林风的指尖抚过罐头底部的条形码,青铜勺突然自发贴了上去,勺身鼎纹亮起绿光,像超市扫码枪般扫过条纹。“嘀”的轻响后,罐头山的岩石发出齿轮转动的声响,守蜕人化作的补丁处裂开道仅容一人通过的缝隙,缝隙里透出温润的白光,隐约能闻到类似新米刚煮好的香气,混着点柴火的烟味。
“这码……是‘记忆校验码’。”艾拉的赤晶珠悬浮在缝隙边缘,珠内解析出条纹含义,“每个竖条代表一种味道记忆的波长,合在一起就是打开密道的钥匙——守蜕人早把路线藏在补丁里了,跟藏私房钱似的,够隐秘。”她侧身钻进缝隙,突然惊呼,“里面有台阶,还铺着糙米袋!袋底都潮得发黏了,摸着滑溜溜的!”
铁山用巨斧死死抵住光罩裂痕,遗忘之潮的黑色浪涛拍在斧面上,溅起的液滴落在地上,竟腐蚀出冒烟的小坑。“风哥快进!”他额角青筋暴起,斧柄已被汗水浸透,滑得快握不住,“俺这光罩顶多再撑一刻钟!再晚就得喂那黑泥汤了!”伶仃的味扇在他身后扇动,甜鲜气浪化作藤蔓缠在斧刃上,为光罩续力,藤蔓上还结着颗半熟的野果,是她小时候没摘到的那颗,带着点青涩的酸。
林风抱着罐头钻进密道,缝隙在身后自动合拢,“咔嗒”一声像锁上了。密道两侧的岩壁果然铺着泛黄的糙米袋,袋上印着“1956年五常新米”的字样,是早已停产的老牌子,边角都磨出了毛边,透着股岁月的陈旧。他踩着木台阶往下走,每级台阶都刻着不同的谷物名称:“稷”“黍”“菽”……最后一级台阶的“稻”字刚被踩亮,前方突然开阔起来,风里飘着陈米的香味,淡淡的却很安心。
眼前是条长廊,廊顶挂着串串联着的玉米、辣椒、大蒜,都是地球农家常见的晾晒作物,辣椒都晒得皱巴巴的,像老太太的脸,满是纹路。廊壁嵌着的琉璃灯里,燃烧的不是油,而是翻滚的金色稻浪,照亮了墙上的壁画:第一幅画着创世之蛇将蜕皮碎末撒向人间,第二幅是人们用碎末种出带味道的庄稼,第三幅却被黑色墨团覆盖,只露出只握着镰刀的手,刀柄缠着布条,磨得发亮,能看出用了很久。
“被混沌污染的部分。”林风停在第三幅画前,青铜勺轻敲墨团,墨团渗出黑色液体,液体落地化作只小老鼠,叼着粒谷子钻进墙缝——那是地球饥荒年代,人们藏粮防鼠的记忆,老鼠的尾巴上还沾着点糠皮,真实得仿佛就在眼前。罐头突然发烫,表面的补丁亮起,墨团竟慢慢褪去,露出被覆盖的画面:握着镰刀的手正在收割金色的稻穗,穗粒饱满得快要炸开,掉在地上的谷粒滚得满地都是,一派丰收的景象。
“是‘丰收记忆’净化了混沌。”林风继续往前走,长廊尽头出现扇木门,门板上的漆掉得一块一块的,斑驳不堪,门上挂着块木牌,写着“本源库储藏室”,牌边还别着张泛黄的供销社发票,日期是1983年9月15日,货品栏写着“元初味容器一个”,下面的经办人签字模糊不清,看着像个“冯”字,透着点神秘。
他推门而入,满屋的陶罐让他愣住了——陶罐整齐地码在木架上,每个罐口都封着红布,布上写着不同的味道名称:“外婆牌豆瓣酱”“巷口老面馒头”“军绿色罐头里的红烧肉”……最角落的陶罐没封红布,罐口飘着白雾,雾里浮现出个扎羊角辫的小女孩,正踮脚够货架顶层的水果糖,小皮鞋后跟磨平了一块,是她小时候总蹭着墙根走路磨的,透着股童真。
“是‘未被遗忘的味道守护者’。”守灶者空白族不知何时跟了进来,木勺指向小女孩虚影,“每个味道只要还有人惦记,就会在这里形成守护灵,跟守坟的鬼似的,就是和善多了,没那么吓人。”它的木勺敲了敲那罐红烧肉,“这是铁山他爹当年在部队吃的,铁山总听他爹念叨,说那肉香能飘半条街,所以灵体最清晰,跟刚发生过一样。”
林风将元初味罐头放在屋中央的石台上,罐头表面的补丁突然全部亮起,化作道光柱直冲屋顶。屋顶裂开道天窗,无数光点从天窗涌入,钻进各个陶罐——那是万味墟里还未被遗忘的味道记忆,正被元初味吸引而来,像归巢的鸟,急切又坚定。
“本源库的核心在天窗上面。”守灶者指向光柱,光柱里能看到细小的食物碎屑在飞,“这些光点会为我们铺路,不过得抓紧时间,铁山那边快撑不住了,刚才都听见他骂娘了,声音大着呢。”
林风刚要踏上光柱化作的阶梯,储藏室的木门突然被撞开,“哐当”一声掉了个合页,只浑身裹着黑泥的兽冲了进来,兽嘴里叼着半块发霉的窝窝头,绿毛都长到了牙上,正是从遗忘之潮里钻进来的味蚀体。它看到石台上的罐头,黑泥般的眼睛亮起贪婪的光,猛地扑了过来,带起的腥臭味呛得人睁不开眼,恶心得想吐。
可他万万没想到,兽扑到半空时,角落里那罐红烧肉的守护灵突然现身——是个穿军装的高大男人,袖口磨破了边,一脚将兽踹飞,粗声喝道:“敢动老子儿子惦记的味道?找死!”军靴底沾着的泥点,都跟铁山小时候在田里打滚沾的一个样,连土的颜色都分毫不差。更奇的是,男人胸前的军功章上,竟刻着与铁山斧刃相同的星轨纹路,一闪一闪的,像在呼应着什么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