姜秣抬眼,带了些许疑问和讶异,没想到萧衡安会和她说这个。
不过姜秣转念一想,大启境内捣毁了明火教的运输据点,已经算是明牌,过了这么久容国那若是还没有动静,那才奇怪。
“最近,可是查到了明火教和容国朝廷有关的线索?”姜秣不由好奇一问。
“明火教这帮人做事本就隐蔽,我们这和大渊本就捣毁了他们不少据点,他们收到风声做事越发谨慎,如今有查到但是不多。”萧衡安回答道。
“那他们的庆典可有出事?”姜秣又问。
萧衡安摇头回道:“并未。”
姜秣眼帘低垂,略一沉吟道:“至少,经朝廷数度宣教,民间对明火教和神药多少有些了解。此后,明火教再想如往日般蛊惑人心、招揽信众,怕是不易了。”
说话间,小船已缓缓驶入一片稍显开阔的水域。天边只余下一抹粉紫色的霞光,投映在湖面上,周围的其他游船也三三两两点起了灯火,星星点点。
姜秣重新将目光投向窗外,欣赏夜色将至前静谧的湖景。
萧衡安则静静陪在一旁,享受着这难得的,短暂的共处。
小船在夜色完全降临后,向着亮起灯火的岸边驶去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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京城城门前旌旗招展,仪仗整齐,中秋已过,此时天高云淡,风中带着些许凉意。
二皇子萧衡允、三皇子萧衡安在前列,迎接容国使团,最重要的是迎接身份极其贵重的人物,容国的大皇子段泽弘。
段泽弘二十出头,丰神俊朗,与容国帝君有几分相似。他身着暗纹锦袍,腰束玉带,骑在一匹神骏的黑马上,目光沉静地俯视着大启的皇城与迎接的阵容。
他利落地翻身下马,动作从容利落。
萧衡允率先迎上前,“久闻大皇子殿下盛名,今日一见,果然气度非凡。殿下远道而来,一路辛苦,父皇于宫中设宴,为殿下及使团接风洗尘。”
段泽弘面露浅笑,“此番有劳了。”
金台殿,崇熙帝高坐龙椅,帝王的威压笼罩全场。
容国大皇子段泽弘率领使团成员,行至御阶之前,依礼站定,他身姿挺拔,举止从容得体。
“容国使臣段泽泓,率使团觐见陛下,陛下万岁,万福金安。”段泽泓行的是觐见之礼,他的声音清朗,在大殿中回响。
崇熙帝微微抬手,声音浑厚而充满威仪,“大皇子远道而来,一路辛苦,平身,赐座。”
“谢陛下。”段泽弘再次行礼,随后在宫人的引导下,于左手首位的贵宾席落座,容国使团其他成员亦依次入座。
内侍官高喊开宴,珍馐美馔如流水般呈上。
崇熙帝率先举杯,目光扫过段泽泓,“你父君一切可好?朕闻容国风调雨顺,国泰民安。此杯,愿两国邦交永固,睦邻友好。”
段泽弘起身双手举杯,微微行礼,“承蒙陛下挂念,父皇一切安好,临行前父皇亦特意嘱咐泽弘,代他向陛下问好。父皇亦常言,陛下雄才大略,治下有方,令人钦佩。愿以此杯,共祝两国情谊,绵延不绝。”言罢,将杯中酒一饮而尽,动作干脆利落。
崇熙帝面上露出雍容的笑意:“大皇子少年英才,气度不凡,颇有容国帝君当年风范。此番前来,除了叙旧,想必亦有事相商。不必拘礼,尽管道来,凡有益于两国之事,朕愿闻其详。”
段泽弘放下酒杯,唇边依旧挂着那抹得体的笑容,“陛下谬赞,泽弘愧不敢当。泽弘此次前来,是代父皇向陛下表达睦邻友好之诚,增进两国情谊;二来,关乎两国边境贸易、互通的具体事宜,希望能与陛下详细磋商,具体条款,我使团已有专人准备,可呈予陛下及诸位大人详阅。”
崇熙帝闻言,朗声笑道:“好!大皇子快人快语,朕心甚悦。边境安宁,商贸繁荣,确是两国百姓之福。具体事宜,明日再做详细商议也不迟,今日且开怀畅饮,共赏我大启歌舞。”
“陛下盛情,泽弘却之不恭。”段泽弘微微颔首,目光随之投向殿中曼妙的舞姿,沉浸于这盛宴之中。
翌日,崇熙帝于殿内召见容国使臣,萧衡安、萧衡允、司景修、沈祁等一众重臣亦在。
期间双方寒暄了几句便进入正题,就双方贸易展开谈判。
然而说到边境贸易通商时,容国使臣崔大人话锋微转,像是无意般叹道:“前些时日,听闻贵国境内有明火教这等邪教余孽作乱,竟还牵涉到我朝中的钟丞相,实在是匪夷所思,我皇闻之,亦是震怒且困惑,因而特命我等前来,务必向陛下陈情,万万不可因宵小之辈的构陷,伤了两国多年的和睦。”
话毕,崇熙帝端坐于首,看着他并没有回应。
一旁的萧衡允轻轻放下茶盏,起身道:“崔大人言重了,明火教之事,案情复杂,在确凿铁证浮现前,我大启自然不会妄下论断,不过……”他目光看向崔大人,“既然贵国国君亦有疑惑,那正好借此机会,双方开诚布公如何?”
崔大人随即笑道:“二殿下通透,正是此理,”随后,他继续补充道:“关于我国钟丞相与所谓明火教影公的关联,仅凭一逆贼之口供,实在难以令人信服,若大启以此问罪,恐伤两国和气,让逆贼得逞。”
崇熙帝依旧神色莫辨,指尖在龙椅扶手上轻轻敲击,视线落在段泽弘的身上。
坐在席案上的萧衡安起身,声音不疾不徐道:“崔大人所言极是,单凭口供,确实难以令人信服,而明火教行事诡谲,其与贵国钟丞相的关联,也并非空穴来风。既然贵国亦有澄清之意,何不借此机会,协助我方彻查?若能证明钟丞相清白,不仅可堵天下悠悠之口,更能彰显容国与我大启共同打击邪教、维护边境安宁的决心与诚意,不知崔大人意下如何?”
段泽弘端坐席间,眼帘微垂,仿佛并未在意这场言语交锋。
崔大人闻言,面色微微一僵,随即又挤出笑容,“三殿下所言,亦是在理,只是钟丞相乃我国股肱之臣,事务繁忙,且此事关乎其清誉,若无实证便调查,恐寒了忠臣之心,亦非我皇所愿。依外臣之见,不若由贵国先将所获证据交予我方,待我等核实真伪,再行定夺,如此可好?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