清晨的微光穿透木叶的薄雾,为静谧的宇智波族地镀上一层柔和的金色。
林羽站在盥洗镜前,冰凉的水珠顺着他轮廓分明的下颌滑落。
他抬起头,习惯性地审视着镜中那双深邃的眼眸,动作却在下一秒戛然而止。
一抹极细微的、几乎不可察觉的痕迹,出现在他左眼那枚三勾玉写轮眼的边缘。
那不是尘埃,更不是光影的错觉。那是一道裂纹。
如同最精美的黑曜石玉器,在承受了远超其极限的重压后,内部结构开始崩溃的预兆。
它纤细如发丝,却像一道狰狞的闪电,劈开了万花筒写轮眼那近乎完美的图形,带来了毁灭性的不祥之感。
林羽的指尖下意识地抚上眼睑,触感温热,毫无异样。
但瞳力视野中,那道裂纹却清晰得令人心悸。
它仿佛在无声地宣告着某种大限的到来。
他没有惊慌,只是静静地与镜中的自己对视了许久,随即转身走向书房。
宇智波一族世代积累的禁术卷轴与典籍被他一一翻开,古老的墨香弥漫在空气中,纸张翻动的沙沙声是此刻唯一的声响。
终于,他在一卷记录着历代万花筒开眼者逸闻的残篇中,找到了答案。
“……非历极致之哀恸,以心智强行驾驭神之力,则瞳力逆流,侵蚀本源,目生裂隙,如琉璃将碎。此非力竭,乃承载之器,先行朽坏……”
原来如此。
林羽合上卷轴,指尖在粗糙的封皮上轻轻摩挲。
他没有经历过如鼬那般亲手屠戮全族的极致痛苦,也没有像带土那样目睹挚爱死于挚友之手。
他的万花筒,是在系统辅助与自身意志强行催动下,提前绽放的果实。
这份守护鼬和佐助的执念,成了他瞳力的源泉,也成了透支他身体的根源。
他靠在书架上,忍不住发出一声极轻的苦笑。
守护一个人,原来真的会把自己的眼睛……熬出“皱纹”啊。
为了验证典籍的说法,林羽走到庭院中,左眼瞳力悄然发动。
他对准一块训练用的木桩,施展了一个简单的幻术。
往日里,这个级别的幻术足以让目标沉沦数十分钟,可这一次,仅仅维持了不到五分钟,木桩上的幻象便如水雾般消散了。
瞳力,确实在衰退。
或者说,是在流逝。
那道裂纹,就是一个无法堵上的缺口。
更诡异的事情随之发生。
一直佩戴在他腰间的佩刀“银羽”,刀身竟在无人催动的情况下,自行散发出一股灼人的热量。
林羽猛地握住刀柄,那股热度几乎要烫伤他的掌心。
他立刻闭上双眼,以心音共鸣之术探入刀身内部。
下一刻,他浑身一震,脸色变得无比凝重。
他“听”到了。
在银羽的刀魂深处,一股微弱却与他左眼裂纹同频率的查克拉波动正在起伏。
那股波动充满了衰败、老化的气息,与他瞳力流逝的节奏完全同步!
是那个被封印在刀中的“残影”!
当初为了模拟宇智波灭族之夜,系统生成的那个拥有他部分实力的“残影”,虽然被他亲手击败并封印在了银羽之中,但其存在本身,仍需一个稳定的能量源来维系封印。
而现在,他衰退的瞳力,那些从左眼裂隙中溢出的“衰变之力”,正被作为最初媒介的银羽被动地吸收着。
银羽在替他分担这份朽坏,却也因此被同步侵蚀。
这把陪伴他最久的刀,正在和他一起“变老”。
不行,绝不能这样下去!
林羽的思绪急速转动,他猛地调出系统界面,在堆积如山的过往任务奖励中疯狂搜寻。
终于,一个被他遗忘在角落里的技能名称,像一道惊雷劈入他的脑海——
“禁术破解法·瞳力分流术”。
这是他早期完成某个隐藏任务时获得的奖励,因为其说明是“用于破解‘伊邪那岐’等禁术反噬代价”,而他从未使用过伊邪那岐,便将其束之高阁。
但此刻,它的另一条说明却让他看到了希望:可将施术者无法承受的瞳力负担,选择性转移至一件“与施术者灵魂存在深刻羁绊”的外物之上。
他的目光,缓缓落在了银羽的刀柄上。
在那里,有一道用苦无歪歪扭扭刻下的痕迹,一半是他的,一半是鼬的。
那是他们童年时,模仿大人结下“兄弟印”时留下的幼稚证明。
深刻的羁绊……还有什么比这更深刻?
林羽的嘴角勾起一抹复杂的弧度,他轻抚着那道刻痕,低声自语,像是在对一个老友倾诉:“你陪我演了这么久一出兄弟情深的戏码,也该是时候……替我真正地疼一次了。”
夜色如墨,南贺川的河水在月光下泛着粼粼的冷光。
在河流最深处,林羽找到了宇智波一族用来密谈的静音石阵。
巨大的黑石隔绝了内外一切声音与查克拉探查,是施行秘术的绝佳之地。
他盘膝坐在石阵中央,银羽横陈于膝上。
他咬破指尖,殷红的精血滴落在冰冷的刀身上,瞬间被吸收殆尽。
“瞳力分流·转生之仪,开!”
随着他一声低喝,九重繁复无比的印法在他手中如穿花蝴蝶般结成。
刹那间,他左眼的万花筒疯狂旋转,那道裂纹骤然扩大,刺目的血泪不受控制地夺眶而出,顺着脸颊滑落,滴在身下的石面上,发出“滋滋”的声响。
剧痛!撕裂灵魂般的剧痛!
无数幻象如决堤的洪水,冲入他的脑海。
他看到鼬被自己亲手用锁链捆缚,打入地牢,那双曾经温柔的眼睛里充满了绝望和不解。
他看到木叶的火光再度燃起,宇智波的族徽在烈焰中化为灰烬,这一次,凶手是他自己。
他看到自己孤身一人站在火影岩的顶端,脚下是臣服的整个忍界,他放声大笑,笑声里却没有一丝喜悦,只有无尽的孤独与疯狂……
这些是他内心最深处的恐惧,是支撑他瞳力的执念所衍生的心魔。
分流术,转移的不仅仅是查克拉的负担,更是这份力量背后承载的所有痛苦记忆!
“啊——!”
林羽发出一声压抑的嘶吼,牙关咬得咯咯作响,口腔中满是铁锈味的血腥。
他强行稳住心神,将所有涌来的负面情绪,所有痛苦的记忆,如烙印一般,狠狠地注入身前的银羽之中!
嗡——!
银羽刀身发出一声哀鸣,原本光洁如镜的刀面上,竟浮现出蛛网般的细密裂痕,与他左眼的裂纹如出一辙。
但与此同时,一股强大无匹的吸力从刀身中爆发,将他体内那些暴走、衰败的老化查克拉尽数鲸吞!
仪式进行到了最后一刻。
林羽的意识已经模糊,身体摇摇欲坠。
在他彻底昏厥前的最后一瞬,他朦胧地看见,一直敞开着的银羽刀鞘,仿佛有了生命一般,缓缓地、温柔地自行闭合,将伤痕累累的刀身收纳其中。
那动作,像极了一只看尽世间沧桑后,终于得以安歇的、疲惫的眼睛。
数日后。
鼬在演武场找到了正在进行基础体术训练的林羽。
他看着对方那双恢复了清澈与神采的眼睛,沉默了片刻,开口问道:“伤,好了?”
林羽停下动作,用毛巾擦了擦汗,脸上露出一个轻松的笑容:“嗯,老得慢一点了。”
一句没头没尾的玩笑话,鼬却听懂了。
他没有再追问,只是将一个新制的忍具包递了过去。
林羽接过,入手感觉比寻常的忍具包要厚实一些。
他疑惑地打开,发现在忍具包的内层,缝着一块半个巴掌大的暗红色布条。
那布料的质感和颜色,他无比熟悉。
正是多年前,鼬为了从叛忍手中救下他,用身体替他挡下致命苦无时,被划破的那件上衣的衣角。
林羽的指尖在那块布条上轻轻拂过,心中一片温热。
兄弟之间,有些话,永远不必说出口。
当夜,月华如水。
林羽独自坐在廊下,用上好的绸布细细擦拭着银羽。
经过分流术的洗礼,刀身上的裂纹已经消失,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内敛深沉的质感,仿佛承载了千钧的重量。
现在的银羽,握在手中,不再仅仅是一把冰冷的武器。
林羽甚至能感觉到,刀身内部传来一阵与自己血脉相连的、微弱的悸动。
它就像一头暂时沉睡的巨兽,蛰伏着,等待着。
林羽擦拭的动作很慢,很专注。
他知道,从南贺川底的那一夜起,这把刀,或者说他自己,都已经和过去截然不同了。
它不再是一件死物。
它,是他的另一只眼睛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