当夜,林羽的房间内只点了一盏昏暗的油灯。
他伏在案前,用一种夹杂着愤怒与不甘的笔触,在一张纸条上飞快地写下几个字——“我恨哥哥”。
写完,他将纸条凑近烛火,看着它一点点被火焰吞噬,化为焦黑的灰烬。
他没有让灰烬落在灯盘里,而是推开窗户,用一股精妙的查克拉微风,将这捧承载着“怨恨”的灰烬,小心翼翼地送入了窗外的风道,任由夜风将它们带向远方。
翌日清晨,南贺川边。
风间彻正在进行例行的水面修行,忽然,他感知到一股熟悉的查克拉残秽随风而来。
他伸手一招,几片黑色的灰烬便落入掌心。
就在指尖触碰到灰烬的刹那,他独有的秘术“心音共鸣”被动触发了。
风间彻脑中一阵轰鸣,眼前的景象瞬间变幻。
他看到,在那纷飞的灰烬之中,一个半透明的、由查克拉构成的“林羽幻影”悄然浮现。
那个“林羽”脸上没有丝毫表情,眼神冰冷刺骨,正死死地盯着远处宇智波宅邸的方向,周身散发着浓烈的怨念。
这是……林羽的负面情绪投影?
就在风间彻震惊的瞬间,数十米外的一棵大树后,早已埋伏在此的林羽,指尖一枚银色的羽毛微微发光。
他以这枚用特殊材质打造的忍具为媒介,将那道残影幻象散发出的独特查克拉波长,分毫不差地记录了下来。
“抓到你了。”
回到房间,林羽立刻反锁房门。
他双手结印,复杂的印式看得人眼花缭乱。
随着最后一个印完成,他将记录下的查克拉波长反向解析,然后以一种极为凶险的方式,将其强行注入到一个早已被他拆解得七零八落的封印术残阵——“幻狱之缚”中。
一个专门针对那道精神残影的“记忆诱捕网”,就此构成。
当晚,林羽躺在床上,第一次没有抵抗那股熟悉的倦意。
他彻底放开了自己的精神防线,任由意识滑向那片血色的深渊。
场景再现。
祠堂,血泊,以及那个冰冷的“鼬”。
“你才是家族的污点。”“鼬”重复着不变的台词,高高举起了手中的苦无。
这一次,林羽没有后退,甚至没有丝毫闪躲的意思。
他抬起头,直视着那双妖异的万花筒,嘴角忽然咧开一个嘲讽的笑容。
“哥,你要杀我?”他的声音很轻,却像一根针,精准地刺入了这片虚假空间的核。
“那你……在我的梦里,为什么总是在哭呢?”
话音落下的瞬间,整个血色祠堂如同被打碎的镜子,发出“咔嚓”的脆响!
“鼬”狰狞的表情瞬间凝固,他周围的空间开始剧烈扭曲,一张由无数银色查克拉丝线构成的巨网从四面八方浮现,将他牢牢困在中央!
“吼——!”
被困住的“鼬”不再维持形体,化作一团剧烈翻滚的黑雾,发出无声的咆哮。
它疯狂地冲击着记忆诱捕网,试图撕裂这片不属于梦境的空间。
“没用的。”林羽站在网外,眼神冰冷,“这是为你量身定做的囚笼。”
他缓缓抬起手,一幕幕真实的画面,如同电影般,被强行投射到黑雾的面前。
那是五岁时,他闯祸打碎了祠堂的供奉,鼬主动站出来,替他挡下长老严厉的责罚,那句“是我做的,和弟弟无关”言犹在耳。
那是七岁时,暴雨倾盆的深夜,他在终结谷修炼过度昏倒,是鼬冒着大雨将他从泥泞中背回,用自己温热的身体为他驱散寒意。
那是九岁时,他的忍具包在对练中被撕坏,他赌气扔在一边,第二天却发现,忍具包不仅被缝补得整整齐齐,里面还多了一枚他最喜欢的特制手里剑……
一幕幕,一件件,全是宇智波鼬最真实、最温柔的记忆。
这些温暖的记忆,对于以怨恨和扭曲为食的残影来说,无异于最炽热的烈阳和最致命的剧毒。
“不……不!!”
黑雾在真实记忆的照耀下,发出了痛苦的嘶鸣,它的体积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消融、崩解。
最终,在鼬默默为他修补忍具包的画面中,那团黑雾彻底失去了挣扎的力气,尖啸一声,化作一缕纤细的黑烟,被早已等候在旁的银羽刀鞘瞬间吸入其中。
“噗!”
现实中,林羽猛地睁开双眼,一口鲜血喷洒而出,脸色苍白如纸。
强行在梦境中构筑并启动陷阱,对他的精神力消耗巨大。
但他笑了,笑得畅快淋漓。
他拿起枕边的银羽刀鞘,轻轻抚摸着冰凉的鞘身,对着那个被封印的入口低声说道:
“想用我的眼睛,来毁掉我最想守护的哥哥?”
“你,还差得远呢。”
数日后,林羽的身体恢复如初。
他找到了风间彻,将那柄封印着残影的银羽交给了他。
“彻,这东西沾染了一些不干净的精神秽物,用你的心音共鸣,帮我彻底净化它。”
“小事一桩。”风间彻接过刀鞘,盘膝而坐,将其横放在膝上。
他闭上双眼,双手虚按在刀鞘两端,属于他的独特查克拉缓缓渗入其中,开始共鸣、洗涤。
时间一分一秒过去,刀鞘上那股阴晦的气息渐渐变得纯净。
一切似乎都很顺利。
然而,就在净化即将完成的最后一刻,风间彻紧闭的双眼蓦地睁开,
他猛地抬起头,死死地盯着手中的刀鞘,喉结艰难地滚动了一下,嘴唇无声地开合。
因为就在刚才,在他的心音共鸣抵达刀鞘最深处时,一声微弱到几乎无法捕捉,却又清晰无比的呼唤,直接在他的灵魂深处响起。
那是一个无比熟悉的嗓音,属于……宇智波鼬。
“弟弟……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