那枚浸透了宇智波怨血的残晶,在林羽指尖散发着不祥的微光。
他另一只手托着母亲遗留的双羽护符残壳,那上面曾缠绕着母亲的发丝,是她最后的念想。
此刻,他要用仇敌的根基,去填补至亲的遗缺。
没有丝毫犹豫,林羽将血符残晶稳稳地嵌入了护符的缺口。
两者相触的瞬间,血光与温润的银光骤然交织,发出一声细微到几乎不可闻的嗡鸣。
血色符文如活物般蠕动,最终被银色的羽翼纹路彻底包裹、镇压,化作一枚中心血红、外圈银羽的奇特符咒——心镜符。
“鼬。”林羽的声音平静得可怕,“把它挂到宇智波祠堂的正梁上,最显眼的位置。”
鼬的身影从阴影中走出,看着那枚符咒,他瞬间明白了林羽的意图,这不是隐藏,这是战书。
一封直接拍在志村团藏脸上的战书。
“他会来的。”鼬沉声道。
“他必须来。”林羽的嘴角勾起一抹冰冷的弧度,“他的‘认知’已经像一堵满是裂纹的墙,我不需要用锤子,只需要让风吹进去,它自己就会塌。”
当天夜里,根部基地最深处的密室,团藏从噩梦中猛然坐起,冷汗浸透了衣衫。
梦里,那个白袍少年又出现了。
但这一次,少年没有跪在血泊里,而是站得笔直,一双清澈的眼睛毫无畏惧地直视着他。
“你杀不了我。”少年的声音,竟与他年轻时如出一辙,“因为我,就是你穷尽一生也不敢承认的那部分自己。”
惊悸未定,团藏下意识地摸向床头的特制水晶球。
然而,不等他注入查克拉,水晶球内部竟自动亮起,一团血光在其中缓缓凝聚,最终清晰地呈现出那枚悬挂在宇智波祠堂的心镜符。
更让他瞳孔骤缩的是,符咒的银色羽翼纹路仿佛活了过来,光影流转间,竟映出了一幕尘封的画面——年轻的自己,正在一份卷轴上签下名字。
那份卷轴,是他亲手签署的,绝不触碰那对双生子的承诺书!
“混账!”团藏怒吼一声,抓起水晶球狠狠砸在地上。
水晶球应声碎裂,化作无数碎片。
可诡异的一幕发生了,每一块碎片,无论大小,都在同一时间,用同样的角度,清晰地播放着同一幕画面。
紧接着,一个温柔却带着无尽失望的女人叹息声,在密室中四面八方地响起:“志村,你本可以……不一样的。”
那是林羽母亲的声音!
团藏如遭雷击,捂着耳朵,面目狰狞。
他砸不碎那段记忆,也捂不住那声叹息。
三日后,忍无可忍的团藏,在一队根部忍者的护卫下,亲赴宇智波族地。
他要亲手摘下那枚该死的符咒,将它碾成粉末。
当他踏入宇智波祠堂时,整个祠堂外围,数百名宇智波族人肃然而立,每一双眼睛都像淬了冰的刀,死死盯着他。
祠堂门前,宇智波鼬如一尊雕像般伫立,却没有丝毫阻拦的意思,只是做了一个“请”的手势。
这是一种无声的蔑视。
团藏脸色铁青,独自一人走入祠堂。
他一眼就看到了正梁上那枚心镜符,它正散发着幽幽的红光,像一只嘲讽的眼睛。
他伸出手,枯瘦的指尖即将触碰到符咒的瞬间——
远在宇智波老宅的林羽,双目骤然闭合。
他左耳那银色的螺旋刻痕猛地亮起,发出一阵高频的共振,常人无法听见,却精准地传递到了祠堂之内!
“镜廊效应,开!”
刹那间,祠堂内供奉的、属于历代强者的数百双写轮眼,无论是以标本形式保存还是封印在卷轴中,竟在同一时刻全部开启!
三百道猩红的光束,如同三百条精准的引线,瞬间聚焦于团藏头顶的心镜符上!
嗡——!
团藏的大脑一片空白,意识被一股无可抗拒的庞大力量强行扯出身体,拖入了一个由无数记忆碎片构成的深邃回廊。
这是独属于宇智波的集体记忆,此刻,却为他一人敞开了审判之门。
他被迫行走在这条回廊上。
每当他路过一个自己人生的关键抉择点,幻境便会重演。
第一次,为了火影之位,他选择在背后构陷镜;第二次,为了根的权力,他选择牺牲同伴。
每做出一次选择“权力”而非“信义”的决定,他脚下的地面便裂开一道深不见底的血色缝隙。
他踉跄前行,最终,回廊的尽头定格在一处熟悉的场景——南贺川旁的南街老井。
他看到了,年幼的林羽被两个根部忍者拖拽着,即将被投入井下的水牢。
孩子的母亲,那个温柔的女人,疯了一般扑上来阻挡,却被无情地推倒在地,额头磕在青石板上,鲜血直流。
幻境中,他听到了自己年轻时冷酷的声音,对着身旁的下属说:“为了木叶的稳定,任何潜在的威胁都必须被控制。”
话音刚落,回廊中,那三百个属于宇智波亡魂的声音,汇聚成一股洪流,发出振聋发聩的质问:
“那孩子的稳定呢?!!”
这一声质问,如同三百柄重锤,狠狠砸在团藏的灵魂之上。
他坚守一生的信念,那套名为“为了木叶”的冠冕堂皇的说辞,在这一刻被彻底击碎。
现实中,宇智波祠堂内,在所有族人惊愕的注视下,志村团藏双膝一软,竟“噗通”一声,当众跪倒在地。
他失神地望着那枚心镜符,喉咙里发出沙哑破碎的声音:“……清除预案……永久……封存。”
宇智波老宅,林羽缓缓睁开双眼。
他眼瞳深处那枚若隐若现的银色勾玉,此刻已彻底隐没,再无踪迹。
而他左耳的螺旋刻痕,则化作一道纤细的银线,自耳垂悄然向下延伸,直至颈侧,宛如一道与血脉伴生的新生脉络。
他站起身,推开房门,第一次,在正午的阳光下,坦然地仰面而立,不再躲避任何人的目光。
鼬的身影出现在他身后,声音里带着一丝复杂:“你不怕他清醒之后,不计代价地报复?”
林羽笑了,那笑容里带着前所未有的轻松与释然:“一个连自己都骗不了的人,还怎么去欺骗别人?”
与此同时,返回根部基地的路上,团藏失魂落魄地拄着拐杖前行。
突然,“咔嚓”一声脆响,那根跟随他多年的特制拐杖,竟从中断裂。
根部忍者急忙上前搀扶,团藏却死死盯着那断口,身体剧烈地颤抖起来。
在光滑如镜的断口处,赫然刻着两个极小的字——
娘说。
那刻字的笔锋,那入木的力度曲线,竟与当年林羽母亲亲手为他在双羽护符上缠绕发丝时,留下的细微压痕,完全吻合。
可团藏确信,自己这一生,从未亲手接触过那枚护符。
夜幕降临,鼬将那枚已经变得暗淡无光的心镜符交还到林羽手中。
林羽接过符咒,指腹轻轻摩挲着符咒表面。
符咒的中心,那被镇压的血色晶体依旧死寂,但外圈的银色羽翼纹路,却仿佛比之前更加冰冷了一些,像是一层凝固的霜。
他将符咒收起,准备将其彻底销毁,目光却在不经意间,落在了自己那只曾发动“镜廊效应”的左手上。
不知为何,他总觉得,那只手的手心,似乎还残留着一丝微弱的、不属于自己的共鸣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