克蕾西达没有直接回答,只警惕地看了看四周,仿佛担心隔墙有耳,低声道:“我送您出庄园。”
斯内普没有说话,推开东侧门,朝外走去。克蕾西达快步跟上。
两人穿过草坪小径,一路上不时遇到家养小精灵和巡逻的食死徒。直到出了庄园大门,克蕾西达才压低声音开口道:
“庄园西翼,就是给您安排的客房那一侧,有个地牢。被抓来的犯人,都会被关在那里。”
斯内普状似好奇询问,实则眼神凌厉:“你怎么确定,那是奥利凡德?”
克蕾西达深吸一口气,说道:
“莱斯特兰奇夫人原本用的是一根白桦木魔杖。那是她刚从阿兹卡班逃出来的时候,马尔福先生安排我哥哥奥德里克,从一个无名小杖师那里买来的。”
“前段时间,她根本没出庄园,但是却在奥利凡德先生从对角巷失踪不久之后,换了一根黑胡桃木的新魔杖。”
她的声音几乎压到耳语:“所以,我才猜测,被关在地牢里的,就是。”
斯内普凝视了她片刻,面无表情地点了点头,“知道了。”
随后,他的身影已化作一缕疾风,消散在夜色之中,直往霍格沃茨的方向飞去。
克蕾西达目送斯内普远去,才缓缓转身,回到庄园。
已经有人见到自己亲自送斯内普出了大门,这就足够了——足够让她在斯内普的客房里再住一阵子。
至于以后如何……走一步,看一步吧。
……
这个初秋,瑞琪去老宅的次数渐渐多了起来。
有时候是祖母在家中设宴招待客人,有时候是祖母外出赴约,也总喜欢带着瑞琪同去。祖母的说辞无懈可击:“你在英国那么多年,如今回来了,总要多见些人,结交些朋友才好。”
瑞琪最初并未多想,只是安静陪在一旁,帮着添茶斟水。可渐渐地,她察觉到些异样。
客人都是和祖母同辈的夫人们,而她们身边几乎都带着和瑞琪年纪相仿的男孩子。衣着得体,举止端方。
就算瑞琪再迟钝,这样的茶喝了两回,也该明白过来——这是祖母在替她张罗婚事了。
沈澄不知从何处得知此事,去瑞琪家的次数明显频繁了。还让自己的祖母常往唐家老宅走动,与唐老夫人一同喝茶。
他不忙的时候,也会去陪着两位老太太闲谈。
唐家老宅常住的,是唐兆恒夫妇和长子唐巍弘一家四口人——巍弘夫妇与两个儿子。
瑞琪的二伯唐巍毅,早年在魔法部任职,十多年前便离职,转而掌管唐家名下的几家公司。唐巍毅膝下有一子一女,儿子前年娶了工造司一位干事的独女;女儿则比瑞琪大一岁,至今尚未订亲。
某日,二婶苏沐秋随丈夫唐巍毅回老宅,正巧碰到沈澄祖孙俩在场,心里不免动了心思。既然瑞琪不愿意和沈澄结亲,那何不为自己女儿谋一谋?
苏沐秋趁没人时向唐老夫人试探,刚一开口就被厉声呵斥:“不要痴心妄想了!就算是巍弘家的女儿,以沈家以现在的声势,也未必看得上。”
苏沐秋并不服气,仍低声嘟囔:“三弟巍安的官职也不高……”
唐老夫人十分恼火,当初怎么就让二儿子娶了这么个空有姿色的榆木脑袋!
尽管生气,她还是耐着性子跟二儿媳解释:
沈家三代单传,沈澄虽然在魔药研究院效力,那也只是为仕途积攒资历,迟早还是要去魔法部。
再说,先不论瑞琪和沈澄自幼一同长大的情分。全华国的魂感者不足百人,东巫魔法部还专为他们设立了魂感司。
魂感司就像是庇护所,而非监管所。专为魂感者提供扶持、帮助他们稳定生活,象征着东巫制度下对稀有血脉的宽容和保护。
对从政的人家来说,有这样一位在魂感者名录上的儿媳,便等于多了一重护持。
沈家也是因为沈澄的原因才知道瑞琪是魂感者,倘若瑞琪在魂感者名录上这件事被其他家族知道,唐家的门槛早被踏破了。
……
沈澄的祖母常去唐家老宅,瑞琪祖母也渐渐不再请其他夫人来喝茶了。
一来二去,不知不觉间,两家竟也生出几分默契。谁也不急着点破,似乎都在等着一个合适的时机。
等到明年三月,瑞琪满二十岁。那时,有些事便能顺理成章地再往前推进一步。
瑞琪想不出妥当的理由拒绝,像唐家这样的家庭,婚姻本就是看合不合适。
就事论事的说,也没有人比沈澄更合适了。
只是,她仍把斯内普送她的小座钟摆在床头柜上。还会在夜深人静时,把他的白色衬衫放在枕边。
可惜,衬衫上早已没了他身上那股苦涩的魔药气息。
……
深夜,校长办公室静得出奇,壁炉里的火焰只剩下暗红的余烬。
斯内普坐在校长办公室的沙发上正在生气。
“我冒着风险在马尔福庄园滞留到半夜,就是为了确认他们关押的人是否是奥利凡德。”他的声音低冷,带着压抑不住的怒意,“而现在你却告诉我……不能营救他?”
邓布利多不慌不忙,倒了一杯洋甘菊茶,推到斯内普面前:“西弗勒斯,你比我更清楚,马尔福庄园如今层层设防。无论营救是否成功,你的身份都难免暴露。”
他顿了顿,又补上一句:“况且,奥利凡德对食死徒仍有利用价值,他们暂时不会杀他。”
斯内普没有立刻回应,只抬手端起茶杯,浅浅抿了一口。熟悉的味道在口腔中散开。他猛地抬头,目光直直投向邓布利多。
邓布利多自然懂得其中的探询,唇边扬起和蔼的微笑:“是瑞琪寄给我的。”
茶汤在喉咙间沉下,斯内普没有再说话,只是将杯中最后一滴饮尽。手中空杯却迟迟不放下。
邓布利多轻叹一声,从柜子里取出一个空罐子,倒进去一半洋甘菊茶:“我只能给你这些。华国寄来的包裹和信件,恐怕很快就进不了霍格沃茨了。”
斯内普盯着那半罐茶,冷声问:“我能把罗尔小姐送到凤凰社总部吗?如今能出境的门钥匙和飞路网几乎全部被封,她留在英国,迟早会被找到。”
邓布利多抬起那只焦黑的右手,轻轻摆了摆。
“西弗勒斯,罗尔小姐既然留在马尔福庄园是安全的,还能为我们提供一些……有价值的消息。你又何必多此一举?”
斯内普在内心冷哼了一声,果然,邓布利多只在乎有没有用,从不在乎我的名声!
他拿着那半罐洋甘菊茶,袍袖一拂,带着一股压抑的怒气推门而出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