团藏的拐杖终于砸向了那颗水晶球。
碎裂的脆响,在死寂的地底密室中显得格外刺耳。
那不是物理层面的攻击,而是精神世界彻底崩塌的具象化。
水晶球轰然爆裂,飞溅的不是玻璃残渣,而是一张张孩童纯真的笑脸,它们从裂痕中浮现,重重叠叠,密密麻麻,每一张脸上都带着一丝诡异的、洞悉一切的平静。
“我们记得,你曾经也是父亲。”
那孩童的合声,如同最终的审判,不再是尖锐的哭喊,而是化作了最沉重、最冰冷的枷锁,精准地拷在了他灵魂最深处的旧伤上。
“不——!”
团藏发出一声不似人声的嘶吼,他捂着空洞的右眼眼眶,那里正流出殷红的血泪。
他的独眼之中,三勾玉写轮眼疯狂地旋转,却无法解析眼前这诡异绝伦的“幻术”。
因为它根本不是幻术,而是被压抑、被抹杀、被他亲手埋葬的无数情感的集体反噬!
他输了。
输得一败涂地。
不是输给了林羽的瞳术,而是输给了他自己早已抛弃的人性。
那些被他视为工具、视为耗材的“根”,那些被他用洗脑和酷刑塑造的“无情兵器”,在林羽那匪夷所思的“心音共振”之下,竟成了攻破他心防的最强军队。
林羽种下的不是仇恨的种子,而是唤醒了他们心中仅存的、对“守护”二字的原始执念。
“大人!”两名戴着面具的根部忍者瞬身出现,却在看到团藏狼狈不堪、精神近乎崩溃的模样时,骇然停住了脚步。
他们能感觉到,空气中弥漫着一种令人窒息的悲伤与怨念,仿佛有无数双眼睛正在黑暗中注视着他们。
团藏猛地回头,独眼中的杀意狰狞扭曲:“封锁一切!去查!给我把那个小鬼……把他给我……”他的话语戛然而止,因为他发现,那股精神冲击的源头并非来自外界,而是从他自己的意识深处,从每一个被他控制过的根部成员心中,共同爆发的。
他无处可查,也无从防御。
就在这片混乱与恐慌之中,一道几乎与黑暗融为一体的影子,悄无声息地滑出一条隐秘的通道。
他动作迅捷而无声,仿佛一只真正的幽灵。
当他闪身融入地道更深邃的黑暗时,一缕微光恰好掠过他的护额。
那木叶的标志上,一道深深的、贯穿而下的斜痕,烙印着一个早已逝去的名字——宇智波止水。
宇智波祠堂。
冰冷的石板地面,让意识几近溃散的林羽打了个寒颤,他猛地咳出一口血,腥甜的气息在空旷的祠堂里弥漫开来。
“别动。”
鼬的声音低沉而稳定,他将林羽轻轻放下,让他靠在冰凉的石碑上。
他看着林羽苍白如纸的脸,那双本该属于佐助的眼睛里,此刻燃烧着的是一种他从未见过的、仿佛燃尽了生命的炽烈火焰。
“你说你不是原来的林羽……可你比谁都更像我的弟弟。”鼬的声音很轻,却字字千钧,“以前,是我错了。我以为剥夺你的一切,让你在仇恨中变强,是唯一的路。但你告诉我,还有另一种方式。”
一种让施暴者亲耳听见亡魂悲鸣的方式。
林羽虚弱地喘息着,左手却紧紧攥着那枚一直贴在眉心的半片银羽。
此刻,那银羽依旧温热,甚至比之前更加滚烫,仿佛刚刚完成了一次超负荷的运转,内部有微弱的光芒在缓缓流淌。
他赢了,但赢得惨烈。
以自身心头血为引,以重生灵魂为媒介,撬动了整个宇智波地脉中沉淀百年的执念,再通过“双生共鸣阵”的余波,入侵了所有根部成员的精神世界,最终汇成一股无法抵挡的洪流,冲垮了团藏的心防。
这一连串的操作,每一步都走在刀尖上,稍有不慎,他自己就会被那庞大的集体情绪撕成碎片。
“还没……结束……”林羽的声音沙哑得如同砂纸摩擦,“我能感觉到……那条路……”
“什么路?”鼬俯下身,眼中满是关切。
“我用心频打开的……那条通往团藏意识深处的路……”林羽闭上了眼睛,写轮眼的三勾玉在眼皮下缓缓转动,这一次,他不是在发动攻击,而是在进行一种极限状态下的感知。
他的意识顺着那股心频攻击的余波,如同一条逆流而上的鱼,艰难地回溯。
他“看”到了根部地底那间密室的混乱,“听”到了团藏崩溃的咆哮,也“感受”到了那些被唤醒的根部成员心中瞬间的茫然与痛苦。
一切都和他预想的一样。
然而,就在他准备收回意识的刹那,一股极其细微、却截然不同的波动,像一根冰冷的针,刺入了他的感知。
那不是团藏的。
也不是任何一名根部忍者的。
那是一股冷静到极致、如同深渊般沉寂的旁观者气息。
它就像一个隐藏在风暴中心的幽灵,在林羽掀起的滔天巨浪中,冷静地观察着一切,甚至……借着林羽打开的“通道”,窥探了团藏最深层的秘密。
林羽的身体猛地一震,双眼豁然睁开,瞳孔中满是惊骇与难以置信。
“怎么了?”鼬立刻察觉到了他的不对劲。
林羽的嘴唇微微颤抖,他紧紧盯着祠堂上方幽暗的房梁,仿佛穿透了层层阻碍,看到了那个潜藏的黑影。
“有人……”他一字一顿,声音里带着彻骨的寒意,“在刚才的战场上,除了我和团藏,还有第三个人。”
“一个……搭便车的窃贼!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