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回来的这么突然,钱花光了?”丁紫蹦跳着下楼,凑到他面前,一双灵动的眸子写满了八卦,“不对啊,财务不是定期给你充值一头牛嘛?”
丁辰额角的青筋隐隐凸起。
这丫头片子,技能点全加到嘴上了,现在一跟这货说话,他心里就挠的慌,想掐她。
半年不见,姑娘又长大了些,一米七的个头,身段抽条,全身上下都带着一种令人心悸的气息,没个可以下手的破绽,打不打得过先不说,主要是不敢,因为被全家反向揍过。
丁辰只能强行挑了挑眉,摆出一副高深莫测的姿态:“凡人,岂能窥探天机?”
丁紫闻言,撇了撇嘴,那挺翘的鼻尖微微一耸,上下打量了他一圈,眼神里充满了“我看你像个傻子”的关爱。
“行吧,那您加油哦,失足……尊者!”
她优雅地转身,留给丁辰一个潇洒的背影,几个起落间又再次缩回了二楼那个专属的小狗窝。
“砰”的一声,房门关上。
世界清静了。
丁辰的嘴角抽了抽,酝酿的回家情绪瞬间喂了狗。
此刻天色尚早,院子里的空气远比杭城要清新得多,丁辰不经意间目光扫到西边的院墙。那里,六岁那年他用铁钉歪歪扭扭地刻下了一串符号,仿佛是无意中在时间的洪流中留下了自己的印记。
那时的他,只觉得好玩,却不知这一举措竟成为了一种无形的牵引,映照今时今日的探索。
他甩甩头,将那点不着边际的思绪甩开,拎着行李上楼。
推开自己房间的门,里面还保持着他离开时的样子,书桌上的奖杯依旧闪闪发光,墙上贴着的海报已经有些发黄,上面的女明星还美得很纯粹。
咚咚咚——
敲门声干脆利落,紧接着是那道熟悉的声音,带着一丝幸灾乐祸的调侃:
想什么呢,站在那里发呆,又被哪家姑娘给甩了?
丁辰眼角一抽,脑门直接拉起三条黑线。
我在考古我逝去的青春……
等等!
他猛地转过身,脸上那份怀旧的平静被一种极其严肃的、甚至带着点神圣不可侵犯的表情所取代。
他对着丁紫,一本正经地竖起一根食指:
“丁二毛,重申一遍,我没有被甩,没有,从来都没有!”他一字一顿,掷地有声,“本帅哥的人生字典里,只有‘主动毕业’,从没有‘被动劝退’!”
丁紫先是被他这突如其来的郑重其事给唬得一愣,随即整个人笑得前仰后合,花枝乱颤。
“好吧,你开心就好!”
她努力止住笑,然后绕到丁辰身边,踮起脚尖,瞬间由毒舌女王切换为撒娇模式,拉着丁辰的衣袖不断摇晃着。
“那么……是哪一段光辉岁月让尊者你选择了‘毕业’呀?说来听听嘛,让我这凡间女子也开开眼界?”
这种攻势,以后哪个男人受得了。
丁辰目光越过她,仿佛看到了很久以前的画面。
爷爷背着手,一脸严肃的教他背族规。
偶尔背错,爷爷便会用那根盘得油光发亮的黄铜烟杆,不轻不重地敲他的脑袋。
那劲道,酸爽提神,至今难忘。
后来背的次数多了,族谱上的奇奇怪怪的符号也就慢慢熟悉了,于是他就偷偷摸摸在院墙上打了一排符印……
丁紫听得咯咯直笑,眼睛弯成了月牙。
“原来你从小就那么笨!笨小孩说的就是你!”
丁辰却是神色一黯,轻声道:“有点想念爷爷了,说起来,你还记得爷爷长什么样吗?我…好像已经记不清了。”
空气突然安静。
“我也是。”丁紫只是怔了一瞬,马上又恢复那副没心没肺的样子,当即嚷嚷着,“别说这个了!快带我去看看,家里的院墙上不能只有你失足尊者的印记,我紫霞仙子也要在旁边再打一排。”
……
饭桌上,一家人有说有笑。
母亲张丽华那嘴就没停过,邻居家的八卦只是开胃菜,最终话题不出意料地逐渐转向了闺蜜家的女儿雯雯。
来了来了,她来了,带着“别人家的孩子”走来了。
丁辰埋头扒饭,假装自己的味蕾已经连通了大脑,完全屏蔽了外界信号。
“女孩子嘛,工作稳定才是最重要的,将来嫁人都有底气。”张丽华夹了点菜到丁辰碗里,眼神如同蜻蜓点水,看似随意地在丁辰脸上一掠而过, “不像有些人,老大不小了,还整天飘着,不知道的还以为是蒲公英呢。”
这种话题,丁辰只能假装听不懂,那拜金女我才不稀罕!想让我接盘?门都没有!
丁紫一脸吃瓜模样,搬个板凳就挨在张丽华身边,坐得端端正正,眼神却是不停在给丁辰挤眉弄眼。嘴型无声地变幻着:
“哥,挺住!”
“哥,你完了!”
“哥,我敬你一杯,小妹先干为敬。”
丁辰只能继续眼观鼻,鼻观心,把自己伪装成一个莫得感情的干饭机器。
“阿辰,”饭后,丁远端起茶杯,吹了吹浮沫,把目光投向了丁辰,“这次回来的突然,是不是有什么事?”
正戏来了!
丁辰一听,下意识坐直了身子,不过马上就堆起一个无比灿烂的笑容,回应道:“爸,我回来想翻翻咱家原本的老族谱。”
“族谱?”有点出乎预料,丁远凝眉,“做什么?”
那东西毕竟有上千年的历史了,或许更长。
丁紫突然一副小机灵的样子跳了出来,大声说道:“爸,哥肯定是看中了这是古董,想偷卖了换钱呢,你们可不能让他得逞!除非这里面有我一份才行。”
丁辰翻了个白眼,不想搭理这货。
他早就想好了说词,“就是……”丁辰清了清嗓子,看向父亲说道,“我有个同学报考了南洲大学的美术学院文物修复专业,最近跟他聊完之后,发现咱家族谱上的符号跟他说的某种文化变迁史可能有关,所以我想顺便让他研究研究。”
“什么文化变迁?”丁父将杯子放在一旁,目光变得锐利起来,“男同学还是女同学?上次不是说跟你同学一起备考公务员吗?”
“就是就是,”丁母附和道,“你看大鹏家孩子,跟你差不多岁数,现在都在区里当副科了。”
“妈——”丁辰拖长声音,“我这不是也在探索人生的无限可能嘛。”
“嗯,正解。”丁紫那活力满满的声音再次响起,只见她托着腮帮子笑嘻嘻地说道,“哥,我支持你!虽然你在错误的道路上策马奔腾,但这份勇气,可歌可泣!”
这丫头,不补刀会死吗?
丁远沉吟了片刻,眼中闪过一丝犹豫:“东西金贵,不许带出去。要看,就在书房看。翻动内页的时候,只能拿书拨,不许拿手直接摸。”
“得嘞!谢谢董事长!我保证只看不摸,爱护文物,人人有责!”
搞定,不让摸就不摸。
深夜,书房。
丁辰小心翼翼地翻开族谱。泛黄的纸页上,密密麻麻的字迹记录着丁家的历史。
世系表上显示,一代世祖的寿命均在200年以上,甚至有两人的寿命记载为“不可知”。
200年以上的寿命在现代科学眼中显得荒谬不堪。目前普遍认为人类的自然寿命上限大约在120至150岁之间,而族谱上的记载远远超出了这个范围。
搁以前,丁辰只会将这些不可思议的记载当作神话故事来看待,但现在,他只觉得一股寒意从尾椎骨直冲天灵盖。
他的手指不自觉地敲打着桌面,眉头紧锁。
“难道……”丁辰突然喃喃自语,“或者说…有没有这么一种可能,丁家的先祖,一直在试图向后人传达些什么?”
疑点太多。
丁辰略作思索便直接跳过,径直翻到族谱最前面。
老族谱的前三页,可是传自很早很早之前。
后面的纸张都是随着家族的发展逐渐添加上去的,厚薄不一,新旧参差。
而唯有那前三页——
才被精心地用某种似蜡似胶的东西封着!
表面光滑,带有一丝泛黄的油腻,透着一种古老的气息。
这三页上,全是那种神秘的符文。
一个多小时后,就在他心神激荡之际——
“吱呀——”
门轴发出一声极其轻微的呻吟,一道黑影悄无声息地闪了进来。
“哥,你还在肝啊?“丁紫眨巴着大眼睛,“再这样下去,要秃了。“
丁辰合上族谱,秒变人畜无害脸:“知道了知道了,马上就睡。“
然而——
背后那小机灵鬼却没有撤退的意思,反而发出一阵轻笑。
她几步上前,伸出纤细的手指,在他面前晃了晃。
“别装了,你一说谎,瞳孔就会放大,这是你的生理应激反应。”
卧槽!竟然有这种事?!
“放心,尊者哥哥,”丁紫凑到他耳边,“我一看你表情就知道了,我会帮你保密的。作为交换,记得把你发现的秘密偷偷告诉我啊!”
丁辰脸上的笑容凝固,跟女人比演技,自己真的就是个渣渣。
算了,那就索性不装了。
“好,待本尊成圣之时,自会送你一份机缘!”
兄妹击掌立誓。
临走前,丁紫忽然想起什么,从口袋里掏出一个小巧的香囊递给丁辰:“对了哥,这个给你。我和妈学做的,里面放了桂花瓣,能静心凝神。“
“好了,本尊收下了,爱卿请回吧!“
等丁紫离开后,丁辰悄悄拿出手机,将族谱的那几页前前后后都拍了个遍。在手机镜头下,那些神秘的符号显得格外清晰。
传说中的那些套路——滴血认主、火烧显形什么的……他不敢。
滴血?
太疼,pass。
火烧?
嗯,老爸会先把我烤了。而且,看这材质,一把火下去铁定灰飞烟灭,到时候自己就是家族的千古罪人。这种破坏性试验,狗都不干!
深夜,丁辰躺在床上,手机屏幕的蓝光在黑暗中格外刺眼。
他一页一页地翻看着族谱照片,越看越觉得不对劲。
此刻他可以百分百确定——自己绝对撞上了一个天大的秘密!
可怕的是,既然有人给他发那些神秘符文,说明对方也在找同样的东西——而且到现在都没找到答案!
有人在背后操盘!
可这些符号到底代表了什么?
三页纸,密密麻麻一千多个鬼画符,很多都是重复的。
粗略一数,大概三百多种不同的符文。
其中十二个,和那份神秘附件里的完全吻合。
但是——
就像拿到了一本《九阴真经》的残页,你知道它牛逼,但完全不知道怎么练!
断点太多,根本连不成句!
窗外,山风像野兽一样嚎叫着。
远处牛群的叫声时断时续,在夜色中显得格外诡异。
一切都那么熟悉,却又透着说不出的陌生感。
就在这时——
“喵——“
手机突然震动了一下!
丁辰的心脏提到了嗓子眼。
屏幕上,一条消息跳了出来:
“后天中午,太古斋见,有场活动你或许会感兴趣。”
丁辰猛地坐起身,心脏不争气地狂跳了几下。
终于还是来了!
去,还是不去?
丁辰深吸一口气,强迫自己冷静下来。
这次回老家,其实他已经想到了这一刻。
去,可能是羊入虎口。
可直觉告诉他——
这也是自己搞清真相的唯一机会。
况且,
如果一切都是被安排好的,他还有的选吗?