哨声一响，凌烨就冲了出去。
他没回头，但能听到后面的脚步声乱成一片。雷鸣一开始跑得很快，几乎要追上他，可刚过第一个弯道，凌烨就加速甩开了。这种情况他见多了——Alpha总想靠爆发力出风头，可五公里不是短跑，拼的是耐力。
唐笑笑背着通讯模块模拟包，重量和实战差不多。她才跑四百米就开始喘，呼吸越来越乱。赵铁山右腿有旧伤，每走一步都比前一步慢。凯斯落在最后，脸色发白，但步伐稳，明显在控制节奏。
凌烨放慢速度，退到队伍中间。
“唐笑笑，深呼吸，两步一吸，两步一呼。”
“赵铁山，别硬撑，调整步幅。”
“凯斯，你不用压着速度。”
没人说话，但三个人的脚步都变了。
第一圈结束，唐笑笑直接跪在地上，干呕了几声，什么也没吐出来。赵铁山靠着围栏，满头是汗。凯斯蹲在地上，手撑着膝盖，喘得厉害，但呼吸没乱。只有雷鸣早早跑完，抱着手臂站在终点冷笑。
“这就完了？”他声音不大，但大家都听到了，“我们拿什么去比武？等敌人打完再修机甲吗？”
凌烨走过去，站到他面前。
“你赢了一次跑步。”他说，“然后呢？战场上没人给你鼓掌。”
“至少我不拖后腿。”
“他们不是拖后腿。”凌烨回头看了一眼，“整备所的人从来不是靠速度活下来的。你能换动力核心吗？能在电磁干扰下接通频道吗？能在断氧环境里拆弹吗？”
雷鸣不说话了。
凌烨转身走到任务板前，撕掉原来的训练表，提笔写下三条：
【体能底线：全员达标基础耐力】
【战术配合：建立非战斗兵种协同机制】
【应急反应：模拟三次以上战场抢修流程】
“从明天开始，每天六点训练，十二点收工，晚上加两小时战术推演。”他放下笔，“我不指望你们变成突击队员。但我要求你们，在枪林弹雨里能把机甲修好，能把队友救回来。”
赵铁山擦了把脸，声音沙哑：“我行的，队长。”
唐笑笑扶着墙站起来，腿还在抖：“我也……能行。”
凯斯没说话，走过去拿起一支笔，在第三条下面加了一句：
【信息素干扰环境下的通讯稳定性测试】
凌烨看了他一眼。
两人对视了一瞬。没有表情，也没有动作，但凌烨明白——凯斯懂。这场比武不只是考核，是生死局。输了，不只是被取消资格，是有人可能再也回不来。
“凯斯。”凌烨低声说，“别勉强。”
“我没勉强。”凯斯抬头，眼神很稳，“我只是在做该做的事。”
阳光照进训练区，灰尘在光里飘着。凌烨把新的训练日程发到每个人终端，又调出模拟战场的时间表。他知道德里克设的局不会只考体能，接下来还有机甲格斗和极限撤离，每一关都可能要命。
现在最要紧的，是怎么让这支拼凑的队伍真正变成一个整体。
他走到角落的器材架旁，拿出四套新型防护服。这是他昨晚偷偷申请的特批物资，用“维修演练损耗”的名义领来的。编号被磨掉了，肩章上的“整备”也被他亲手刮掉。
“换上。”他对剩下的人说，“从今天起，我们不是整备兵，也不是技术员。我们是一个小队。名字叫‘九号作战单元’。”
雷鸣皱眉：“这算什么？改个名字就能变强？”
“不能。”凌烨穿上自己的那件，拉紧领口，“但记住名字，至少死的时候，别人知道你是谁。”
唐笑笑看着手里的防护服，忽然笑了：“听起来还挺酷的。”
“比‘第九小队’顺口。”赵铁山接过衣服，“听着像正规军。”
凯斯默默接过，手指轻轻擦过肩章位置。他没说话，但认真地开始换衣服。
凌烨打开终端，调出第一项协作训练计划。
“下午两点，模拟战场b区，进行首次抢修协同演练。目标：十分钟内完成动力核心更换。失败一次，全队加练负重冲刺两公里。”
“这么狠？”唐笑笑瞪大眼睛。
“你觉得敌人会温柔？”凌烨合上终端，“你们以为我在逼你们？我是在保你们命。”
赵铁山咧嘴一笑：“那我可得好好活下来，不然对不起这新衣服。”
雷鸣哼了一声，但还是去了更衣室。
两小时后，b区升起烟障。
凌烨站在掩体后指挥：“唐笑笑，建临时通讯节点。赵铁山，拆外壳。凯斯，准备备用核心。雷鸣，警戒右侧通道。”
爆炸声响起，模拟弹片飞溅。
唐笑笑蹲在低洼处架设备，手指被高温接口烫了一下，差点松手。赵铁山用力拧开最后一颗固定栓，右臂抽筋，但他没停。凯斯抱着核心往前冲，中途被绊倒，立刻爬起来继续跑。雷鸣盯着右侧，握枪的手一直没松。
“核心接入！”凯斯喊。
“启动自检！”凌烨下令。
倒计时显示九分四十八秒。
不算快，但合格了。
大家坐在地上喘气，脸上都是灰。唐笑笑笑出声，赵铁山拍了拍雷鸣肩膀，雷鸣没躲。
凌烨看着终端记录，眉头没松。
这只是第一次。真正的战场不会有预警，不会有安全区，也不会重来。
他看向凯斯。对方低头检查手套破损，指节发白，显然用了太大力。凌烨走过去，递上新手套。
凯斯抬头，两人视线碰上。
这一次，凌烨先移开了眼。
“晚上七点，战术推演室集合。”他对所有人说，“带笔记本，不准迟到。”
回去的路上，唐笑笑蹦蹦跳跳走在前面：“我觉得今天不错啊！我们居然完成了！”
“别高兴太早。”赵铁山摇头，“这才哪到哪，明天肯定更难。”
雷鸣双手插兜，语气冷淡：“你们真觉得能赢？对手可是特种作战组。”
“没人说要赢。”凌烨走在最后，“我们只要不死就行。”
凯斯跟在他旁边半步，没说话，但一直没落下。
傍晚，凌烨一个人留在训练区整理数据。屏幕上滚动着每个人的体测结果：唐笑笑心肺弱，赵铁山右腿承重差，凯斯最大摄氧量没达标，雷鸣耐力下降严重。
他一条条标记，写明天的训练内容。
门开了，凯斯走进来，手里拿着一杯热饮。
“喝点东西。”他把杯子放在桌上。
“你不该在这儿。”凌烨没抬头，“明天还有训练。”
“你也一样。”
凌烨终于抬头。凯斯站在灯下，脸色还是白，但眼神亮。
“你知道我为什么非要这个名号吗？”凌烨忽然问。
凯斯摇头。
“因为一旦出事，救援队只按编号来找人。”凌烨声音低了，“我不想你们的名字，最后只出现在伤亡名单里。”
凯斯安静几秒，轻声说：“所以我们一定要活着回来。”
凌烨没回答，只是点了点屏幕。红色标记多了一条：【首次协同抢修成功】。
夕阳照进来，他的影子拉得很长。
凯斯站在他身后半步，目光落在任务板上的三条目标上。
灰尘在光里慢慢飘。
凌烨起身关掉投影仪。屏幕黑下的瞬间，凯斯抬起手，像是想碰他肩膀，又放下了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