那道冰冷的意念在他脑海中炸开,林羽的瞳孔骤然收缩,指尖因极致的愤怒而微微颤抖。
并非简单的窃贼,而是利用活人作为容器,榨取其瞳力与精神的寄生者!
团藏,这个根植于木叶最深暗处的毒瘤,竟将宇智波止水,那个被全族誉为“瞬身天才”的男人,当成了一件予取予求的工具。
他没有死,却比死亡更屈辱地活着。
怒火如岩浆般在胸膛翻涌,几乎要冲破理智的堤坝。
但林羽只是深吸一口气,强行将那份杀意压回心底。
现在告诉鼬?
不,还不是时候。
鼬的心中,止水是自我了断的英雄,是托付遗志的挚友。
这份沉重的“真相”若由他口中说出,只会让鼬陷入更深的自责与痛苦,甚至会冲动行事,打草惊蛇。
必须让他自己去发现。
林羽转身,指尖凝聚起一缕微弱的查克ラ,在那面见证了宇智波荣辱兴衰的祠堂墙壁上,刻下一行冰冷的字迹。
没有署名,没有解释,只有一句如同谶语般的谜题:“左眼归水,右眼归火,谁才是真正的影子?”
水,是止水之名。
火,是火影之权。
而影子,则是那个潜藏在光明之下,操纵一切的黑手。
他相信,以鼬的智慧,足以勘破这句谜语的指向。
做完这一切,林羽没有片刻停留,身影如鬼魅般消失在夜色中。
他太了解鼬了,看到这行字,他绝不会等到天明。
今夜,火影楼必将迎来一位无声的访客。
果不其然,半个时辰后,一道黑影避开了所有明哨暗卡,循着一条鲜为人知的暗道,悄无声息地接近了火影大楼的核心区域。
鼬的动作如行云流水,每一步都踩在巡逻的间隙,仿佛与黑暗融为一体。
然而,他并未察觉,在他踏入暗道的第一步起,脚下那些早已被林羽布下的“静音符阵”便已悄然激活,将他的一切声息与查克ラ波动尽数隔绝。
更让他毫无防备的是,他一直佩戴的护目镜内侧,早已被一层几乎无法察觉的油膏悄悄涂抹。
那是林羽用自己母亲遗留的发灰,混合了数种安神草药调配出的“识海屏障油”,气味清淡,却能如同一道堤坝,守护住佩戴者最核心的精神领域。
地牢的入口阴冷而潮湿,空气中弥漫着一股腐朽与绝望的气息。
鼬的心跳不由自主地加快,那句谜语如魔咒般在他脑中回响。
他推开沉重的石门,一股更为浓郁的精神力乱流扑面而来。
“轰!”
眼前的景象瞬间扭曲,阴暗的地牢化作了尸横遍野的南贺川。
止水就站在河中央,双目是两个血淋淋的窟窿,正对着他发出凄厉的嘶吼:“鼬!你为什么不来救我!为什么眼睁睁地看着他夺走我的眼睛!你这个懦夫!叛徒!”
每一个字都像一柄重锤,狠狠砸在鼬的心脏上。
这是他内心最深处的恐惧,是他午夜梦回时不断折磨自己的梦魇。
幻象中的止水充满了怨毒与憎恨,那份绝望几乎要将他的意志彻底撕裂、吞噬。
鼬的写轮眼疯狂转动,心神剧震,几乎就要在这片名为“记忆泥沼阵”的恶毒幻术中彻底沉沦。
就在他意识即将崩溃的刹那,一道清澈如山泉的童年声线,突兀地在他识海深处响起,带着一丝不容置疑的坚定:“哥,你看错了……真正被困住的,是那个不敢睁眼的人。”
这声音!是林羽!
不,更准确地说,是林羽通过“双生共鸣”,将自己的意志远程接入了他的感知!
那层护目镜上的屏障油在此时发挥了关键作用,为林羽的意志接入保留了一丝清明的缝隙。
“不敢睁眼的人?”鼬猛然一凛,混乱的思绪仿佛被一道闪电劈开。
是啊……止水哥是何等骄傲的人,他即便选择死亡,也绝不会露出如此丑陋怨毒的姿态。
这个幻术的核心,并非是重现真实,而是放大自己内心的愧疚!
真正的止水,从未怨恨过他!
“破!”
鼬的眼神瞬间恢复清明,三勾玉写轮眼逆向催动,强大的瞳力如利剑般斩破了眼前的虚妄。
南贺川的幻象如镜片般寸寸碎裂,露出了地牢本来的面目。
在层层叠叠的封印符文中央,一个削瘦的身影被无数黑色的锁链捆绑在石座上,那正是宇智波止水!
他还活着!
鼬的心中涌起狂喜,但下一秒,这狂喜便被刺骨的冰冷所取代。
止水双目紧闭,气息微弱得仿佛随时都会熄灭,意识完全沉睡。
而他的右眼眼眶,空洞得令人心悸。
团藏!
鼬的拳头瞬间握紧,杀意沸腾。
就在此时,远在宇智波祠堂的林羽,双手猛地按在地面上。
以他为中心,数十个预先埋设在族地各处的“鸣心桩”同时亮起微光。
那一瞬间,所有开启了写轮眼的宇智波族人,无论是训练时的激动,争吵时的愤怒,还是思念亲人时的悲伤,所有这些驳杂的情绪波动,都被“鸣心桩”强行汇聚,凝成一道无形的“真实之音”,跨越遥远的距离,精准地冲入了火影楼最底层的地牢!
这道声音,是宇智波一族血脉的共鸣!
被锁链禁锢的止水,身体猛地一颤。
他那沉寂了太久的指尖,竟微不可察地动了一下。
紧接着,在鼬震撼的注视下,止水紧闭的左眼,竟缓缓睁开了一条缝!
缝隙之中,一枚复杂的四角风车状图案疯狂旋转,那正是独属于他的万花筒写轮眼!
瞳孔的中央,一枚旋转的水纹勾玉清晰可见。
他的嘴唇无声地开合,没有发出任何声音,但鼬读懂了那唇形。
“信……羽……”
那是止水当年为林羽取的隐名,一个除了他们两人之外,再无第三人知晓的名字。
“噗——”
宇智波祠堂内,林羽猛地喷出一口鲜血,脸色瞬间煞白。
强行汇聚全族的情绪波动,对他的身体造成了巨大的负荷。
但他却毫不在意地抹去嘴角的血迹,低声笑了起来,那笑声中带着一丝疯狂与欣慰。
“他记得我……那就够了。”
地牢中,鼬再也无法抑制救人的冲动,刚要上前强行破开那些符文锁链,一阵急促的心跳声却通过林羽留在他身上的微弱共鸣,直接敲击在他的心口。
那是林羽独创的心跳密码,只有两个字——
“动,则杀局。”
鼬的动作戛然而止。
他强迫自己冷静下来,用写轮眼仔细探查,果然在地牢的四角,发现了四道被巧妙隐藏起来的“爆血符”。
一旦外力强行破坏封印,符文便会瞬间引动止水体内本就紊乱的查克ラ,使其从内部逆流,当场爆体而亡!
好一个歹毒的连环计!
止水的左眼只睁开了片刻便再度闭合,仿佛耗尽了所有力气。
但一块被鼬悄悄放在他手边的录音石上,却留下了一道微弱到极致的意识密语。
鼬带着这块录音石,不甘地撤退了。
当夜,林羽独自坐在族地深处的一口古井旁,月光将他的影子拉得极长。
他拿出那块录音石,启动后,里面传来止水断断续续、气若游丝的声音:“左眼……交予……信羽……”
听完,林羽面无表情地将录音石丢进了幽深的井中。
“噗通。”
“老师,”他对着漆黑的井口,轻声说道,仿佛在对另一个人交代遗言,“这次,我不救你……我要你亲眼看着,我们是怎么赢的。”
他要的,不是一个被救出的英雄,而是一面能够彻底颠覆木叶的旗帜。
然而,诡异的一幕发生了。
井水只是泛起一圈涟漪,那块本该沉入井底的录音石,却没有丝毫下沉的迹象。
反而,一层淡淡的银光从井水深处涌起,将石子缓缓托起,最终悬浮在水面上。
林羽的瞳孔猛地一缩。
更让他感到毛骨悚然的是,录音石光滑的表面上,不知何时竟浮现出了一行崭新的字迹。
那字迹龙飞凤舞,带着一种他无比熟悉的、属于止水的凌厉笔锋。
“信羽,别信他,他在说谎。”
字迹,确是止水的。
可林羽的心却沉入了谷底。
他分明记得,从小到大,无论是在教导他忍术时,还是在私下交谈中,止水对他从来只有一个称呼。
那个亲昵而独特的称呼。
他从不曾用“你”这个字,如此生疏地称呼过他。
这块石头,这行字,究竟是谁留下的?
井底,又到底隐藏着什么?
一股前所未有的寒意,顺着他的脊椎,直冲天灵盖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