赤红色的岩浆河流如同一条狰狞的伤疤,横亘在焦黑的大地之上,翻滚涌动,散发着令人窒息的高温与硫磺恶臭。暗红色的浆流表面不时炸开炽热的气泡,溅起的火星落在岸边,瞬间便将泥土灼烧成琉璃状的硬壳。这道由三昧真火本源熔炼大地而成的天堑,暂时隔绝了狂化的格罗姆与兽人地面主力,也为黑鸦堡赢得了片刻的喘息。
对岸,格罗姆·地狱咆哮如同一座濒临喷发的火山,周身粘稠的血色斗气剧烈翻腾,沸腾的血眸死死盯着那道灼热的屏障,发出阵阵压抑不住的、混合着暴怒与焦躁的低沉咆哮。他几次试图靠近,但那源自生命本能对极致毁灭的恐惧,以及岩浆河流散发出的、专门克制他体内狂暴混乱能量的至阳气息,都让他躁动地止步于岸边,只能用战斧疯狂劈砍地面,发泄着无处安放的毁灭欲望。
此岸,哪吒单膝跪地,以黑红长枪支撑着身体,脸色苍白得吓人,额头上布满虚汗,胸膛剧烈起伏,每一次呼吸都带着灼痛感。强行引动三昧真火本源熔炼出如此规模的岩浆河,几乎将他刚刚因龙血淬体而新生的力量再次榨干,甚至伤及了根本,经脉如同被烈焰灼烧过般刺痛,丹田空乏,连站稳都十分勉强。
“领主大人!”纳尔森带着一队士兵匆忙从缺口处赶来,看到哪吒这副模样,又是心疼又是焦急,连忙上前搀扶。
“无妨……还死不了。”哪吒摆了摆手,声音虚弱却带着一丝如释重负,他望向那道暂时阻隔了强敌的熔岩河流,眼神复杂。此法虽险,却也是当下唯一能暂时遏制格罗姆狂化冲击的办法。“抓紧时间……加固防线,救治伤员……兽人不会善罢甘休……”
“是!”纳尔森重重点头,立刻指挥士兵们行动起立,同时派人去请随军医师。
杨戬不知何时已无声无息地来到哪吒身后,伸出一只手按在哪吒背心,一股精纯温和、中正平和的元气缓缓渡入,帮助他梳理紊乱的气息,稳定伤势。哪吒只觉得一股清凉之意流转全身,刺痛感稍减,感激地看了杨戬一眼。
意识海中,悟空残魂啧啧称奇:“好小子!有胆色!竟想到用这法子画地为牢!不过你这身子骨,再这么折腾几次,怕是要散架了!”
哪吒以神念苦笑道:“猴哥,这不是没办法嘛……那绿皮头头狂化后太猛,硬拼不过,只能取巧。”
“取巧也得有命在!”悟空哼了一声,“赶紧恢复!俺老孙感觉,对面那家伙身上的混乱气息越来越浓,你这火河怕是挡不住他太久!”
哪吒心中一凛,凝神望向对岸。果然,格罗姆在最初的暴躁之后,似乎逐渐适应了岩浆河散发的高温与威压,他胸口那恶魔刺青邪光更盛,周身血色斗气翻涌得更加剧烈,竟开始尝试着,将狂暴的斗气凝聚于脚底,试图强行跨越!
一次,两次……虽然每次都被灼热的气浪和蕴含真火本源的气息逼回,但他距离岩浆河岸却越来越近!那沸腾的血眸中,毁灭的意志压倒了对火焰的本能恐惧!
“不好!他可能要硬闯!”哪吒脸色微变。
就在这时,兽人大军后方,老萨满玛拉卡斯也看出了格罗姆的意图和哪吒的虚弱。他骷髅法杖挥舞,晦涩的咒语响起,一股股土黄色的能量注入地面,试图在岩浆河相对狭窄的区域,强行堆砌起一座临时的土石桥梁!同时,剩余的萨满也开始吟唱,准备为格罗姆施加更强的防护法术,助他冲过火河!
空中,那些飞龙骑士也重新集结,盘旋在岩浆河上空,标枪和毒囊开始向着哪吒所在的区域以及后方城墙倾泻,试图干扰守军,为格罗姆创造机会!
危机,并未因熔岩河的出现而解除,反而以另一种形式变得更加急迫!一旦让狂化的格罗姆冲过火河,虚弱状态的哪吒和需要分心防御空中及缺口的杨戬,将难以抵挡!
哪吒心中焦急,大脑飞速运转。强行再次催动三昧真火?他此刻的状态,恐怕未伤敌先自焚。依靠杨戬?杨戬需要镇守缺口,防备空中,若全力应对格罗姆,防线必然出现漏洞……
必须另辟蹊径!
他的目光,猛地投向了黑鸦堡侧后方,那片连绵起伏、通往兽人帝国腹地的黑森林!一个大胆的念头,如同闪电般划过他的脑海——断其粮道,扰其后方!
兽人数量庞大,每日消耗的粮草辎重必然是一个天文数字。格罗姆之所以急于攻城,恐怕也有后勤压力的因素。若能派出一支精锐小队,深入敌后,不断袭击其补给线,焚烧粮草,必然能迫使兽人分兵,甚至动摇其军心,缓解正面战场的压力!
这个任务极其危险,需要深入敌后,以寡敌众,对执行者的实力、机动性和应变能力要求极高。派谁去?
哪吒的目光扫过身边众人。纳尔森需要指挥防御,离不开。杨戬是定海神针,更不能动。精灵们擅长远程和魔法,但不熟悉地形,且正面战场也需要他们的支援……
就在这时,一个娇小敏捷的身影,如同暗夜中的灵猫般,悄无声息地出现在哪吒身侧,正是许久未曾正面参战、一直负责侦查与情报的猫女——小薇。
她依旧穿着那身贴合的黑色皮甲,勾勒出矫健的身姿,一双异色的猫瞳在战场的光影下闪烁着冷静与锐利的光芒。她看了一眼对岸蠢蠢欲动的格罗姆和正在试图搭建桥梁的兽人,又看了看虚弱的那吒,微微蹙眉,随即单膝跪地,声音清脆而坚定:
“领主大人,正面战场我帮不上大忙。请允许我带队,潜入敌后,袭扰他们的补给线!”
哪吒看着小薇,眼中闪过一丝欣慰与决断。小薇实力不俗,已达大地骑士级别,更兼身手敏捷,潜行匿踪能力极强,对周边地形也颇为熟悉,确实是执行这个任务的最佳人选!
“好!”哪吒没有犹豫,沉声道,“小薇,此事关系重大,凶险异常!我给你三十名最精锐的、擅长丛林作战和游击的弟兄,再请艾斯特尔阁下派遣几名精灵游侠协助你们,他们箭术精准,擅长丛林追踪与反追踪!”
他顿了顿,目光灼灼地看着小薇:“你们的任务,不是与敌人正面交战!是骚扰,是破坏!焚其粮草,断其物资,袭杀其落单的斥候和运输队!一击即走,绝不恋战!我要让格罗姆寝食难安,首尾不能相顾!明白吗?”
“明白!领主大人放心!小薇定不辱命!”小薇重重点头,异色瞳中燃起熊熊战意。
事不宜迟,哪吒立刻让人唤来艾斯特尔。精灵法师听闻计划,略一沉吟,便点头同意,指派了以莱戈拉斯为首的五名最精锐的精灵游侠加入小队。莱戈拉斯对此并无异议,反而眼中闪过一丝感兴趣的神色,显然对于这种深入敌后的特种作战颇为期待。
很快,一支由小薇带领,包括三十名人类精锐和五名精灵游侠的敌后骚扰小队,便趁着战场注意力都被正面吸引,格罗姆试图强渡岩浆河、空中飞龙骑士疯狂投射的混乱时机,借助城堡内的隐秘通道和复杂地形,悄无声息地潜出了黑鸦堡,如同水滴融入大海般,消失在侧后方的黑森林之中。
看着小队消失的方向,哪吒心中稍定。这是一步险棋,也是一步奇兵。若能成功,或许能成为扭转战局的关键。
他收回目光,再次看向对岸。就这么一会儿功夫,在玛拉卡斯和萨满们的努力下,一座由土石和魔法勉强凝聚的、宽约数米的简陋桥梁,已然在岩浆河一处相对狭窄的区域初具雏形!虽然桥体在高温下不断崩裂融化,但在萨满们持续的能量灌注下,竟勉强维持着!
而格罗姆,周身已被数层厚重的土元素护盾和血色光晕笼罩,他发出一声迫不及待的狂吼,迈开大步,就要踏上那摇摇欲坠的桥梁,强行冲过岩浆河!
熔岩天险,眼看就要被突破!
哪吒深吸一口气,强行压下身体的虚弱与刺痛,握紧了手中的黑红长枪。他知道,最后的决战,或许等不到小薇那边传来消息,就要在这岩浆河畔,提前上演了!
他看了一眼身旁沉默如山、气息已然锁定了格罗姆的杨戬,又感受了一下意识海中悟空残魂那蠢蠢欲动的战意,眼中闪过一丝决然。
“杨戬大哥,猴哥,”他以神念沟通,“看来,终究还是免不了要硬碰硬一场了。”
杨戬微微颔首,周身开始散发出一种渊深如海的气息。
悟空残魂更是兴奋地嗷嗷叫:“早该如此!打架嘛,哪来那么多弯弯绕!干他娘的!”
哪吒咧嘴,露出一个带着血腥气的笑容,强撑着站直身体,将最后残余的力量提起,枪尖直指对岸那个即将踏桥而过的血色身影。
“那就……来吧!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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