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神……神仙？”
李秘书感觉自己的舌头，都打了结。
他看着秦振华，那张在明暗交替的光影下，显得有些高深莫测的脸。
一时间，竟然不知道该如何回答。
说有？那不是封建迷信吗？
说没有？那怎么解释董事长身上，发生的，这一系列，匪夷所思的变化？
秦振华，似乎也没有指望他回答。
他只是，自顾自地，笑了笑。
那笑容里，带着几分，自嘲，和几分，茅塞顿开的，通透。
“以前，我不信。”
“我觉得，人定胜天。”
“我觉得，只要有足够的钱，和足够的权力，这个世界上，就没有，办不成的事。”
“但现在……”
他缓缓地，低下头，目光，落在了怀里那只，黑色的土陶罐子上。
眼神，变得，无比的，虔诚。
“我信了。”
他轻轻地，抚摸着，罐子那粗糙的，表面。
仿佛，在抚摸着，一件，稀世的，珍宝。
“小李，你跟了我十年了。”
“是，董事长。”
“你觉得，我今年，多大了？”秦振华，忽然，问了一个，奇怪的问题。
李秘书，愣了一下，下意识地回答：“董事长，您今年，六十八了。”
“六十八……”秦振华，喃喃地，重复了一遍。
“是啊，六十八了。”
“身体，一天不如一天了。”
“高血压，高血脂，心脏还搭了两个支架。”
“每天，都要吃一大把的药。”
“晚上，翻来覆去地，睡不着觉。好不容易睡着了，一点动静，就醒了。”
“白天，开会不到半个小时，就觉得，头昏脑胀，精力不济。”
他说的，很平淡。
像是在，诉说着，一个，与自己无关的，故事。
但李秘书，听得，却是，心惊肉跳。
他知道，董事长说的，每一个字，都是真的。
这几年，董事长的身体状况，确实是，每况愈下。
这也是为什么，他开始，逐渐放权，准备培养接班人的，主要原因。
“但是……”
秦振华的话锋，陡然一转。
他的声音，也陡然，拔高了几分！
他猛地，坐直了身体！
那双，原本，还带着一丝暮气的眼睛，在这一刻，迸发出了，骇人的，精光！
“你现在，再看看我！”
李秘书，下意识地，抬起头。
然后，他整个人，都呆住了。
他看到了什么？
他看到，秦振华那张，原本，因为常年操劳，而显得有些松弛的脸。
此刻，竟然，紧绷，而富有，弹性！
脸上的，那些，代表着衰老的，斑点和皱纹，仿佛，被一只无形的手，给抚平了！
整个人，容光焕发！
精神矍铄！
那股子，从骨子里，透出来的，精气神！
哪里像一个，快七十岁的，老人？
分明就是一个，正值壮年的，中年人！
“董……董事长……”李秘书的声音，颤抖得，不成样子，“您……您……”
“我感觉，我回到了，四十岁！”
秦振华，攥紧了拳头，感受着，肌肉里，那股，爆炸性的，力量感！
“不！是三十岁！”
“我感觉，我还能，再干，三十年！”
他的声音，铿锵有力，掷地有声！
充满了，对未来的，无限渴望，和，绝对自信！
李秘书，彻底，傻了。
他的世界观，在这一刻，被，彻底地，颠覆了。
他终于明白。
为什么，董事长，会如此，失态。
为什么，他会，连夜驱车千里，只为，见那个年轻人一面。
这，哪里是，商业合作？
这分明，是，朝圣！
是，一个，即将走到生命尽头的，凡人，对一个，能赐予他，“新生”的，神明，最虔诚的，朝拜！
李秘书，出了一身的，冷汗。
他想起了，自己之前，在北兴优选办公室里，那副，高高在上的，嘴脸。
想起了，自己对那个叫陆遥的年轻人，说过的，那些，威胁和恐吓的话。
他感觉，自己的双腿，都在，发软。
自己，竟然，威胁了一个，“神”？
“小李。”
秦振华的声音，将他从，无边的恐惧中，拉了回来。
“在……在！董事长！”
“通知下去。”
秦振华的语气，恢复了，以往的，冷静和果决。
“从现在开始，宏图集团，所有与‘北兴优选’的合作，都由我，亲自负责。”
“所有部门，必须，无条件，配合！”
“另外。”
他顿了顿，声音，变得，无比的，郑重。
“以我的名义，向北兴县政府，捐赠，一个亿。”
“用于，修建，一所，全新的，希望小学。”
“学校的名字，就叫……”
他沉吟了片刻。
“就叫，‘陆遥希望小学’。”
轰！
李秘书的脑子，嗡的一声，彻底，炸了。
用，陆遥的名字，命名？
这……
这已经不是，示好了。
这是，在纳，投名状！
是，在用这种方式，向那个年轻人，表达，自己，最彻底的，臣服！
……
迈巴赫，在高速公路上，一路，风驰电掣。
三个，顶级的，老司机，轮番上阵。
人歇，车不歇。
除了，加油和上厕所，全程，没有，片刻的，停留。
十几个小时后。
当第一缕晨光，撕破夜幕，洒向大地时。
这辆，沾满了风尘的，顶级豪车，终于，驶入了，北兴县的，地界。
看着窗外，那熟悉的，却又显得有些陌生的，小城轮廓。
秦振华，那颗，狂躁了一夜的心，终于，慢慢地，平复了下来。
他知道。
他回来了。
回到了，这个，能改变他命运的，地方。
车子，没有去酒店。
而是，径直，开向了，红星罐头厂。
清晨的工厂，已经，开始了一天的，忙碌。
工人们，穿着崭新的工作服，精神抖擞地，走进车间。
机器的轰鸣声，和食物的香气，交织在一起，充满了，勃勃的生机。
迈巴赫，缓缓地，停在了，厂区门口。
秦振华，没有立刻下车。
他只是，静静地，看着眼前，这热火朝天的，一幕。
眼神里，充满了，感慨，和……羡慕。
这就是，年轻的，感觉。
这就是，希望的，感觉。
他整理了一下，自己那，因为连夜奔波，而有些褶皱的，西装。
然后，推开了，车门。
他没有让李秘书，跟着。
他一个人，走下了车。
像一个，最普通的，访客。
他走到了，工厂那扇，敞开的，大铁门前。
门口的保安，是一个，五十多岁的大爷。
看到他，立刻，警惕地，站了起来。
“同志，你找谁？”
秦振华，看着他，笑了笑。
那笑容，谦和，而又，恭敬。
“我找，陆遥，陆董。”
“哦，找我们陆董啊。”保安大爷，上下打量了他一番，“有预约吗？”
“没有。”秦振华，摇了摇头，“我……我是从上海，专程，过来，拜访他的。”
“上海来的？”保安大爷，愣了一下。
随即，摆了摆手。
“那你，就在这儿，等着吧。”
“我们陆董，说了。”
“今天上午，他谁也不见。”
“他要，陪他爸妈，去喝，早茶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