大祭司的邪术已经进入最后的献祭阶段。
周围海风卷起，潮水倒卷着向祭台中心涌去。
那若水魄的光芒在邪术的催动下越来越狂躁，像是要挣脱束缚化作洪流倾泻四方。
下一瞬，伴随着大祭司一声狂吼。
“若水———归———我———！”
轰！
若水魄炸开了一条细缝。
一股带着古老压迫感的水息冲天而起。
海面瞬间失控。
狂浪如山似的朝四面八方奔涌。
哪怕隔着数里外的礁岸，也能感到地动山摇的震颤。
孙悟空目光一凝，抬手将啸天犬一把拎到自己背后。
“啸天，护着自己。”
“我又不是凡人……”
啸天话还没说完，就被一股巨浪拍得后退了半步，她瞪大眼。
“他爷爷的，还真猛！”
然而更猛的还在后头。
那股被邪术污染的若水冲破了二郎神布下的第一重束缚，部分水流像疯了一样直扑向海域东侧的小渔村。
哪怕这里的凡人其实都是天兵和虾兵蟹将假扮，可眼看着海啸逼近，依然逼真得让所有围观者心口一紧。
就在这时，一只巨大的九齿钉耙破海而出，带着翻天的浪花，将那股失控的若水半路截断！
二郎神依旧冷冷看着大祭司，像是在等他露出最后的破绽。
而此刻的大祭司已经完全陷入癫狂。
他发现自己的邪术并未完全掌控若水，反而让若水的力量开始反噬。
他眼底闪过一抹惊惧，随即狠狠咬牙，像是下了某种决心。
“既然如此，就与它同归于尽！”
他猛地拔出藏在袖中的骨刃，狠狠刺进自己的心口！
血雾炸开，化成数十道血色符链瞬间缠上若水魄，试图将它彻底撕裂！
海面轰然炸开！
那是若水的哀鸣与怒吼混杂着大祭司生命的最后一丝执念，化成了冲天的水柱，携着足以倾覆海域的力量，直扑向四面八方！
“啸天！”二郎神终于开口，声音冷厉如霜，“东侧防护！”
“是！”
啸天犬化作原形，一道黑影疾驰而出，化成护壁封住了海域东侧。
“孙———西侧！”
孙悟空金箍棒一抡，身影化成十几道残影，在空中拉出一片金光，将西侧拍下的巨浪生生劈开！
而二郎神本人，身形一晃已出现在若水魄正上方。
三尖两刃刀在他掌心不过翻转一圈。
寒光从刀锋炸开，瞬间将祭台上空的邪气劈成两半。
紧接着，他单手捏诀，刀锋倒插入海面，冷声吐出一个字。
“镇！”
仿佛整个海域都在这一刻屏住呼吸。
无数道金色锁链从海底升起。
带着绝对的压制将那股失控的若水之力一寸寸压回水珠之中。
失控的浪头凝滞在半空，接着轰然坠回海中。
激起的水雾像倾泻的白练，笼罩了整个祭台。
空气中弥漫着沉重的水息和刀意交织的气息，压得人几乎无法呼吸。
孙悟空被巨响声吸引，目光忍不住追着那道黑金长袍的背影看去。
他站在若水魄前，刀尖还在缓缓滴下海水。
他的神色冷漠而笃定，就像……他一开始就预料到会是这个结果。
啸天摇了摇头，小声嘟囔。
“真君布的防护比谁都早，他就是故意等那家伙发疯，让自己露馅。”
“嗯？”
孙悟空褪去凡人的装束，竖起耳朵。
“你将将说啥？”
“没说啥！”
啸天一秒收声，换上笑脸。
“我说真君真帅！”
海风呼啸着卷过，拍散了最后的浪花。
若水魄重新安静地悬在半空，蓝光恢复了清澈。
而祭台上的大祭司，已是气息全无。
他的身体在邪术反噬下化为一片灰烬，被海风吹散。
只留下那场暗流涌动的阴谋，在所有人的心里埋下了更深的疑问。
若水魄悬在二郎神掌心上方。
幽蓝的光映在他眼底，却被那双眸子冷得一点温度都染不上。
远处。
几道金甲的身影在海浪间微微一顿，互相看了一眼，便悄无声息地折回去，脚步被潮声吞没。
巨大的九齿钉耙破海而出，随即蓝光一晃，一道熟悉的身影出现。
“八戒？！”
孙悟空愣了愣，然后忍不住笑出声。
“原来是你这呆子！”
猪八戒扛着耙子上，吹了个口哨，冲它眨眼。
“哎呀，这不是想猴哥了嘛。”
“俺看你是想念俺的金箍棒咯！”
……
夜色沉得像一块厚重的海布，把海面和天幕缝成了一体。
大祭司的祭台早已被撤下，沙滩上还残留着火盆翻倒后的焦黑痕迹。
潮水拍上来时，把那些灰烬一点点卷走。
一切像从未发生过一样。
孙悟空捏着牙签大小的金箍棒，蹲在礁石上剔海螺肉，嘴里含糊不清地嘟囔。
“你是说，是这丑家伙放出的天河水？”
在听完八戒的絮絮叨叨一堆不相关的琐碎日常，终于回到正事后，孙悟空一脸质疑。
“可说到底，这老家伙不过是一介凡人，哪里来的能力将那天河捣出窟窿流下凡？”
孙悟空怀疑八戒在逗它玩。
“他要真有这么大本事，还能被二郎神设计？”
啸天蹲在孙悟空旁边，双手抱膝。
她的长发在海风里轻轻晃着，语气像是在讲闲话。
“他污化河灵的事，确实传得人尽皆知，凡间那几起修为低的小妖发疯闹事，也确实是从他那片水域开始的，还有几个修为高的妖怪无端失踪，最后在他藏的水域里找到一堆怪模怪样的骨灰。”
八戒也咽下海螺肉，乐呵呵说道。
“猴哥，这你就不知道人间疾苦了，可不是所有人一出生就是像你一样自带法力的石猴。”
他又拿起一块海螺塞进嘴里。
“有些人为了一己私欲，什么事都做得出来，更有甚者还能出卖灵魂呢！”
“你这呆子现在说起道理倒是头头是道！”
孙悟空佯作恼怒的样子朝着八戒呲牙。
孙悟空不是出世就带法力的猴子，它以前这么说只是为了在猪八戒面前吹牛。
真要论事求是的话———它不晓得。
甚至。
在它将将出世那段时间里，它连学法术都是极慢的。
至于后来，它这身功夫可是实打实的跟着老骗子学了不少个年头的！
“大圣说的也不错。”啸天压低声音。
“那些疯的小妖体内有若水的气息，修为高的妖魔被炼成骨灰，是为了让他自己修为暴涨。可若水魄这东西，他一介凡人哪弄得到？”
“若水的气息？”
孙悟空眼珠一转，理所当然道。
“若水不是二郎神引出丑家伙的幌子嘛！”
蓦地。
它想起了刚下凡时龙王上岸时说过的话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