擂台周围,死一般的寂静。
所有的目光,如同被无形的线拉扯着,齐刷刷地聚焦在那个刚刚踏上擂台、身形单薄得仿佛一阵风就能吹倒的少年身上。
那吒·龙焰。
蓝晶城无人不知、无人不晓的“名人”。只不过,这名声向来与“天才”、“强大”无关,而是与“病弱”、“废柴”、“家族之耻”紧密相连。在过去十几年里,他更像是龙焰家族一个模糊而灰暗的背景板,一个被用来衬托帕克“天赋”的反面教材。
此刻,他竟然站在了这充满火药味和暴力的擂台上?站在刚刚击败了四级武士帕克、气焰嚣张的黑石家族子弟霍顿面前?
荒谬!难以置信!
短暂的死寂之后,台下猛地爆发出比之前更加嘈杂的声浪!
“那吒少爷?他…他怎么上去了?” “疯了吗?他连斗气都没有吧?上去送死吗?” “快下来啊!少爷!这不是开玩笑的时候!” 龙焰家族的子弟们急得脸色发白,几乎要冲上去把他拉下来。帕克也挣扎着抬起头,看着哪吒的背影,眼中充满了错愕、屈辱以及一丝不易察觉的怨怼——这个废物上来干什么?看自己的笑话吗?
而黑石家族那边和看热闹的人群,在经过最初的惊愕后,则爆发出一阵更加肆无忌惮的哄笑和嘲讽。
“哈哈哈!我看到了什么?龙焰家族是没人了吗?连病痨子都推上来了?” “这是打算笑死我们,好赢得比赛吗?” “霍顿少爷,下手轻点,别一口气把他吹飞了,不然龙焰家族又要办丧事了!” 霍顿本人也是愣了好一会儿,随即脸上露出极度荒谬和讥诮的表情,他夸张地掏了掏耳朵,仿佛听到了天大的笑话:“喂喂喂?我没听错吧?那吒·龙焰?你这个连床都下不了的病鬼,刚才是在跟我说话?让我放开龙焰家族的尊严?”
他上下打量着哪吒,眼神轻蔑得如同在看一只蝼蚁:“怎么,是嫌你堂哥一个人跪下学狗叫不够丢人,想上来陪他一起?你们龙焰家族倒是挺讲究兄弟情深啊?哈哈哈!”
面对潮水般的质疑、嘲笑和恶意的目光,哪吒却仿佛置身于另一个静谧的空间。他脸上的那丝病态苍白依旧,但那双深邃的眼眸中,却没有任何怯懦、愤怒或者惊慌,只有一种古井无波的平静,平静得令人心寒。
他甚至没有去看嚣张的霍顿,而是先扫了一眼被扶到擂台边缘、狼狈不堪的帕克,淡淡地说了一句:“丢人现眼。下去。”
帕克气得差点又是一口血喷出来,脸色涨得通红,却一句话也说不出来。
然后,哪吒才将目光转向霍顿,语气依旧平淡,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力度:“你的对手,现在是我。”
“你?”霍顿仿佛听到了世间最好笑的笑话,笑得前仰后合,“就凭你?一个公认的修炼废体?一个一级武士都不是的废物?你拿什么跟我打?用你的咳喘病吗?还是用你那张小白脸?”
他肆无忌惮地嘲讽着,根本不相信哪吒有任何威胁。
台下龙焰家族的人已经不忍再看,纷纷掩面或者别过头去。今天龙焰家族的脸,算是被按在地上摩擦了两次!
然而,就在霍顿的笑声和众人的嘲讽达到顶点时——
哪吒缓缓抬起了右手。
他的动作很慢,很轻,似乎很是吃力。
但下一刻,一丝微弱却无比清晰的赤红色光芒,自他掌心浮现,随即如同溪流般沿着手臂蔓延而上,最终稳定地覆盖在他的手掌之上!
斗气! 火属性斗气! 虽然微弱,却凝练而真实!
一级武士的波动,毫不掩饰地散发开来!
“!!!”
刹那间,所有的笑声、嘲讽声、议论声…如同被一把无形的利刃骤然切断!
擂台上下,陷入了一种比之前更加彻底、更加诡异的死寂!
每一个人,无论是龙焰家族的人、黑石家族的人,还是所有围观的市民、佣兵,全都瞪大了眼睛,张大了嘴巴,脸上写满了彻头彻尾的震惊和难以置信!仿佛看到了太阳从西边出来!
斗气?!那吒·龙焰竟然修炼出了斗气?!他不是先天废体,百脉俱堵吗?!这怎么可能?!
帕克如同被雷劈中,傻傻地看着哪吒手上那层赤色光华,大脑一片空白。家族的定期检测从未出错,这家伙怎么可能…
霍顿脸上的笑容彻底僵住,眼睛瞪得如同铜铃,充满了荒谬和不可思议:“你…你…一级武士?这不可能!你一定是用了什么邪术!或者是假的!对!一定是假的!”
他根本无法接受这个事实!一个被嘲笑了十几年的废物,怎么可能突然之间就变成了武者?哪怕只是一级武士,也彻底颠覆了他的认知!
哪吒并没有理会他的失态,只是平静地看着他,那眼神仿佛在说:现在,我有资格了吗?
“哼!就算你不知走了什么狗屎运练出了一点斗气,也改变不了你是废物的事实!”霍顿很快从震惊中回过神来,取而代之的是被“废物”挑衅的暴怒,“一级武士?老子一只手就能捏死你!既然你非要自取其辱,老子就成全你!”
他觉得自己刚才的失态很丢面子,必须用最残忍的方式立刻挽回!他要将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病痨子狠狠地踩在脚下,让他知道,一级武士和四级武士之间,有着不可逾越的鸿沟!
“给老子躺下!”霍顿怒吼一声,甚至懒得动用斗技,直接爆发出土黄色的四级斗气,砂锅大的拳头带着呼啸的风声,简单粗暴地朝着哪吒的面门猛砸过去!他要一拳定胜负,将这个奇迹(或者说笑话)彻底粉碎!
这一拳势大力沉,远超刚才对付帕克时的力量!四级武士的全力一击,足以开碑裂石!在所有人看来,那吒·龙焰根本不可能接得住,甚至连躲开都难!下场恐怕比帕克还要凄惨数倍!
龙焰家族的子弟们忍不住发出了惊呼,甚至有人闭上了眼睛,不忍看到接下来血腥的一幕。
帕克眼中则闪过一丝复杂的快意,他既希望家族有人能挽回颜面,又极度不希望这个人是哪吒。
然而,面对这雷霆万钧的一拳,哪吒的反应,再次超出了所有人的预料。
他没有硬接,也没有惊慌失措地后退。
就在霍顿的拳头即将临体的刹那,他的身体以一种看似惊险万分、却又恰到好处的方式,微微向侧面一滑!
幅度极小,速度却快得惊人!仿佛早已预判了拳头的轨迹!
呼!
沉重的拳头擦着他的鼻尖呼啸而过,带起的劲风吹动了他额前的黑发,却连他的衣角都没碰到!
霍顿这志在必得的一拳,竟然打空了!
“什么?!”霍顿瞳孔一缩,重心因用力过猛而微微前倾。
而就在这旧力刚去、新力未生的电光石火之间!
哪吒动了!
他那只覆盖着微弱赤色斗气的手,并没有选择攻击霍顿防御最强的胸膛或后背,而是如同毒蛇出洞般,闪电般探出,五指微曲,精准无比地扣向了霍顿因出拳而微微暴露的、手肘内侧的某个极细微的关节衔接处!
那里,并非要害,甚至不是常规的攻击点!
但就在哪吒的手指即将触碰到的瞬间,霍顿却突然感到整条手臂的斗气运行猛地一滞,一股尖锐的酸麻感瞬间传来,让他这条手臂的动作出现了极其短暂的不协调!
就是现在!
哪吒扣指的手瞬间化指为掌,在那酸麻的关节处轻轻一按一推!
这一按一推,本身蕴含的力量微乎其微,甚至连霍顿的护体斗气都无法破开。
但却如同压垮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,恰到好处地破坏了霍顿本就因重心前倾而变得不稳的平衡!
“呃!”霍顿只觉得一股巧劲用来,下盘一个踉跄,竟然控制不住地向前扑跌出去两三步,才勉强稳住身形,显得颇为狼狈!
虽然并未受伤,但一个四级武士,在面对一个一级武士时,全力一击不仅落空,反而被对方轻描淡写地弄得脚步踉跄,险些摔倒…
这画面,极具视觉冲击力!
台下再次陷入了一片诡异的寂静。
所有人的表情都凝固在脸上,写满了不可思议。
躲…躲开了? 不仅躲开了,还…还把霍顿推得差点摔倒? 这…这怎么可能?!
霍顿稳住身体,感受着周围那些目光从震惊逐渐变为惊疑甚至…一丝丝看好戏的玩味,他的脸颊瞬间变得火辣辣的,仿佛被无数无形的巴掌狠狠抽过!
奇耻大辱!简直是奇耻大辱!
“小杂种!你找死!”霍顿彻底暴怒了,理智被熊熊的怒火烧灼殆尽!他狂吼一声,周身土黄色斗气疯狂涌动,不再有任何保留,如同一个人形暴熊般,再次朝着哪吒猛扑过去!双拳挥舞,带起道道沉重的拳风,恨不得立刻将哪吒撕成碎片!
而哪吒,依旧面色平静。他不再硬碰,而是将自身超绝的战斗意识发挥到极致,配合悟空指点的那套基础炼体术带来的灵活步法,在那狂风暴雨般的攻击中,如同惊涛骇浪中的一叶扁舟,看似惊险万分,每每却在间不容发之际巧妙地避开锋芒。
他的身法并不快,却总能在最恰当的时机,出现在最让霍顿难受的位置,偶尔出手,也绝非强攻,而是精准地击打、拂扰霍顿发力时的关节、穴位等关键点,虽不能造成实质伤害,却屡屡打断霍顿的节奏,让他空有一身力量却无处发泄,憋屈得几乎要吐血!
台下,早已鸦雀无声。
所有人都屏息凝神,瞪大了眼睛,看着擂台上那完全超出他们理解范畴的一幕。
一个一级武士,竟然在正面战斗中,将一个暴怒的四级武士玩弄于股掌之间?! 这已经不是越级挑战了,这简直是颠覆常识!
帕克和龙焰家族的子弟们,早已看得目瞪口呆,大脑彻底宕机。 黑石家族的人,脸上的笑容早已消失,取而代之的是震惊和阴沉。 而那些围观的民众和佣兵,则从最初的看好戏,逐渐变成了惊叹和难以置信!
“我的天…我看到了什么?” “那真的是那吒少爷?那个病痨子?” “这身法…这眼力…简直神了!” “一级武士戏耍四级武士…这说出去谁信啊!”
霍顿久攻不下,反而把自己累得气喘吁吁,斗气消耗巨大,却连哪吒的衣角都摸不到,听着台下越来越响的议论声,他几乎要气疯了!
“混蛋!混蛋!你只会像老鼠一样躲吗?!有种跟我正面打!”霍顿气急败坏地怒吼,攻击越发狂猛,却也越发凌乱。
哪吒再次轻巧地避开一记重拳,脚步一错,已然贴近了霍顿因狂攻而露出的巨大空挡——他的侧后方。
这一次,哪吒没有再用那种巧劲干扰。
他的眼神微微一凝。
就是现在!
他体内那丝微薄的赤色斗气瞬间凝聚于指尖,整个人如同一张拉满的弓,蓄势待发!