???
严初的小脑袋瓜里瞬间被问号刷屏。
这什么情况?怎么感觉左边也冷,右边也低气压?两边氛围都不太妙啊!
都、生、气、了?!
都是她惹得?!
她干啥了?!
“吃、吃饱了……”
她被殿下那带着无形压力的目光盯着,只能磕磕巴巴地应着。
脑子飞速运转,拼命回想自己刚才到底哪句话、哪个动作,不小心点燃了这位爷的引信。
“那我们便回去歇息吧。”
裴衍幸根本不给她细想的机会,说话间已站起身,揽住她的肩,将她轻轻带离座位,拉至自己身侧。
直到看见她与沈淮之之间那碍眼的、方才可能有过接触的衣袖彻底分开,再无牵连,他心口那股莫名的烦躁才稍稍平复些许。
他有时也觉得自己这般小气实在有失风度,可他就是控制不住。
见不得初初与沈淮之低声耳语,见不得他们之间有任何衣袂相触的可能。
方才仅仅是看到初初用手肘轻轻碰了沈淮之两下,他已是完全受不住。
严初这边还云里雾里,没搞清楚状况,已经被殿下连哄带扶的出了屋。
只来得及听见身后传来赵鹿儿那依旧活力十足的喊声,
“郡主姐姐,等会儿我去你房里找你聊天~”
出了膳厅,裴衍幸依旧没有松开严初的意思。
只是原本扶着肩膀的手,自然而然地向下滑落,稳稳牵住了她温软的小手。
夜风习习,带来她身上清甜的香气,掌心包裹着少女柔若无骨的小手,裴衍幸就这么把自己哄好了。
两人手牵着手,漫步在溶溶月色之下,廊下的灯笼将他们的影子拉长又缩短,像极了一对寻常的恩爱眷侣。
如果忽略掉男子那过于挺拔出众、即便在夜色中也难掩强大气场的身姿的话。
“殿下,”
严初被他牵着手,小脑袋仰着,琢磨了一路,还是没忍住,直接问出了口,
“你刚才……是不是不高兴了?”
虽然他现在看起来心情似乎不错,但刚才在饭桌上那瞬间的低气压可不是假的。
问题嘛,还是要解决的。
裴衍幸没有直接回答她的问题,反而停下脚步,垂眸看她,月光在他眼底流淌:
“初初,往后……可以不喊我‘殿下’么?”
“不喊殿下?”
严初眨了眨眼,有点不解,
“那喊什么呀?”
她觉得喊“殿下”挺好的呀,每次有求于他,或者想撒娇的时候,软软地喊一声“殿下”,几乎是百试百灵,好使得很。
“衍幸。”
他忽然开口,这两个字从他唇齿间吐出,带着无比的认真,也缠绕着难以言喻的缱绻旖旎。
他微微俯身,与她平视,目光灼灼,
“唤我‘衍幸’。无外人在时,你我独处时,或是……初初想与我亲近时。又或者,若初初愿意,即便在大庭广众之下,我也希望你如此唤我。”
顿了顿,语气里甚至有一丝孩子气的霸道:
“我要初初这般唤我。”
她既然早已不再生疏地称呼沈淮之为“沈大人”,为何独独对他,还要守着这“殿下”的尊称?
他连一个称呼,都要与那人争个分明,要占据她口中最特殊、最亲昵的那一个。
衍幸……
严初在唇齿间无声地默念了一遍这两个字。
只觉得舌尖都缠绕上一股过于亲昵、甚至带着点缠绵的意味,实在有些喊不出口。
可抬眼瞧见殿下那执着又隐含期待的目光,一个更顺口、更显亲近的称呼脱口而出:
“阿幸!”
她眼睛亮亮地望向他,带着点试探和商量,
“我喊你‘阿幸’,好不好?”
“阿幸……”
这个称呼落入耳中的瞬间,裴衍幸的眸色便不受控制地深黯了下去。
这是一个带着家常温暖、至亲之人才会使用的称谓,简单,却直击心脏。
从未有人如此亲昵地唤过他。
他渴求了那么久的独特称呼,被初初以这样一种意想不到的方式满足了;
他期盼了那么久的、纯粹的爱意,似乎也都在这一声“阿幸”中,得到了最圆满的回应。
他的初初,怎么可以……对他这么好。
“我喜欢,初初。”
裴衍幸喉结微动,压下心潮澎湃。
伸手轻轻刮了刮少女那带着点忐忑、又满是求认可神色的小脸,郑重而温柔地点了点头。
喜欢这个独一无二的称呼,更喜欢赋予他这个称呼的、眼前的这个人。
“殿下……啊呸!”
严初下意识脱口而出又慌忙改口,自己先不好意思地笑了,
“阿幸喜欢就好~”
她反手更紧地攥住了他的大手,指尖嵌入他的指缝,心里像是炸开了一小朵烟花,开心得不行。
能把看起来高深莫测、喜怒不形于色的轩王殿下哄开心,她简直成就感爆棚!
只是她没想到,这位在外人面前威风凛凛的殿下,私下里竟然……这么好哄。
“阿幸,我们回去吧,”
她晃了晃两人交握的手,想起正事,
“我还得回去喝药呢。”
“好,都听初初的。”
裴衍幸从善如流,牵着她继续往前走。
阿幸,阿幸……初初叫得真好听。
两人就这么手牵着手,在朦胧的月色下又走了一段路。
才在通往各自院落的岔路口停下,依依不舍地分别,各自回转。
严初刚回到自己院门口,就看见府医正端着一碗热气腾腾、散发着浓郁苦味的药汤在那儿等着她。
她的小脸瞬间皱成了苦瓜,认命地接过碗,深吸一口气,“咕咚咕咚”猛灌下去。
随即丢开碗,火烧火燎地冲进屋里,抓起蜜饯盒子就往嘴里塞了好几颗。
“啊啊啊——苦死我啦!”
她含着蜜饯,含糊不清地哀嚎。
门外,府医听着这中气十足的抱怨,非但不恼,反而捋着胡须,心满意足地端着空药碗走了。
对于这位喝药如此爽快、绝不拖延的郡主病人,他实在是不能再满意了。
严初刚被蜜饯的甜味从苦涩地狱里拯救出来,还没来得及喘口气,一个娇俏活泼的身影就像一阵小旋风似的,毫不见外地钻进了她的房间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