李玉全本就因金粟笺与玉佩的破绽心神不宁,此刻被康熙点名,更是吓得浑身一哆嗦,磕巴着开口:“回……回皇上,那日夜里,苏主子穿的是……是桃红色的旗装,外面还罩着一件月白色的披风,鬓边插着一支赤金点翠步摇……”
他话还没说完,苏清颜立刻开口:“李玉全,你确定臣妾穿的是桃红色旗装?”
李玉全被她的目光一盯,更是慌乱,却还是硬着头皮点头:“是……是的,奴才看得清清楚楚,绝不会错!”
“那你再说说,你那日的当值路线是怎样的?”苏清颜步步紧逼,“御花园洒扫太监的当值路线都是固定的,分为东、西、南、北四区,每区有专人负责,不得擅自跨区。你说你在西角梅林值夜,那你的负责区域应该是西区,对吗?”
李玉全愣了一下,下意识点头:“是……是西区。”
“西区的洒扫范围,北至养性斋,南至凝芳殿,东至万春亭,西至宫墙根,而西角梅林位于西区的最西端,靠近宫墙,平日里极少有人去,按规矩,洒扫太监每两个时辰去巡查一次即可,无需整夜值守。”苏清颜的声音清晰,条理分明,“你说你那日在梅林‘值夜’,可按内务府的当值记录,你那日的排班是‘白日洒扫’,而非‘夜间值守’。而且,即便你临时被调去夜间值守,也该在西区的核心区域巡逻,为何会独自一人待在偏僻的梅林?”
她转向康熙,躬身道:“皇上,臣妾恳请皇上调取内务府去年那日的御花园当值记录,看看李玉全当日究竟是白日洒扫,还是夜间值守,又是否有跨区当值的权限。”
康熙立刻下令:“传内务府掌印太监刘忠!将去年那日的御花园当值记录呈上来!”
刘忠不敢耽搁,很快捧着厚厚的当值簿走进殿中,当众翻开:“启禀皇上,康熙四十七年十月十五日(注:此处为情信所提日期),御花园西区洒扫太监为李玉全,排班时段为辰时到申时,属白日洒扫;夜间值守太监为张小三,负责西区巡逻,无跨区权限记录。”
当值簿上的字迹清晰,还有李玉全与张小三的签到印记,容不得半点质疑。李玉全的脸色瞬间变得惨白,额头渗出冷汗,嘴唇哆嗦着,却说不出一句辩解的话。
“李玉全,你还有什么话说?”康熙的语气带着怒意,“你本是白日洒扫,为何谎称在梅林夜间值守?你根本没有夜间值守的权限,又怎会出现在偏僻的梅林?”
李玉全“扑通”一声跪倒在地,身体抖得像筛糠:“皇上……奴才……奴才……”他想说自己记错了,却又怕被追问更多细节,只能支支吾吾,说不出完整的话。
八阿哥胤禩见状,连忙上前一步,试图为李玉全解围:“皇阿玛,或许是李玉全记错了排班时段,也有可能是他那日临时被调去夜间值守,内务府的记录未能及时更新……”
“八阿哥此言,未免太过偏袒。”苏清颜立刻反驳,“内务府的当值记录每日一核,由掌印太监亲自签字确认,绝不可能出现‘未能及时更新’的情况。更何况,御花园夜间值守太监需携带腰牌,凭证出入,李玉全若真被临时调去夜间值守,为何没有腰牌记录?八阿哥这般为李玉全辩解,难道是知道些什么?”
胤禩被问得一噎,脸色瞬间变得难看。他没想到苏清颜会如此直接地将矛头指向自己,一时竟不知如何回应。
殿内的气氛愈发紧张。张廷玉适时开口:“皇上,李玉全的证词已出现明显破绽,其当值路线与内务府记录不符,所言苏主子的衣着也需进一步核实。依臣之见,应继续追问李玉全,为何会出现在梅林,又是受何人指使,编造这般谎言。”
康熙点头,目光锐利地盯着李玉全:“李玉全,你若老实交代,是谁让你编造证词,指证苏清颜与傅尔丹,朕或许还能饶你一命;若你执意隐瞒,休怪朕无情!”
李玉全的身体抖得更厉害,目光下意识地看向德妃。德妃坐在席位上,脸色铁青,狠狠瞪了李玉全一眼——那眼神里的警告,让李玉全打了个寒颤。他深吸一口气,像是下定了决心,磕着头道:“皇上……奴才……奴才没有受人指使!是奴才那日确实看到了苏主子与傅统领私会,只是……只是记错了排班时段,还望皇上恕罪!”
他虽仍在狡辩,却已没了之前的“笃定”,声音里满是慌乱。康熙看着他,眼中的怒意更甚——他早已看出李玉全在撒谎,只是没想到他竟如此顽固,不肯吐露幕后之人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