霍格沃茨的九月阴雨连绵,空气里带着湿冷的寒意。摄魂怪日夜驻扎在校园周边,压抑的气氛笼罩在每个角落。
开学第三天,第一节黑魔法防御课前,唐瑞琪递交了请假条——虽然她认同斯内普的说法,但事实是,她真的没打算去听黑魔法生物教的课。
在霍格沃茨的四年经验已经让她明白,缺这几节课并不会少学到什么真正有用的东西;而且,黑魔法生物的魂息让她心绪不宁。
那天傍晚,拉文克劳休息室门口出现了一位意料之外的客人。
——德拉科·马尔福。
他右臂缠着厚厚的绷带,用白色宽布吊在脖子上,左手提着一个深绿色礼盒,上面还有漂亮的蝴蝶结做装饰。
瑞琪认得他。和赫敏、波特同一年级,三年级的斯莱特林;斯内普教授最偏爱的学生。
决斗俱乐部上见过,在礼堂和走廊里也见过——金发,薄唇,身后常跟着两个高大结实的跟班。
斯莱特林的学生一向抱团,更不与别的学院交好,更何况自己还比他高两个年级。
马尔福今天没带跟班,独自站在昏黄的光影里。瑞琪觉得,他之前应该没有留意过自己,才会用那种打量的眼神。
所以,瑞琪不明白,马尔福来找自己是为了什么。
马尔福在同龄人里并不算矮,瑞琪在同龄人里并不算高。两人站在一起,视线几乎齐平。
不用抬头看人,这让马尔福的嘴角浮起一抹若有若无的笑意。
“唐小姐……”他的语调懒洋洋的,像是在随口寒暄,“听说开学那天,你身体不适,晕倒了。”
瑞琪无意识地挑了一下眉。
一个斯莱特林,专程跑到拉文克劳塔来讽刺她?是奉了斯莱特林院长的命令吗?
毕竟,除了斯内普,她想不出自己和斯莱特林还有什么联系。
马尔福把左手的礼盒递给她:“这是马尔福庄园的巧克力,口感很好,比外面能买到的都好。”
礼盒的封蜡上印着马尔福家族徽章——看来礼物更有可能来自家族,而不是小马尔福本人。
反正……不是斯莱特林院长。
她接过礼物,简单致谢,没有多问。
回到宿舍,她把巧克力放在书桌一侧,翻开笔记本,在圣诞节的礼品名单上添上“马尔福”。
至于小马尔福右臂的绷带,她甚至没有开口问一句。
她顾不上。
这三天,她每日服用的镇魂剂剂量,是之前每天的两倍。她知道这样不对,可一旦停了镇魂剂,很快就会头晕目眩,手抖得连笔都拿不稳。
剂量一加大,镇魂剂的副作用也很快显现。瑞琪的反应越来越慢,失眠越来越久,有时甚至听不清别人跟她说的话。
到了星期六,玛莎终于忍无可忍,逼着她去了医疗翼。
庞弗雷夫人检查了她的状态,皱着眉头叮嘱:“你正在吃的药必须要停了,已经有轻微的药物中毒反应。如果不控制剂量,迟早会出大问题。”
瑞琪不知道通缉犯什么时候能被抓住,摄魂怪还要在霍格沃茨周围驻多久。她硬着头皮问:“那我每天能用药的上限是多少?我会控制剂量的。”
“既然是斯内普教授确认过的魔药配方,服用上限还是得问问他。”庞弗雷夫人语气坚决,“你等一下,我去叫他来。”
瑞琪下意识摇头:“不用了,不用麻烦教授。我会自己去问他的,一会儿就去。”
斯内普不知道自己是魂感者,就算知道也不会有立竿见影的办法。
而且那天,在魔药办公室,斯内普冷冷地说——“我不是你的院长……”
瑞琪不觉得自己是在记仇,但记性也不差。这句话,斯内普不是第一次对她说了。
公事公办来说,斯内普有可能会告诉弗立维,而弗立维可能会建议她休学……
所以,她根本没去找斯内普。
她趁庞弗雷夫人没反应过来,匆忙起身,拎着书包往门口走。
走廊很长,脚步声在石板地上回荡。
回到宿舍,她拆开马尔福送来的那盒巧克力,剥开银色锡纸,一口咬下去,暖意顺着喉咙缓缓扩散,连这几天挥之不去的头晕与胸闷也减轻了不少。
那个黑魔法生物——哦,现在得叫卢平教授——不得不说,他的应对办法确实好用。
只上了两节黑魔法防御课,玛莎就迅速被卢平圈粉,说他是最好的黑魔法防御术教授。这句评价瑞琪并不陌生,去年这个时候,玛莎就说过一样的话。
可是不止玛莎,张秋、塞德里克、阿利斯,甚至格兰芬多的韦斯莱双胞胎,都对卢平的评价颇高。
三个学院的学生意见一致不算罕见,连斯莱特林的学生都不怎么骂卢平,这就很不寻常了。
瑞琪心里暗想,等自己状态再好些,没准儿可以去听听他讲的黑魔法防御课。
瑞琪抓了几颗巧克力扔进包里,她打算降低镇魂剂的剂量,改成多吃巧克力来缓解不适。
这种法子不长久,她心里清楚。可至少能让自己好过一点。
她就这么一天天盼着布莱克早日落网,摄魂怪滚回阿兹卡班。
她又撑了三天。
开学第二个星期的星期二下午,她在图书馆写作业,桌上的魔药笔记刚翻到一半,眼前突然一黑,耳鸣如潮。
她努力想抬手,却发现手指已经不听使唤。
整个人仿佛被摄魂怪的阴影彻底拉进深渊,意识碎成无数光点。
唐瑞琪昏倒了。
医疗翼安静得出奇,只有窗外的雨声敲打着石墙。白色床单铺得整整齐齐,床上的女孩脸色苍白,像是陷入了极深的沉睡。
庞弗雷夫人翻看着病历,眉头紧锁,转向站在床边的高瘦男人:“她没去找你问镇魂剂的剂量?”
斯内普站在阴影里,黑袍垂落,语气冷淡:“没有。这个星期,除了魔药课,我没见过她。”
庞弗雷夫人又看向另一边的弗立维。小个子教授正挥动魔杖,口中吟诵着唤醒咒。
蓝白色的光芒在女孩额头闪烁几次,像水波拍打到某个无形的屏障,随即消散。
弗立维放下魔杖,沉声道:“好像有什么在隔绝魔咒,她的反应很微弱。”
斯内普取出事先准备的几瓶魔药,一一试过,药液顺着她的唇边流下,依旧毫无效果。
庞弗雷夫人的神情愈发严肃:“如果魔咒和魔药都不起作用,那就不是普通的药物副作用了。”
“我们去找阿不思。”弗立维说。
瑞琪分入拉文克劳那年,邓布利多曾单独叮嘱过他:
瑞琪来自华国,她的祖父唐昭恒,在第一次巫师战争之前,曾以东巫魔法部长刘洮的随员身份,出席过国际巫师联合会(Icw)的会议。
那时邓布利多正担任 Icw 的理事,与唐昭恒结下了旧识。
如今瑞琪祖父早已退隐,但唐瑞琪的父母依然在东巫魔法部任职。关于唐瑞琪的事,可以直接找他。
阳光透过高大的拱形窗洒进办公室,邓布利多听完情况,立刻取出一张空白的羊皮纸,提笔写信。
“我会联系唐小姐父母。”他一边写一边说道,语气沉稳而迅速,“她母亲宋昭夫人应该知道如何处理。”
他写得很快,封好信后转向栖架上的凤凰。
“福克斯,”邓布利多吩咐,“送去给瑞琪的母亲,务必带回回信。”
福克斯低鸣一声,振翅而起,瞬间化作一团火焰消失在空中。
——
这两天,唐瑞琪一直在医疗翼昏睡,丝毫没有要清醒的迹象。
直到第三个清晨,校长办公室里,金色的火焰在空中绽开,福克斯从中振翅而出,稳稳落在栖架上,喙间衔着一封封口完好的信函。
邓布利多取下信封,迅速扫过羊皮纸上的内容,署名:宋昭。
信中写道:
请将瑞琪暂留在医疗翼,不必送去圣芒戈医院。她和瑞琪的父亲身份敏感,无法紧急安排前往霍格沃茨;瑞琪的师兄沈澄,了解她的情况,也精于魔药,可以到霍格沃茨代为处理。
读完信,邓布利多叫来弗立维和斯内普,将回信内容简要复述一遍。
“以‘东巫魔药访问学者’的身份,邀请沈澄来英国。”邓布利多提笔写好邀请函,盖上校长印玺。
蓝色的眼睛透过半月形眼镜看向斯内普:“既然是魔药学者,不妨由你来接待。”
斯内普接过信封,低声道:“我会安排。”
弗立维在旁犹豫了一下:“如果沈澄的方案也没用……”
“那时再说吧。”邓布利多打断了他,声音依旧平缓,“我相信,唐小姐的家人自会派一位值得托付的人来。”
离开校长办公室后,斯内普没有立刻回到地牢,他想先去医疗翼看看唐瑞琪。
脚步声在走廊上回荡。他想起庞弗雷夫人的那句话——“她没去找你问镇魂剂的剂量?”
斯内普的薄唇紧抿成一条线。
——
不出三天,沈澄来了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