凭空消失。
又在光芒里重新出现。
完好无损。
塔林的话,每一个字都像一记重锤,砸在营地死一样的寂静里。
铁牙脸上的肌肉彻底僵住。
他想咆哮,想斥责这是幻觉,是塔林在长途奔袭后产生的臆想。
但他一个字都说不出来。
因为塔林脸上那种混杂着恐惧和颠覆的表情,绝不是伪装。
那是一种世界观被彻底粉碎后的茫然。
不死……重生?
这已经不是魔法的范畴,这是神只才拥有的权能!
精灵法师晨曦的低语打破了凝固的空气,她法杖顶端的月白色魔石,光芒以前所未有的频率疯狂闪烁,几乎要燃烧起来。
她猛地看向卡尔。
“你说的‘不死特性’……就是这个?!”
哨站众人眼里来自卡尔的一切荒诞离奇的情报,都被塔林带回来的这个最终、也是最恐怖的见证,串联成了一个完整却又令人不寒而栗的真相。
塔克没有说话。
这位永远沉稳的斥候队长,只是站在那里,但卡尔能清晰地看到,他握着长弓的手,指节已经因为过度用力而失去了血色。
他缓缓转过头,将全部的压力都投向了卡尔。
“是。”
卡尔平静地点头。
他迎着三名顶尖斥候那足以撕裂常人心防的注视,给出了最终的确认。
“这就是我所说的,那些‘访客’最基础,也是最普遍的能力。”
“他们,自称为‘玩家’。”
塔克的呼吸停滞了足足两秒。
他没有去追问玩家是什么,也没有去探究这能力的原理。
作为指挥官,他瞬间抓住了最核心的问题。
一个无法被常规手段杀死的群体,出现在了曙光哨站的管辖范围内。
这意味着什么?
威胁等级,必须被重新评估。
“任务变更。”
塔克下达了新的命令,他的指令简洁到不带一丝情感。
“原定‘验证情报’,变更为‘抵近观察,评估威胁’。”
“在获得我的许可之前,严禁与目标发生任何形式的接触。”
他的目光扫过所有人,最后停留在卡尔身上。
“卡尔,你现在是这支队伍唯一的情报核心。我需要你解读小队所看到的一切。”
队伍的气氛,彻底变了。
卡尔不再是被审查的嫌疑人,而是变成了这支顶尖斥候小队赖以判断的“眼睛”和“大脑”。
“出发。”
塔克没有给任何人消化信息的时间,他一挥手,率先没入了黑暗的林地。
铁牙和晨曦紧随其后,他们的动作比之前更加迅捷,也更加警惕。
这一次,没有人再质疑卡尔。
他们只是沉默地将他保护在队伍的最中央,用最专业的斥候技巧,悄无声息地向着那片散发着诡异气息的“净土”移动。
队伍在一处距离河畔村约两公里外的山脊高地上停了下来。
这里地势险要,布满了风化的岩石和扭曲的矮松,是绝佳的天然观察哨。
塔克从背囊中取出一个用厚重兽皮包裹的黄铜造物。
那是一个结构精密的单筒望远镜,镜片上还铭刻着用于增强微光视觉的魔法符文。
这是斥候队最精良的装备之一。
塔克将望远镜架设在一块岩石的缝隙后,调整焦距,然后将位置让给了铁牙。
“你先看。”
铁牙没有客气,他将那只独眼凑到目镜上。
下一秒,兽人斥候的身体猛地一僵。
“这……他们在干什么?”
铁牙的喉咙里发出一阵困惑的咕哝。
晨曦立刻接过望远镜。
片刻之后,这位优雅的精灵法师也发出了意义不明的抽气声。
卡尔站在他们身后,不需要望远镜,他的逻辑核心已经与远方的村庄产生了一种奇妙的共鸣。
他“看”得更加清楚。
河畔村,他“出生”的地方。
尽管经过了赛季更新,一切都和他记忆中一模一样,村口的栅栏,中央的广场,还有他那间坐落在村子内的铁匠铺。
只是,村子里充满了“活力”。
一群穿着五花八门装备的“玩家”,正在村里进行着各种活动。
在铁牙和晨曦的视角里,那副景象堪称怪诞。
“那个……那个穿着皮甲的人类,他为什么一直在原地蹦跳?”铁牙压低了声线,充满了无法理解的困惑,“他脚下有钉子吗?还是说这是一种……特殊的战前仪式?”
卡尔的逻辑核心中,自动浮现出玩家在等待组队或闲聊时无意识跳跃的画面。
“还有那边那个,那个人类女性!”晨曦接过了话头,她的观测角度显然更广,“她对着空气在说什么?她的面前什么都没有!难道她在和幽魂沟通?”
那是玩家在打开光幕聊天频道,或者在使用语音系统。
“他们疯了……”铁牙得出了结论,“这是一群疯子!”
“不,你看那边!”晨曦调整了望远镜的方向,“他们似乎很有组织性!”
顺着晨曦的指引,铁牙再次看去。
只见村口的大路上,一支由十几个“玩家”组成的队伍,正以一种松散但明确的阵型,朝着村外的一片小树林冲去。
他们的目标,是几只在林边徘徊的,最低级的怪物——硬甲虫。
然后,在斥候们惊愕的注视下,这群“玩家”用一种毫无章法、堪称混乱的方式,一拥而上。
“毫无纪律!毫无配合!”铁牙发出了鄙夷的嗤笑,“一群乌合之众!这种战斗方式,在黑森林里活不过一天!”
然而,下一刻,他的嗤笑就卡在了喉咙里。
那几只可怜的硬甲虫,就在这种围殴下,被活活地砍死了。
“玩家”们欢呼着冲上前,在那几只虫子的尸体上摸索着什么。
然后,让铁牙和晨曦更加无法理解的一幕发生了。
队伍里,一个看似是队长的玩家,对着空气挥了挥手,然后队伍里的每个人都开始手舞足蹈,似乎在庆祝。
那是队长在分配战利品。
“他们在干什么?跳大神吗?”铁牙的独眼里充满了茫然。
“这是一种……未知的集体仪式。”晨曦的分析则更加严肃,“他们的行为模式无法用任何已知的逻辑来预测。威胁等级……极高。”
就在这时,村子里突然发生了一阵骚动。
一大群,至少有三四十名“玩家”,像是听到了什么号令,突然从村子的各个角落里冲了出来。
他们目标明确,行动迅速。
所有人,都朝着同一个方向狂奔而去。
晨曦移动望远镜,追寻着那群人的终点。
那是一栋坐落在村子最深处,屋顶上飘着袅袅黑烟的石木建筑。
“他们……在围攻一间铁匠铺?”
晨曦的语调里,充满了前所未有的荒谬感。
卡尔沉默地看着这一切。
看着那些“玩家”们兴高采烈地冲向铁匠铺,门口甚至已经为了谁先进门而推搡了起来。
见到此景的卡尔回忆起了S0赛季时铁匠铺的景象。
“卧槽,卡尔大师又出新装备了!”
“快快快!抢位置!看看这次是什么属性!”
“前面的别挤了!谁他妈踩我脚了!”
铁牙从晨曦手中夺过望远镜,看着那混乱而狂热的一幕,众人皆是满满的疑惑和不解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