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怎么可能?”
云上槿立刻否认,脸上露出夸张的惊讶表情,仿佛受到了天大的冤枉,“跟我有什么关系?我什么都没有做呀。”
她眨了眨眼,提醒道,“我记得我跟你说过的,我呀,从来不上桌。”
她将自己撇得干干净净。
江淮清眉头紧锁,嘴唇抿得发白,完全无法相信她的鬼话。
云上槿轻轻晃着娃娃,语气平静得像在说别人的故事:
“我只是个……局外人。看看戏而已。”
“局外人?”
江淮清几乎是从牙缝里挤出这三个字,眼神充满了荒谬和愤怒,“一个能够左右整个联邦局势、将军部乃至黑市都玩弄于股掌之间的……局外人?!”
面对他尖锐的质问,云上槿立刻换上了一副纯良无害的表情,把头摇得像拨浪鼓,试图萌混过关:
“我不是,我没有,我可乖了。喵~”
江淮清的脸色难看到了极点,他死死地盯着蜷缩在床铺上、抱着那个破败娃娃的云上槿。
“所以,”他的声音因极致的压抑而嘶哑,“从Gt50的配方,到军部的内应,再到黑市的交易……这一切,从头到尾,都是你在背后操纵?”
云上槿把下巴搁在娃娃头顶,抬起一张纯然无辜的脸,眨着眼睛:
“哪有啊~上将您可别冤枉好人。”
“别装了!”
江淮清低吼出声,一步踏前,周身散发着骇人的气压,“你敢说,联邦如今的动荡,军部内部的暗流,都跟你没有关系?!”
他需要一个确切的答案,哪怕那个答案会将他拖入深渊。
云上槿似乎被他突然爆发的怒气“吓”到了,瑟缩了一下,抱着娃娃小声嘟囔:
“上将何必动这么大的怒呢……气大伤身。”
江淮清深吸一口气,强迫自己冷静下来,但胸膛依旧剧烈起伏。
他盯着她,声音低沉得如同深渊回响:
“你费尽心思,布下这么大的局,甚至不惜将我也算计进去……你究竟,有什么目的?”
这是他此刻最想知道的,也是他最恐惧知道的。
云上槿轻轻晃着怀里的娃娃,破损的棉花从洞口挤出些许。
她抬起眼,目光落在江淮清紧握的配枪和腰间的鞭子上,嘴角勾起一个极淡的、却意味深长的弧度。
“其实,”她的声音很轻,却像羽毛般搔刮着最敏感的神经,“鞭子,您拿着呢。枪,也带着。您站在这里,没有立刻把我毙了……”
她顿了顿,黑沉的眼眸直直望进江淮清眼底,语气带着一种近乎蛊惑的平静,“不就说明,您心里……是想加入的吗?”
江淮清的脸色瞬间变得更加难看,握着配枪的手背青筋暴起,指节因用力而泛白。
他没有说话,沉默本身却更像是一种无力的承认。
云上槿仿佛丝毫没有察觉到那几乎凝成实质的危险气息,依旧笑得一脸人畜无害,轻轻哼着不成调的曲子,晃着那个破娃娃。
江淮清的眼神复杂到了极点,愤怒、挣扎、恐惧、还有一丝被说破心事的狼狈交织在一起。
他死死地盯着她,仿佛过了一个世纪那么久,才从喉咙深处挤出一句:
“你倒是……自信。”
“是您太蠢了呀,”云上槿回答得理所当然,甚至带着点嫌弃,“所以我才这么有把握。”
她看着江淮清骤然阴沉的脸,慢悠悠地补充道,每个字都像小锤子敲在他的理智上,“我跟您说的每一句话,每一个字,可都不是随便说说的哦。都是有深意的啊。”
她歪着头,像个耐心十足的教导者,语气甚至带上了一丝“关怀”:
“需要我……一字一句地,给您解释解释吗,我亲爱的上将大人?”
江淮清沉默了片刻,那沉默沉重得像是凝结了所有未爆发的怒火和挣扎。
最终,他缓缓开口,声音带着一种近乎疲惫的平静:“不必了。”
他不想再听她那些真假难辨、步步陷阱的解释,那只会让他更加清晰地意识到自己早已深陷泥潭。
“诶——”
云上槿却拖长了语调,像是被剥夺了心爱玩具的小孩,脸上露出不情愿的表情,“可我想说嘛。”
她抱着那个破娃娃,歪着头看他,眼神里闪烁着狡黠的光。
江淮清深吸一口气,压下心头翻涌的烦躁,语气维持着那层脆弱的平静外壳:“那就说。”
他倒要看看,她还能说出什么惊世骇俗的话来。
然而,云上槿见他应允,反而收敛了那点不情愿,抱着娃娃,笑得眉眼弯弯,甚至露出了一颗尖尖的小虎牙,显得既天真又恶劣。
她摇了摇头,语气轻快又带着点耍赖:
“你想听啊?那~我偏不想说了。”
她成功地用一句话,再次将主动权牢牢抓回自己手中,像只逗弄猎物的猫。
“上将就是从来没有关心关注过我,认为一个低贱的omega说的都不重要,都是吸引Alpha的手段,对吧?”
云上槿抱着娃娃,语气平淡得像在陈述天气,眼神却清亮得迫人。
江淮清的脸色在她一句句平静却尖锐的质问下,变得愈发难看。
无法反驳。
在他过去的认知里,omega的信息素、眼泪、甚至是话语,很多时候确实被简单归类为某种手段或需要警惕的干扰。
他习惯于在战场上分析敌情,在军部里权衡利弊,却很少真正去“听”一个omega在说什么,哪怕是像她这样,身份敏感、行为莫测的omega。
“上将,您只关心战争,只关心军部的命令和联邦的‘大局’。其他的一切,包括我这个‘囚犯’说的话,都不在您的考虑范围内,对吗?”
江淮清的嘴唇动了动,依旧无言。
他的人生信条确实如此,为了联邦的稳定和胜利,个人的情绪、无关的信息都可以被搁置、被牺牲。
这几乎是一种刻入骨髓的本能。
云上槿看着他的沉默,轻轻晃了晃怀里的破娃娃,语气依旧没什么波澜,却带着更深的讽刺:
“所以,您从来都没有真正听过我说的话。或许我该说,您不愧是……听令行事的,‘好军官’吗?”
她把“好军官”三个字咬得格外清晰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