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杂货铺的油灯燃到下半夜,灯芯结了层焦黑的灯花,映得桌上的黑纹皮影泛出诡异的暗红光晕。二牛把最后一口馒头塞进嘴里,干涩的面渣卡在喉咙里,他却没心思喝水 —— 满脑子都是沼泽泥地上那串登山靴脚印,还有林野笔记最后一页 “影蚀之影,可吞魂韵,亦可为钥” 那行字。

他掏出黑纹皮影,指尖刚碰到驴皮表面,就传来一阵刺骨的凉,比沼泽深处的泥水更冷。皮影边缘的黑纹像是活物,在油灯下慢慢蠕动,竟在桌面上投射出一道细碎的影子,那影子不是皮影的形状,而是和石室门上的符号一模一样。二牛心里一动,赶紧把浅蓝皮影也放在桌上,两只皮影的影子交叠时,黑纹影子突然亮了起来,在墙上拼出半行模糊的字:“血非血,魂非魂”。

“血非血?” 他皱起眉头,反复琢磨这句话。石室里的纸上明明写着 “以守护者之血,封院线之口”,可影子拼出的字却在否定 “血” 的作用。是林野留下的线索有矛盾,还是自己理解错了 “守护者之血” 的意思?他翻出林野的笔记,逐页仔细查看,之前忽略的页脚空白处,竟有几处淡淡的划痕,像是用指甲刻的,拼在一起是 “魂韵为引,血为媒”。

“魂韵为引,血为媒……” 二牛突然想起阿婆说过的 “魂韵皮影”—— 皮影里浸着守护者的魂韵,那 “守护者之血” 会不会不是指直接滴血,而是用魂韵皮影作为 “血” 的媒介?可黑纹皮影能吞魂韵,要是用它当媒介,岂不是会把魂韵吸走?

窗外的风突然变大,吹得窗棂 “吱呀” 作响,墙上的皮影影子晃得厉害,像是有无数双手在里面挣扎。二牛抬头看向窗外,夜色浓得像墨,只有村口老槐树的影子歪歪扭扭地映在地上,树枝的形状竟和黑纹皮影的轮廓越来越像。他心里一紧,想起沼泽里的脚印 —— 探险队要是真去了石室,说不定已经动了里面的东西,要是他们拿走了什么关键线索,满月夜的封印就更难了。

他抓起柳木杖和布包,决定再去一趟石室。刚走到门口,就看到铺子里那只泛黑纹的皮影掉在地上,皮影的红光朝着沼泽方向亮了亮,像是在催促他。二牛捡起皮影塞进怀里,推开门冲进夜色里。

小镇的街道空无一人,家家户户的门窗都关得严严实实,只有偶尔传来的狗吠声,在夜色里显得格外刺耳。路边的草叶泛着淡淡的黑,风一吹,黑色的粉末飘起来,落在二牛的袖口上,像是一层细小的煤渣。他想起小虎皮肤上的黑纹,心里发沉 —— 影蚀扩散的速度,比他想的快多了。

走到沼泽边缘,晨雾已经开始弥漫,比前几天更浓,连脚下的泥地都看不清。二牛沿着之前的路往石室走,芦苇秆上的符号还保持着之前排列的样子,只是符号的颜色变深了,像是吸了夜色里的黑。他加快脚步,柳木杖在泥地上敲出 “笃笃” 的响,每敲一下,雾气就会散开一点,可很快又合拢,像是有什么东西在刻意阻拦他。

快到石室时,他忽然听到前面传来一阵细碎的脚步声,还有金属碰撞的声音。二牛赶紧躲到一棵歪脖子柳树后面,透过芦苇丛往前看 —— 雾气里,有三个穿着登山服的人,正围着石室的石门,手里拿着手电筒和撬棍,像是在撬门。

“就是这里?你确定林野的笔记里写了封印方法在里面?” 一个粗哑的声音响起,是之前那个探险队的队长。

“错不了,” 另一个尖细的声音回答,“我偷偷翻了那小子的布包,里面有石室的钥匙,还有张纸,上面画着符号,肯定是封印的线索。只要拿到线索,我们就能控制院线,到时候想要什么都有。”

二牛的心沉到了谷底。他们竟然偷翻了他的布包!还好他把石室的钥匙和纸都贴身放着,不然真被他们拿走了。他握紧柳木杖,想冲出去阻止他们,可对方有三个人,还有工具,硬拼肯定不行。他想起怀里的黑纹皮影,掏出皮影握在手里,皮影的红光变得亮了些,像是在给他提示。

就在这时,撬棍突然 “咔嚓” 一声断了,石门纹丝不动。探险队队长骂了一句,举起手电筒往石门上照:“这门上面有符号,说不定要什么东西才能打开。”

尖细声音的人凑过去看了看:“这符号和那小子布包里的金属片上的一样,说不定要用金属片才能打开。”

“那小子肯定把金属片带在身上了,” 队长的声音变得阴狠,“我们在这儿等着,他肯定会来,到时候把他抓起来,逼他交出金属片。”

二牛躲在柳树后面,大气不敢出。他知道不能硬等,得想办法把他们引开。他想起沼泽里的影蚀幻象,从布包里掏出浅蓝皮影,对着光晃了晃 —— 皮影的蓝光在雾气里泛开,远处的芦苇丛突然动了起来,影子变成了林野的样子,朝着探险队的方向走过去。

“谁?” 队长举起手电筒照过去,“是你吗?那个小镇的小子?”

林野的幻象没有回答,只是朝着他们挥手,像是在引诱他们。探险队三个人对视一眼,拿着工具跟了过去,很快消失在雾气里。

二牛松了口气,赶紧跑到石室门口。石门还是之前的样子,只是门上的符号泛着淡淡的黑,像是被影蚀浸染了。他掏出铜钥匙和金属片,刚想开门,却发现石门上有一道新的划痕,像是被撬棍划的,划痕里渗出黑色的液体,和阿婆消散时的雾气一样。

“不好。” 二牛心里咯噔一下,赶紧用钥匙打开石门。石室里的灯还亮着,石桌上的木盒不见了,只剩下几张散落的纸,还有一些黑色的脚印,从门口一直延伸到石室深处。

他捡起地上的纸,上面的字迹是林野的,写着:“探险队是院线的‘寻踪者’,他们的目标不是封印方法,而是‘影神之心’,藏在石室最里面的暗格里,一旦被他们拿走,影神就会复苏。”

二牛的脑子 “嗡” 的一声。影神之心?他之前从来没听说过!林野为什么没在笔记里提到?他赶紧往石室深处走,石室的尽头有一面石墙,石墙上刻着一个很大的符号,和金属片上的一样。二牛用手摸了摸石墙,石墙是空心的,里面像是有东西在动。

他掏出金属片贴在石墙上,金属片泛出蓝光,石墙 “咔嗒” 一声开了一个暗格。暗格里放着一个黑色的盒子,盒子上刻着复杂的纹路,和黑纹皮影的纹路一模一样。二牛刚想拿起盒子,就听到身后传来一阵脚步声 —— 探险队的人回来了!

“小子,果然是你!” 队长举着手电筒照过来,“把盒子交出来,不然别怪我们不客气!”

二牛握紧盒子,往后退了一步。他想起林野的话,影神之心一旦被拿走,影神就会复苏,他不能让他们得逞。可对方有三个人,手里还有工具,他该怎么办?

就在这时,怀里的黑纹皮影突然动了起来,从他的怀里掉出来,落在地上。皮影的红光变得很亮,照在探险队三个人身上,他们突然发出一阵尖叫,身体开始变得透明,皮肤下的黑纹越来越明显。

“这…… 这是什么东西?” 队长的声音发颤,想要后退,可身体像是被定住了,动弹不得。

二牛看着黑纹皮影,忽然明白了林野笔记里的话 ——“影蚀之影,可吞魂韵,亦可为钥”。黑纹皮影不仅能吞魂韵,还能识别影蚀者,只要被它的红光照到,影蚀者就会现出原形。探险队的人,果然是被影蚀的寻踪者!

黑纹皮影的红光越来越亮,探险队三个人的身体慢慢变成了黑色的雾气,被皮影吸了进去。雾气被吸完后,皮影的红光暗了下去,边缘的黑纹却更浓了,像是吃饱了一样。

二牛捡起皮影,心里又惊又喜。他没想到黑纹皮影还有这个作用,可它吸了影蚀者的魂韵,会不会变得更危险?他看向暗格里的盒子,盒子上的纹路和皮影的纹路一样,说不定盒子里的影神之心,和皮影也有关系。

他打开盒子,里面放着一颗黑色的珠子,珠子上泛着淡淡的红光,和黑纹皮影的光一样。珠子刚被拿出来,石室就开始震动,石墙上的符号泛出黑色的光,像是在警告他。

二牛赶紧把珠子放回盒子里,石室的震动才停了下来。他想起林野的话,影神之心一旦被拿走,影神就会复苏,看来这颗珠子就是影神之心,绝对不能被拿走。他把盒子放回暗格,关好石墙,又把散落的纸收起来,准备离开石室。

刚走到门口,他忽然看到石墙上有一道新的划痕,划痕里的黑色液体慢慢汇成一行字:“满月夜,影神之心会吸收月光,成为影神复苏的钥匙,只有用黑纹皮影吞掉影神之心,才能彻底阻止影神复苏。”

二牛的心里一震。之前他以为封印院线只需要守护者之血,可现在看来,还要阻止影神复苏,而且需要用黑纹皮影吞掉影神之心。可黑纹皮影能吞魂韵,吞掉影神之心后,它会不会变成新的威胁?

他想起墙上拼出的 “血非血,魂非魂”,突然明白了 —— 守护者之血不是指自己的血,而是黑纹皮影吞掉影神之心后,获得的 “影神之血”,用这种血当媒介,才能真正封印院线。可这样一来,黑纹皮影就会拥有影神的力量,要是它失控了,后果不堪设想。

石室外面的雾气越来越浓,已经快看不清门口的路了。二牛握紧怀里的黑纹皮影,心里的挣扎越来越激烈。他不知道自己的选择是对是错,可他知道,他必须在满月夜之前做出决定,不然不仅小镇会被影蚀吞噬,影神也会复苏,到时候整个世界都会变成深渊院线的 “观影场”。

他走出石室,关好石门,沿着原路往小镇走。雾气里,芦苇秆的影子晃得厉害,像是无数个黑影在跟着他。二牛加快脚步,柳木杖在泥地上敲得越来越快,他知道,时间不多了,他必须尽快想清楚,怎么在阻止影神复苏的同时,控制住黑纹皮影的力量。

回到小镇时,天已经蒙蒙亮了。村口的老槐树下,王婶正抱着小虎等着他,小虎的精神好了很多,只是眼睛里还有淡淡的黑。看到二牛回来,王婶赶紧迎上去:“二牛,你没事吧?一晚上没回来,我担心死了。”

二牛笑了笑,摇了摇头:“我没事,王婶,小虎怎么样了?”

“喝了你给的药,好多了,就是还想吃糖,” 王婶的声音有些哽咽,“都怪我,没看好他,让他受了这么多苦。”

二牛摸了摸小虎的头,小虎的头发里还带着淡淡的黑,像是没洗干净的煤渣。他想起探险队的寻踪者,想起影神之心,心里的压力越来越大。他知道,他不能再让小镇的人受到伤害,尤其是小虎,他必须尽快找到控制黑纹皮影的方法。

他和王婶告别后,回到阿婆的杂货铺。铺子里的油灯已经灭了,火塘里的灰烬也凉了。他走到柜台前,把暗格里的纸拿出来,和林野的笔记放在一起。纸上的字迹和林野的一样,只是最后一行字被划掉了,像是林野在写的时候犹豫了。

二牛盯着划掉的字,忽然想起之前在木屋里看到的纸,上面也有被撕掉的部分。难道林野在记录线索的时候,一直被什么东西干扰?还是说,他故意留下了一些模糊的线索,想让自己慢慢发现真相?

他拿起黑纹皮影,放在纸上,皮影的红光照在划掉的字上,划掉的字慢慢显现出来:“黑纹皮影的主人,会成为影神的容器,除非……” 后面的字被撕了,只剩下一个 “魂” 字。

二牛的心脏像是被一只手攥住了。黑纹皮影的主人会成为影神的容器?那自己现在握着皮影,岂不是已经成了潜在的容器?除非什么?除非用魂韵交换?还是有别的方法?

窗外的天已经亮了,阳光透过窗户照进来,落在纸上,划掉的字又消失了。二牛握紧皮影,心里的疑问越来越多。他知道,离满月夜还有四天,他必须尽快找到 “除非” 后面的内容,不然不仅封印不了院线,自己还会变成影神的容器,到时候后果不堪设想。

他把纸和笔记收进布包,走到门口,看着小镇的街道。居民们已经开始出门了,只是每个人的脸上都带着淡淡的忧虑,像是在担心影蚀的扩散。二牛深吸一口气,握紧柳木杖 —— 不管前面有多少危险,他都要走下去,因为他是小镇的守护者,是林野和阿婆的希望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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