圣光领域崩碎的轰鸣声犹在耳畔回荡,肆虐的能量乱流缓缓平息,露出擂台中央那片狼藉不堪的景象。破碎的石板、弥漫的烟尘、以及那三个倒在废墟中昏迷不醒、圣光彻底黯淡的圣光学院学员,构成了一幅极具冲击力的画面。
擂台四周,那死寂般的凝固持续了足足数息,随即,如同蓄积到极点的火山,震耳欲聋的欢呼、尖叫、难以置信的呐喊声轰然爆发,声浪几乎要掀翻整个皇家广场!
“赢了!真的赢了!”
“圣光学院的不败神话被打破了!”
“一掌!就一掌啊!按碎了联合神术领域!”
“龙焰哪吒!他就是个神话!”
无数道目光狂热地聚焦在那个唯一屹立的身影上,充满了敬畏、崇拜、以及深深的震撼。这一刻,无论之前是何种立场,何种心思,在那绝对的实力和匪夷所思的手段面前,都化为了最纯粹的惊叹。
艾伯特、艾莉娅、卡尔三人挣扎着从地上爬起来,身上沾满了灰尘,模样狼狈,但眼神却亮得惊人。劫后余生的虚脱感和巨大的喜悦冲击着他们,让他们身体微微颤抖,看着前方哪吒的背影,心情复杂到了极点。
尤其是艾莉娅,她碧绿的眼眸紧紧盯着哪吒,先前所有的傲慢、不甘、乃至那一丝被强行压下的屈辱,此刻都已烟消云散,取而代之的是一种近乎虔诚的探究和折服。她亲眼目睹了对方是如何轻描淡写地湮灭裂光之矛,如何万法不侵地行走于圣光领域,最后又是如何精准致命地一掌按碎那看似无解的联合神术!这种对力量本质的理解和运用,已经完全超出了她的认知范畴,为她打开了一扇通往全新世界的大门!
艾伯特抿着嘴,脸色变幻不定,最终所有的不服和怨气都化为了一声长长的、无声的叹息,默默地低下了高傲的头颅。实力差距大到一定程度,任何嫉妒和不满都显得可笑而苍白。
卡尔则是又哭又笑,激动得难以自抑。
裁判激动地宣布了最终结果,声音通过扩音魔法传遍全场,再次引燃了更大的欢呼浪潮。
颁奖仪式简单而隆重。国王陛下亲自现身,发表了简短的讲话,对哪吒及其队伍表示了祝贺,并对所有参赛学员给予了勉励。当那象征着团队赛最高荣誉的冠军奖杯被送到哪吒手中时,全场的气氛达到了顶点。
哪吒随手接过那沉甸甸、镶嵌着宝石的华丽奖杯,在手里掂量了一下,似乎对它的材质更感兴趣,而不是其代表的意义,这让主持仪式的宫廷总管嘴角微微抽搐。
“……鉴于龙焰·哪吒及其队伍的卓越表现,按照大赛传统,冠军队伍将获得一次进入王室宝库,挑选一件珍宝的机会。”国王陛下微笑着宣布了最终奖励,目光温和地看向哪吒,“年轻的伯爵,希望你能在宝库中找到心仪的礼物。”
王室宝库!
这四个字让刚刚平复一些的现场再次响起一片羡慕的惊呼。那可是斯托瑞姆王国数百年的积累,里面藏匿的奇珍异宝、魔法装备、稀有材料数不胜数,是无数强者梦寐以求的圣地!
艾伯特、艾莉娅甚至卡尔眼中都露出了渴望的光芒,但他们知道,这个机会是属于哪吒个人的。
哪吒闻言,倒是眼睛微微一亮,总算来了点精神。奖杯什么的对他毫无吸引力,但王室宝库……听起来似乎有点意思,说不定能淘到点好玩或者有用的东西。
“多谢陛下。”他随意地行了个礼,态度算不上多么恭敬,但国王陛下似乎并不在意,反而对他这副率真的模样笑了笑。
颁奖仪式结束后,自有宫廷侍从前来引导哪吒前往王室宝库。艾伯特三人看着哪吒离去的背影,神色各异,最终各自怀着复杂的心情散去。今日一战,对他们的冲击和影响,将是深远而漫长的。
在一位沉默寡言、气息深沉的内廷老法师的带领下,哪吒穿过层层守卫森严的宫殿长廊,最终来到了一扇位于地下深处的巨大金属大门前。大门由某种暗金色的未知金属铸造而成,表面光滑如镜,却铭刻着无数繁复无比、流淌着强大能量波动的魔法符文和防御结界,散发出令人心悸的厚重气息。
老法师取出三把造型奇特的钥匙,分别插入三个锁孔,同时口中吟唱着冗长的咒文,双手不断结出复杂的手印。大门上的符文依次亮起,发出低沉的嗡鸣声。
足足过了半刻钟,伴随着一阵沉重的机括声响,那扇厚重无比的金属大门才缓缓向内打开,露出了一条向下延伸的、灯火通明的通道。
“哪吒阁下,您只有一个小时的时间。宝库内的物品皆有禁制保护,不可触摸,只可用精神力感知。选中之后,告知老夫即可。”老法师面无表情地交代完规则,便如同雕塑般站在门口,不再多言。
哪吒点点头,迈步走进了通道。
通道尽头,豁然开朗。
即便以哪吒见多识广(洪荒宝贝见多了)的眼光,此刻也不禁微微挑了下眉。
眼前是一个极其广阔的地下空间,显然运用了高明的空间扩展技术。无数悬浮的光球如同星辰般散布在空中,每一个光球内部都托着一件宝物。珠光宝气,流光溢彩,几乎要晃花人的眼睛。
有寒光四射、符文缭绕的传奇宝剑;有镶嵌着巨大魔核、散发着恐怖能量波动的华丽法杖;有轻薄如羽、流转着风之气息的奇异铠甲;有被封存在水晶中、依旧保持着鲜活状态的罕见魔药;有堆积如山的极品魔晶;甚至还有一些散发着古老沧桑气息的残破卷轴和不知名的奇异矿石……
琳琅满目,应有尽有。任何一件流落到外面,都足以引起一场腥风血雨。
浓郁的魔法元素和各类能量气息充斥其间,若是普通修炼者在此,恐怕会激动得难以自持。
然而,哪吒的神识扫过这些在外人看来珍贵无比的宝物,脸上却露出了毫不掩饰的……失望。
“华而不实……”他低声嘀咕了一句,撇了撇嘴。
这些装备武器,铭刻的魔法符文在他看来粗糙不堪,能量流转滞涩,远远比不上他的火尖枪胚(虽然现在还是胚子)。那些魔药矿石,蕴含的能量也驳杂不纯,对他毫无吸引力。至于那些卷轴,大多记载着一些他看不上的所谓“禁咒”或“秘术”。
他就像一个吃惯了山珍海味的人,突然面对一桌看似花哨实则无味的快餐,提不起丝毫兴趣。
“还以为王室宝库能有什么好东西,看来也是穷酸地方。”哪吒腹诽着,漫无目的地在宝库中溜达,神识如同潮水般铺开,快速扫描着一件件宝物,又迅速失去兴趣。
时间一分一秒过去。
门口的老法师微微蹙眉,似乎觉得这位冠军太过挑剔。
就在哪吒快要失去耐心,打算随便挑一块能量最足的魔晶拿去喂鸟(如果他有鸟的话)的时候——
他丹田气海内,那株一直安静摇曳的混沌青莲胚芽,毫无征兆地、极其轻微地颤动了一下。
与此同时,一直沉寂在他意识深处、似乎在消化能量的悟空残魂,也猛地发出了一声急促的惊咦!
“嗯?”哪吒脚步一顿,黑亮的眼眸中闪过一丝诧异。
青莲和悟空同时有反应?
他立刻集中神识,仔细感应那引起共鸣的源头。
方向来自于宝库的一个极其偏僻的、堆放着许多“残次品”和“待鉴定物”的角落。那里光线昏暗,宝物散发出的能量波动也微弱得多,显然是不受重视的区域。
哪吒快步走过去,目光扫过那些蒙尘的、残缺的、甚至生锈的物件。
最终,他的目光锁定在了一块毫不起眼的、约莫巴掌大小的黑铁片上。
那铁片通体黝黑,表面布满锈蚀的痕迹,边缘残破不堪,形状也不规则,就像是从某件大型装备上碎裂下来的残片。它被随意地丢弃在一个角落的木架上,旁边还堆着几块类似的废铁和几卷腐烂的羊皮纸。它没有散发出任何能量波动,平凡得如同路边的石头。
然而,哪吒丹田内的青莲却摇曳得更加明显,传递出一种细微的、却异常清晰的渴望和亲近感!
悟空残魂更是激动地在他脑中大叫起来:“是它!是它!小子!快!快把那块铁片拿到手!快!”
哪吒心中一动,伸手隔空一抓(有禁制不能直接触碰),用一股柔和的能量将那块黑铁片从一堆垃圾中摄取过来,悬浮在自己面前。
离得近了,更能感受到它的平凡和古老。锈迹斑斑,毫无特色。
但越是如此,就越发显得不寻常。能引起青莲和悟空同时激动的东西,怎么可能是凡物?
哪吒尝试着将一丝神识探入铁片内部。
嗡!
就在神识接触铁片的瞬间,铁片那平凡的外表之下,似乎有极其微弱、却至高无上的古老道韵一闪而逝!那是一种沉重、霸道、桀骜不驯、仿佛能撑起天地、搅动四海的气息!
虽然微弱到极致,几乎难以捕捉,但其本质层次之高,远超这宝库内任何一件宝物!甚至比他炼化的古龙晶核还要古老、纯粹!
“好东西!”哪吒眼睛瞬间亮了起来,虽然还不知道这具体是什么,但绝对是好东西!
“就是它了。”他毫不犹豫地做出了决定,拿着黑铁片转身就朝宝库门口走去。
门口的老法师看到哪吒这么快就出来,手里拿着的竟然是角落里那块无人问津、鉴定多次都毫无结果的破铁片,古井无波的脸上终于露出了一丝错愕。
“哪吒阁下,您……确定要选此物?”老法师忍不住确认道,“此物入库已久,历经数位大师鉴定,皆无法探明其用途,也无任何能量反应,或许只是某种未知金属的残片……宝库内还有许多传奇装备和稀有材料……”
“啰嗦,就要这个。”哪吒不耐烦地打断他,将黑铁片在手里抛了抛,“看着顺眼,拿回去垫桌脚也不错。”
老法师:“……”
他嘴角抽搐了一下,最终还是没再说什么,履行手续,登记之后,打开了宝库大门。只是看向哪吒的眼神,像是在看一个败家子或者傻子。
哪吒才不在乎别人怎么想,揣着那块冰凉的黑铁片,心情愉悦地离开了地下宝库。
刚一回到学院分配的独立小院,关上门,设下隔绝禁制,悟空那激动到几乎变形的声音就在他脑中炸响了:
“快!小子!快拿出来让俺老孙好好看看!是它!绝对是它!这股味儿!俺老孙绝对不会认错!”
哪吒将黑铁片拿出来,放在桌上。
那块黑铁片依旧平平无奇,安静地躺在那里。
悟空残魂迫不及待地从哪吒体内涌出一丝力量,小心翼翼地将那黑铁片包裹。
嗡……!
黑铁片似乎被悟空的力量引动,表面那些斑驳的锈迹竟然开始微微发光,散发出极其微弱的、却异常熟悉的金色芒!
一种沉重、浩瀚、霸道的意念,如同沉睡了万古的巨龙,缓缓苏醒了一丝!
“哈哈哈!没错!是定海神针铁!是俺老孙的金箍棒碎片!虽然只是很小一块!但绝对是!”悟空的声音充满了无与伦比的狂喜和激动,甚至带上了一丝哽咽,“老伙计……没想到……没想到俺老孙还有再感受到你气息的一天……”
金箍棒碎片?!
哪吒闻言,也是吃了一惊,拿起那铁片仔细打量。这就是当年那只猴子大闹天宫时用的兵器碎片?难怪能引起青莲的共鸣,这等神铁,本就蕴含着一丝洪荒本源之力。
“嘿嘿,运气不错。”哪吒也咧嘴笑了,能拿到这件宝贝,这趟宝库就没白去。
“何止不错!”悟空激动道,“这块碎片虽小,但蕴含的神铁本源却比之前那块要多!足以让俺老孙的残魂恢复更多,显化时间更长!甚至……或许能借此施展出一些更厉害的手段了!”
就在这时,异变再生!
那块微微发光的黑铁片,似乎与悟空残魂产生了更深层次的共鸣,竟化作一道流光,猛地射向一直放在房间角落的那根黑沉铁棍——那是二郎平时用的武器,也是之前融入了一块金箍棒碎片的载体!
嗡!!!
两根铁棍接触的瞬间,爆发出强烈的、但并不刺眼的金色光芒!
光芒中,可以看到那块新的黑铁片如同液体般融化,缓缓地、完美地融入到了那根黑沉铁棍之中!
铁棍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得更加黝黑深沉,重量似乎也增加了不少,表面那些原本模糊不清的纹路似乎变得清晰了一些,隐隐散发出一种更加内敛、却更加恐怖的沉重气息和力量感!
悟空残魂的气息也随之水涨船高,变得更加凝实、活跃!
“好!好!好!”悟空连说三个好字,兴奋无比,“融合得比想象中还要完美!小子,俺老孙感觉现在状态好极了!就算再来个法圣,俺老孙也能借这棍子跟他过上几招!”
哪吒看着那根焕然一新的黑沉铁棍,感受着悟空那明显壮大的残魂气息,满意地点点头。
这次大赛冠军,赚大了。
然而,无论是他还是悟空都没有注意到,在那金箍棒碎片融合、气息爆发的瞬间,远在院子另一角房间内、正在闭目调息的二郎,那只一直沉寂的独眼,再次毫无征兆地、剧烈地灼痛了一下!
瞳孔深处,金红色的光芒疯狂闪烁,仿佛被那骤然增强的、同源又霸道的气息狠狠刺激了一下!
二郎闷哼一声,猛地捂住了独眼,额角青筋暴起,脸上露出一丝痛苦和……极其细微的、源自血脉深处的躁动与渴望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