1957年4月,香江的晨雾裹着海腥味与隐约的松香。陈东在仓库里清点胶板,心头盘算的是永隆银行账户上日渐增长的数字——自二月租下这厂房并开户以来,所有收支皆由此过,已成常态。
仓门响动,销售阿辉引着一高大洋人入内。“厂长,这位是英国来的戴维斯先生,在尖沙咀见着咱的粘鼠贴,特地找上门来的!”
戴维斯年约五十,西装革履,手提旧皮箱,一口粤语带着伦敦腔:“陈先生,我在伦敦有三十六间百货店,你的粘鼠贴,比捕鼠夹好用十倍。”他目光锐利,“我要欧洲五年独家代理。十万张,你开价。”
在戴维斯眼中,这个所谓的“工厂”仍显简陋,但地面洁净,物料堆放整齐,工人们各司其职,自有一股勃勃生气。最令他惊异的是这位年轻过分的厂长,神色沉稳,眼神里没有寻常小厂主的局促,反而有种与他年龄不相符的审度与镇定。
陈东心下震动,面色平静如常。他接过样品捻了捻,胶体韧性十足。“戴维斯先生,欧洲独家代理,年费三万八千港元,签约即付清。首批十万张,单价九角半。此后月补货不低于十五万张,单价可降至九角。我会为你改良配方,增强黏性,并印上英文说明与防鼠协会标识。”
戴维斯皱眉,取出厚厚一叠报价单:“年费太高,二万五。首批单价九角,我保月销二十万张,并让你的货进哈罗德百货。”
“三万八,一分不能少。”陈东取来新样品,“此贴能粘三斤重鼠,潮湿二十日不失效。若进哈罗德,我再给你百分之三返点。”
戴维斯摩挲着样品,黏性确实出众。他心下飞快计算:即便代理费高昂,但若能独占这等货色,利润依旧可观。他欣赏这年轻人的胆识与清晰,这已非小作坊主的眼界。他需要的正是这样一个有魄力、有质量的合作伙伴。
“好!就三万八!”戴维斯终于拍板,“明日签合同,代理费与五成货款,共计八万五千五百港元,即付!”
次日,八万五千五百港元(代理费3.8万 + 首批货款10万张x0.95港元x50% = 4.75万)如期汇入永隆账户。陈东看着回执,深知时不我待,扩产立行。
招工启事遍布工业区:普工月薪三十五港元(包两餐),技术工(懂机器或调胶)月薪六十港元,外地者优先进宿舍(月扣五元)。三日即招满三十人,各安其职。新宿舍亦同步备妥。
采购更是雷厉:支二万港元订五条新半自动化生产线;预付七成货款购大批进口蓖麻油、特级松香;租空地建防雨仓,以保原料干爽。
四月下旬,十万张改良粘鼠贴如期发运。新线全力开动,工人三班轮转,五日功成。
戴维斯前来验货,只见货箱码放齐整,英文标识清晰醒目。他走过生产线,眼见工人们操作熟练,质量检查一丝不苟,心中最后一丝疑虑尽去。这规模与效率,与月前已不可同日而语。 他笑着拍陈东的肩:“哈罗德已备好货架,此批若畅销,下月订单翻倍!”
月末核算,成绩斐然:收入(代理费+货款+前期结余)达九万七千五百港元;支出(设备、原料、工资(约一千四百元)、扩建、运杂费等)约六万四千港元;当月净利润高达三万三千五百港元,且后续收益源源不断。
是夜,陈东于灯下翻看英语课本,系统金币已积至1354.472枚,然他心知根基为要,不急于兑换。望维港货轮远影,握手中存折,心知“东兴”之基已固,前程乃是一片星辰大海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