狄凛纱与钟离御霆寒暄过后,队伍便浩浩荡荡朝着京城进发。
一路上,钟离御霆始终保持着十二分警惕,时而骑马穿梭在队伍间检查士兵装备,时而勒马停在队首队尾与将领低声交谈,看似从容不迫的举止下,指尖早已将缰绳攥得发白。他的目光如鹰隼般锐利,密切留意着狄凛纱使团的一举一动,生怕遗漏任何蛛丝马迹。
狄凛纱则端坐在装饰华贵的马背上,身姿优雅挺拔,偶尔侧头与柳诗音低语浅笑,可若细看便会发现,她眼底不时闪过一丝锐利的审视,将周遭动静尽收眼底。
行至一片茂密山林时,原本晴朗的天空毫无预兆地乌云密布,黑沉沉的云层压得山尖仿佛喘不过气,天色瞬间暗如黄昏。钟离御霆心中暗叫不好,猛地拉紧缰绳,胯下骏马前蹄高扬,发出一声急促的嘶鸣。他抬手示意士兵戒备的瞬间,两侧山林里已传来衣袂破风的飒飒声响。
“钟离将军,这天气突变得蹊跷,莫非有什么不妥?”狄凛纱勒住马缰,语气平稳却带着几分审视,尾音微微上扬的弧度泄露了一丝不易察觉的警惕。
“陛下放心,末将已派人前去探查。”钟离御霆眉头紧锁,目光扫过密不透风的树林,“此处地势复杂,沟壑纵横,恐有山贼出没。”话虽如此,他手心却已沁出冷汗——这股潜藏的杀气太过凛冽,绝非普通山贼的阵仗。
话音未落,一阵尖锐的哨声已划破压抑的寂静。下一秒,一群黑衣人如鬼魅般从树丛中涌出,动作迅捷如豹,手中长刀在昏暗天光下泛着冷冽寒光,目标明确地直扑队伍核心。
“保护陛下!”钟离御霆拔剑出鞘,寒光一闪间已策马冲上前去。他剑法凌厉刚猛,每一剑都带着破风之声,转瞬便砍倒两名黑衣人。
狄凛纱的护卫也迅速反应,呈圆形散开,将她与柳诗音严严实实地护在中央,刀剑碰撞的脆响与震天的喊杀声瞬间填满整片山林。
柳诗音脸色煞白,双手死死攥着缰绳,指节泛白,却强迫自己冷静观察四周。她看见黑衣人配合默契,攻势狠辣精准,绝非乌合之众,心中愈发沉重——这场袭击来得太过刻意,分明是冲着使团而来。
“柳诗音,待在本王身边,不许乱跑!”狄凛纱握紧腰间匕首,眼神冷厉如冰,死死盯着不断靠近的敌人,周身散发出慑人的气势。
激战片刻,一名浑身是血的士兵踉跄着冲到钟离御霆身边,声音带着哭腔:“将军!他们太厉害,兄弟们快顶不住了!阵型快被冲破了!”
钟离御霆额角青筋暴起,长剑挥舞得密不透风,硬生生逼退三名黑衣人:“稳住!死守阵型!谁也不许后退!”可眼看护卫圈越来越小,伤亡逐渐增加,他心中焦急如焚,正思索对策时,却听狄凛纱突然冷喝一声:“阿川!”
这两个字刚落,一道黑影如离弦之箭从斜后方的树冠上跃下。那人同样一身黑衣,却在混战中格外醒目——他身形快如闪电,手中两柄短刃划出银色残影,每一次出手都精准刺向敌人咽喉或心口。只见他足尖在一名士兵的马背上轻轻一点,借力腾空翻转,转瞬便撕开黑衣人的包围圈,短短数息间已放倒十余人。
“是燕烈川!”柳诗音心中一震,这才想起狄凛纱曾提过的暗卫统领。传闻此人武艺高绝,行事狠辣,却极少在人前露面。
燕烈川如同杀神降临,所过之处黑衣人纷纷倒地。他显然对这些袭击者的路数极为熟悉,总能预判对方的攻势,招式刁钻致命,短短片刻便瓦解了大半攻势。残余的黑衣人见势不妙,领头者吹了声急促的呼哨便要撤退,却被燕烈川如影随形追上去截断退路,三两下便解决了漏网之鱼。
山林间终于恢复寂静,只剩下众人粗重的喘息声与兵器落地的脆响。燕烈川收刀入鞘,单膝跪在狄凛纱马前,声音低沉如墨:“属下救驾来迟,请陛下降罪。”
狄凛纱看着满地黑衣人的尸体,眼神冰冷如霜:“查,立刻查清楚是谁派来的。”
“是。”燕烈川应声起身,面无表情地开始检查黑衣人的尸体,指尖翻动间已在寻找线索。
钟离御霆收剑回鞘,看着燕烈川的背影,心中巨浪翻涌——狄凛纱竟在使团中藏着如此高手,看来这场和谈,果然从一开始就没那么简单。他转头看向狄凛纱,只见对方正低声与燕烈川说着什么,侧脸在昏暗天光下显得格外晦暗不明,让他愈发觉得前路布满迷雾,叵测难料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