那是一缕极细微,却又无比尖锐的金属摩擦声,像一根扎进灵魂指甲缝里的冰冷倒刺,瞬间撕裂了名为“光之轮”的和谐乐章。
林羽的意识在心音网络中没有丝毫波动,但他的精神世界却已掀起滔天巨浪。
他“看”到了,在南街外围,隔着三条小巷,七个幽灵般的节拍器,正以每分钟六十次的精准频率,悄然跳动。
这不是呼吸,更不是心跳。
这是查克拉在特定经络中以固定节奏流淌的声音,是忍者世界里最高明的潜伏技巧——“静默潜伏术”。
施术者将自身的一切生命体征都伪装成环境的一部分,唯有这种为了维持精神高度集中的查克拉律动,才能暴露他们的存在。
而他们监听的目标,正是宇智波祠堂深处,那与整个族地相连的地脉震频。
他们在记录“光之轮”的脉搏。
林羽的嘴角勾起一抹冰冷的弧度。
他没有惊动任何人,更没有切断那些窥探的触角。
他像一位耐心的猎手,选择给自己的猎物投喂最美味的诱饵。
一道无声的指令通过心音网络下达给了祠堂内值守的守誓后人。
从那一刻起,每天黄昏时分,一股特殊编码的“心音波谱”便会准时注入地脉。
那是一段精心伪造的信号,模拟着精神核心极度疲惫、濒临衰竭时的杂乱频率,仿佛一曲为“神明”谱写的安魂曲,充满了混乱、衰弱与即将崩塌的预兆。
第一天,那七个节拍器只是在原地,贪婪地记录着数据。
第二天,它们的位置没有变化,但节奏中多了一丝难以察觉的兴奋。
第三天,诱饵终于奏效了。
一个节拍器脱离了原本的阵型,如同一条嗅到血腥味的鲨鱼,悄无声息地滑进了祠堂侧殿的阴影之中。
也正是这一天,林羽宣布,他需要前往南贺川的祭坛进行“疗养”,以稳固日渐衰弱的精神核心。
族中的长老们忧心忡忡,却无人敢于违逆。
最终,随行护卫的人选,只定下了一位——宇智波鼬。
通往南贺川的石板路上,林羽的脚步虚浮而踉跄。
他的脸色苍白得像一张被水浸透的宣纸,额头上渗出细密的冷汗,每走几步,就需要伸手扶住路边的墙壁,剧烈地喘息。
“哥……”他低声开口,声音嘶哑,带着一丝若有若无的颤抖,“我可能……撑不了太久了。”
走在他身侧的宇智波鼬,眉心那两道浅浅的川字纹几乎要拧成一个死结。
他没有说话,只是默默地放慢了脚步,将自己的身体更靠近林羽一些,仿佛一座沉默的山,随时准备为他挡下任何风雨。
他那双漆黑的眸子,此刻却像鹰隼般锐利,不动声色地扫过周围每一处可能藏匿危险的角落。
暗中,窥伺的眼睛将这一切尽收眼底。
判断已经形成:目标精神衰退的迹象并非伪装,其身体已出现明显的衰败反应,正是下手的最佳时机。
夜幕降临,南贺川的水声呜咽如泣。
祭坛之上,林羽盘膝而坐,双目紧闭,似乎正在进行最后的挣扎。
鼬则像一尊雕塑,立在他身后三步之外,警惕着四周。
突然,一道黑影从祭坛后方的巨石阴影中暴射而出,快如鬼魅!
没有丝毫声息,只有一抹死亡的寒光,随着一把淬毒的苦无,直取林羽毫无防备的咽喉!
死亡的气息如毒蛇吐信,瞬间扑面。
鼬的写轮眼猛然收缩,身体肌肉瞬间绷紧,正欲出手拦截——
然而,令他瞳孔巨震的一幕发生了。
盘坐的林羽,本应是那个被保护的对象,却在电光火石之间,不退反进!
他竟然后发先至,以一个诡异的侧身,主动迎向了那致命的刀锋,恰好将自己的身体,挡在了鼬与刺客之间!
“噗嗤!”
利刃入肉的声音沉闷而清晰。
苦无没能割开林羽的喉咙,却深深地扎进了他的左肩。
鲜血喷涌的刹那,鼬的理智彻底被怒火点燃。
他发出一声压抑到极致的低吼,身影瞬间消失在原地。
下一秒,刺客只觉得一股无法抗拒的巨力撞上了自己的胸膛,肋骨碎裂的声音如同爆竹般密集响起。
他整个人倒飞出去,被鼬一掌死死按在地上,动弹不得。
整个过程,不过一瞬。
林羽捂着鲜血淋漓的肩膀,身体晃了晃,却没有倒下。
他转过头,看着满眼血丝、煞气冲天的哥哥,脸上却绽开一个苍白的笑容。
“这次……我没躲。”他的声音因失血而有些虚弱,但每一个字都清晰无比,“因为我信你,一定会来。”
审讯室里,那名被策反的根部残党很快就交代了一切。
一个名为“静瞳计划”的监视网络浮出水面,其目的就是为了监控“光之轮”,并在其衰弱时,由根部势力介入,将其“回收”。
而刺杀,则是为了嫁祸宇智波内部,制造清洗的假象。
林羽没有亲自审阅卷轴,而是让鼬去看。
鼬沉默地展开那份由三代目火影亲笔签发的任务卷轴,当他的目光触及卷轴末尾,那一行由猿飞日斩亲手写下的朱红批注时,他的身体微不可察地僵住了。
上面写着:“待其衰,方可收。”
等待他的衰弱,才能收回这份力量。
每一个字,都像一把淬了冰的钢针,扎进鼬的心里。
原来从一开始,村子对于林羽,对于这份力量,就不是信任,而是觊觎和防备。
良久的死寂之后,鼬缓缓抬起手。
那张记录着木叶最高指令的卷轴,在他手中像是脆弱的枯叶,被他毫不犹豫地对折,再对折,最后投入了身边的火盆。
火焰升腾,瞬间吞噬了那行刺眼的朱砂,也仿佛在灼烧着忠诚与背叛的界限。
他转过身,走到林羽面前,伸出手,轻轻扶住他包扎着厚厚绷带的伤肩,动作轻柔得仿佛在触碰一件稀世珍宝。
他的声音低沉而沙哑:“你说得对……我不该只想着保护你。有时候,你才是那个……在护着所有人的人。”
回到房间,林羽换下染血的外衣,在伤口上重新敷上药粉。
清凉的药膏触及皮肉,带来一阵轻微的刺痛。
他忽然像是想起了什么,轻声问道:“哥,如果有一天,我不再是‘光之轮’的中枢,不再是宇智波的希望,你……还会站在我身边吗?”
鼬没有回答。
他从怀中取出一枚小巧的护符,上面用银线精心雕刻着两片交叠的羽翼。
他走上前,拉过林羽没有受伤的右手,将护符的红绳系在了他的腕间。
他抬起头,黑色的眼眸在烛光下深邃如夜空,一字一句地说道:“我不是站在光里……我是站在你身边。”
深夜,万籁俱寂。
睡梦中的林羽,眉头忽然痛苦地紧蹙。
他感觉到,那片由无数族人意识构成的,本应平静如深海的心音网络,在此刻掀起了前所未有的剧烈震荡!
这股震荡并非来自族地之内,而是源于一个极其遥远、极其陌生的坐标。
那感觉,就像一根无形的针,精准地刺入了他精神世界的核心!
与此同时,远在木叶村另一端的孤儿院,一间简陋的杂役房里。
一个身材瘦弱、从未觉醒过写轮眼的宇智波少年,猛地从硬板床上坐起。
在无尽的黑暗中,他的双眼突兀地亮起一抹妖异的猩红,一勾玉缓缓浮现,旋转。
他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,额头布满冷汗,嘴里无意识地喃喃自语,声音带着哭腔与惊恐:
“我听见了……他在流血……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