清晨的训练区刚亮灯，凌烨就站在器材架前清点护具。他没等集合哨响，提前了三分钟到。手里拿着一份打印好的文件，边角被手指折了好几次。
凯斯进来时看见他的背影，脚步停了一下。昨天那句话“我们一定要活着回来”还在耳边，但他没过去说话，只是走到自己的位置，开始拉伸。
哨声一响，队伍站好。
凌烨走过来，把文件递给凯斯：“你先看。”
凯斯低头看，是《个体强化方案》。上面用红笔标出唐笑笑的呼吸问题和通讯模块负重分配细节。最后一页写着：由凯斯主导今天上午的模拟通讯组训练。
他抬头看凌烨。
凌烨已经转身面向全队：“今天分组练。凯斯带唐笑笑，主攻高压干扰下的频道重建；我和赵铁山一组，调整负重模式；雷鸣跟我们轮换。”
雷鸣皱眉：“凭什么让他带队？他又不是指挥官。”
“因为他达标了。”凌烨声音平静，“五公里跑进十八分钟，核心更换操作零失误，还能在信息素波动环境下保持输出稳定——你们谁能行？”
没人回答。
唐笑笑小声说：“我还以为Alpha都会嫌这种训练太慢……”
凯斯看她一眼：“这不是快慢的事，是能不能活下来。你在战场上断一次联，整支小队都可能出事。”
“那你倒是教啊。”唐笑笑翻白眼，“总不能让我靠想通频道吧。”
“那就现在开始。”凯斯打开终端，“第一项，双频干扰测试，戴耳机。”
训练开始十分钟，唐笑笑第三次切换时手抖按错键，信号断了。她一把摘下耳机，声音发颤：“我不行，真的不行！你们让我上场就是送死！”
凌烨正扶着赵铁山做侧向移动，听到动静立刻回头。他刚要过去，凯斯轻轻拉住他袖子。
“让我试试。”凯斯说。
凌烨停了几秒，点头。
凯斯重新给她戴上耳机，自己也接上同频线路。他闭眼几秒，然后说：“跟着我呼吸——吸气，两秒；屏住，一秒；呼气，三秒。”
唐笑笑照做。
她的手还在抖，但心跳慢慢稳了。
“现在，重建A频道。”凯斯声音低而清楚，“不急，我在听。”
信号灯从红变黄，再变绿。
“通了！”唐笑笑睁大眼睛，“我真的通了！”
“因为你不是一个人扛。”凯斯轻声说，“刚才的呼吸节奏，是凌烨以前教我的。他说，在最乱的时候，把心跳变成信号，就能找到人。”
唐笑笑愣住，看向远处正在帮赵铁山调整护膝的凌烨。那人好像感觉到目光，回头看了一眼，又低下头干活。
那边训练不太顺利。
赵铁山右腿旧伤复发，走几步就踉跄。凌烨立刻伸手扶住他肩膀，把他带到边上坐下。
“别硬撑。”凌烨蹲下检查，“疼吗？”
“还行。”赵铁山咬牙，“就是有点沉。”
“你这哪是‘有点沉’，是肌肉抽了。”凌烨站起来，“暂停负重跑，改成分步支撑训练。今天目标不是速度，是稳。”
“可比武那天不会给我换项目。”赵铁山苦笑。
“所以你现在要学会让人帮你撑住。”凌烨拍拍他肩膀，“一会儿我和你绑一起练，你负责方向，我来扛重量。”
“那不是拖累你？”
“你是队员，不是累赘。”凌烨语气干脆，“谁还没个受伤的时候？战场上不管你是Alpha还是beta，能活下来的才是好兵。”
两人重新上场，已经被绑带连在一起。凌烨主动扛大部分重量，每一步都压低重心。赵铁山一开始放不开，走得拘谨。后来发现凌烨真没嫌弃他慢，反而配合他的节奏走，才慢慢放松。
另一边，雷鸣跑了五圈后停下，双手撑膝盖喘气。他已经连续两次在匀速段落后被淘汰。
“这不合理。”他甩掉手套，“我们Alpha打仗从来不这么跑！都是短时间打完，哪有一直拖的？”
凯斯走过来：“可这次不是突击战，是全程支援任务。你要跑的不只是自己这段路，还有队友没力气时的那一段。”
“说得轻松。”雷鸣冷笑，“你一个技术兵懂什么作战节奏？”
“我不懂作战。”凯斯看着他，“但我懂怎么让人坚持到最后。要不要试试？”
他拿出一对同步感应器：“绑三分钟，我带你跑一圈。如果你觉得没用，以后不用听我的。”
雷鸣盯着他几秒，一把抢过设备戴上。
两人出发后，凯斯没加速，保持稳定配速。他一边跑一边低声说：“肩膀放松，别耸；落地轻一点，省体力；呼吸跟着我，一、二、三……”
雷鸣一开始想挣脱这种感觉，十分钟后，发现自己居然没那么喘了。
“你用了什么方法？”他问。
“没什么特别的。”凯斯说，“我只是记得有人告诉我，真正的支援不是替你扛所有事，而是让你知道，你不是一个人在跑。”
雷鸣没再说话，脚步却变了。
中午休息，四人坐在器材室门口吃饭。唐笑笑嚼着能量棒笑：“你们发现没，今天凯斯说话特别有道理？是不是偷偷背了鸡汤？”
“少贫。”赵铁山喝口营养液，“不过刚才那套同步跑法是真的神。我腿都快废了，凌烨带着我还能做完动作。”
雷鸣低头剥包装纸，声音不大：“我也……没掉队。”
凌烨靠着墙坐着，听到这话抬了下眼。
下午训练继续。凌烨把所有人叫到b区掩体后，宣布新规则：“从现在起，所有任务必须两人一组完成。单人行动算失败，全队加练五公里。”
“又来？”唐笑笑叫苦。
“不然你以为战场是个人表演？”凌烨扫视一圈，“现在分组——凯斯和雷鸣，我和赵铁山，唐笑笑轮流支援。”
这次演练是模拟弹片飞溅环境下的紧急抢修。警报响后，烟障升起，视线模糊。
“唐笑笑，建临时节点！”凌烨下令。
“节点已建立！”她迅速架好设备。
“赵铁山，拆外壳！”
“正在作业！”
同时，凯斯带雷鸣守在右侧通道。突然一声爆响，模拟冲击波袭来，雷鸣本能往前扑，想挡住凯斯。
“别动！”凯斯一把拽住他后领，“那是假目标，左边才是入口！”
雷鸣回头：“你怎么知道？”
“气味变了。”凯斯指鼻尖，“火药味里有机油味，说明攻击源在左。”
“你还真细。”雷鸣哼了一声，但没再说什么。
任务完成，倒计时显示九分二十三秒。
比昨天快了二十多秒。
大家坐在地上喘气，脸上都是灰。唐笑笑咧嘴笑：“我们是不是……有点强了？”
“别得意。”凌烨收起终端，“这才第一天。”
晚上七点，战术推演室集合。
凌烨站在投影前更新进度条。屏幕上五个名字后面依次亮起绿色标记：
【基础耐力】——赵铁山（待巩固）
【协同反应】——全员通过
【信息素抗扰】——凯斯（优），其余三人（训练中）
他写完最后一行，转身看见凯斯还在门口没走。
“还有事？”凌烨问。
凯斯走进来，把训练日志放在桌上：“明天我还能带组吗？”
凌烨没抬头，笔尖顿了一下：“废话。”
凯斯嘴角微微动了动，转身离开。
门关上前，凌烨抬起头，看着他的背影消失在走廊拐角。
第二天清晨，阳光照进训练区。
凌烨站在任务板前核对新计划。肩膀不再绷得那么紧。他听见熟悉的脚步声靠近，没有躲，也没特意转身。
那人走到他身边半步停下，递来一杯热饮。
“喝点东西。”
凌烨接过杯子，说了句谢谢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