(起)
太后突然昏厥,不省人事!
这个消息如同又一记重锤,狠狠砸在刚刚理清些许头绪的赵祯心头。他几乎是从御座上弹了起来,一股冰冷的寒意瞬间窜遍全身。
宝慈殿走水的真相尚未完全厘清,刘美“自杀”的疑云未散,西夏国相遇刺的余波还在震荡,如今太后又倒下了!这一连串的事件,绝非孤立,更像是一张精心编织的大网,正在迅速收紧,而目标,直指大宋权力的最核心!
是观云台杀人灭口?还是太后一系内部出了变故?抑或是……太后本身,也成了某个更大阴谋的牺牲品?
赵祯来不及细想,立刻下令:“摆驾宝慈殿!传所有当值御医,不!将太医署所有医术精湛者,全部给朕召来!无论如何,必须保住太后性命!”
他必须保住太后!不仅仅是因为母子名分,更因为太后一旦在这个时候薨逝,朝局将瞬间陷入巨大的权力真空和动荡之中!那些原本就蠢蠢欲动的势力,那些隐藏在暗处的观云台爪牙,必将趁势而起,后果不堪设想!
(承)
宝慈殿内,已是乱作一团。宫女太监们面色惶惶,御医们围在凤榻前,低声商讨,个个眉头紧锁,额角见汗。太后双目紧闭,面色呈现出一种不正常的灰败,气息微弱得几乎难以察觉。
赵祯快步走入,无视跪了一地的宫人,直接来到榻前。他看着太后那张失去了往日威严、此刻显得格外脆弱的脸,心情复杂难言。这个女人,曾是他亲政路上最大的障碍,屡次压制他的想法,甚至纵容刘美逼宫。但此刻,她的生死,却关系着整个朝局的稳定。
“情况如何?”赵祯的声音带着一丝自己都未察觉的沙哑。
为首的院使噗通跪地,声音发颤:“回……回官家,太后娘娘脉象……极为古怪!忽而急促如奔马,忽而微弱如游丝,且……且体内似有一股阴寒邪气流转不定,臣等……臣等行医数十年,从未见过如此奇症!所有常规针药,皆……皆似泥牛入海,毫无效用!”
“废物!”赵祯怒斥,但心中却是一沉。连太医署都束手无策,这病症绝非寻常!
他猛地想起墨衡!天工门涉猎极广,或许……
“陈大伴,速去唤墨衡来!带上他所有可能用得上的东西!”赵祯急声道。此刻,他也顾不得什么忌讳了。
(转)
墨衡很快被秘密带入宝慈殿。他先是仔细观察了太后的面色、瞳仁,然后小心翼翼地搭上脉搏,闭目凝神感受了许久,眉头越皱越紧。
接着,他取出一套细如牛毛的金针,在太后指尖取了少许血,滴入一个盛有透明药液的玉碗中。只见那血滴入药液后,并未立刻散开,反而凝而不散,表面隐隐泛起一丝极其细微的、几乎难以察觉的幽绿色光泽!
“官家!”墨衡脸色剧变,声音带着惊骇,“太后娘娘并非患病,而是……而是中了毒!此毒名为‘附骨幽兰’,其性至阴至寒,发作时如同急症,能麻痹心脉,侵蚀神智,令人陷入假死昏厥状态!若三日内不得解,则寒气深入骨髓,神仙难救!”
又是毒!观云台的手段,当真是无所不用其极!
“可能解?”赵祯急问。
墨衡面露难色:“‘附骨幽兰’乃是南疆几种罕见毒草混合炼制,解药需对症下药,差之毫厘,谬以千里。小的……小的需要时间分析毒性成分,尝试配制解药!但……但只有三日时间,恐怕……”
三日!赵祯的心沉到了谷底。墨衡虽是天工门传人,但要在三日内分析出未知剧毒的成分并配出解药,希望何其渺茫!
“你需要什么,尽管开口!朕倾举国之力助你!”赵祯咬牙道,“无论如何,必须保住太后性命!”
他立刻下令,太医院所有资源任凭墨衡调用,宫内库房所有珍稀药材全部开放。整个宝慈殿被严密控制起来,所有接触过太后饮食、药物的人员,全部被隔离审查。
(合)
就在赵祯为太后性命忧心如焚,全力支持墨衡研制解药之际,朝堂之上,暗流已然变成了汹涌的波涛。
太后病危的消息无法完全封锁,迅速传遍了朝野。虽然赵祯以皇帝身份临朝,表示太后只是“偶染风寒,需静养”,但各种猜测和流言早已不胫而走。
一些原本依附太后的官员开始惶惶不可终日,另一些则开始暗中串联,寻找新的靠山。而以吕夷简、晏殊等为首的宰执大臣,则深感忧虑,他们清楚,一旦太后薨逝,皇帝又年轻,且之前还有“病重”传闻,朝局必将面临严峻考验。
更让赵祯感到压力的是,边境接连传来急报。西夏内部因野利仁荣之死陷入混乱,几股势力互相攻伐,小规模的冲突已经蔓延至宋夏边境,镇戎军、环庆军等地频频告急,请求朝廷指示。而辽国那边,虽然大军异动暂时停止,但边境巡逻的频率明显增加,试探之意昭然若揭。
内忧外患,同时压在了这位登基不久的年轻皇帝肩上。
赵祯强迫自己冷静下来。他知道,越是这种时候,越不能乱。他每日坚持上朝,处理政务,虽然脸色因担忧和疲惫而显得苍白,但决策却异常果断。他一方面严令边境诸将谨守城池,不得擅自出击,另一方面则加紧督促墨衡研制解药,同时暗中让范仲淹继续深挖观云台的线索。
他必须撑住!必须在太后这棵大树倒下之前,让自己真正成长为能够独挡风雨的参天巨木!
(悬念结尾)
第三天,期限将至。宝慈殿内气氛压抑得让人喘不过气。墨衡不眠不休,尝试了数十种配方,脸色比榻上的太后还要难看。
黄昏时分,就在所有人都几乎绝望之时,墨衡突然发出一声低呼,他手中一个玉碗里,新投入的药粉与太后血液混合后,那缕幽绿色的光泽,竟然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缓缓消散了!
“成了!官家!解药……解药或许成了!”墨衡声音嘶哑,带着难以置信的激动。
赵祯大喜过望,正要下令立刻给太后用药,一名心腹翊卫却匆匆而入,递上了一枚熟悉的、系着血红绢布的短箭。
绢布上,依旧是那歪歪扭扭的字迹:
“解药易得,性命难救。三日之期,游戏继续。——观云台。”
赵祯的手猛地一颤,绢布飘然落地。
观云台……他们不仅知道太后中毒,甚至知道墨衡在研制解药,更知道……今天是第三日?!
他们是在嘲弄,还是在警告?这好不容易试出的“解药”,到底是救命的良方,还是……催命的毒药?