清晨的阳光透过窗户洒在走廊上,形成了一片片菱形的光斑,大自然在这静谧的时刻留下了独特印记。夏程元静静地靠在墙壁上,双眼微闭,监控仪器发出的滴答声密集得如同鼓点一般,而在屏幕上,白小北的脑电波曲线正开始有规律地起伏着,就像是一条蛰伏在雪原下的春溪,终于挣脱了冰层的束缚,开始欢快地流淌。
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,当屏幕的另一边传来消息:“白小北的生命体征在逐步稳定”时,夏程元的心情才稍稍放松下来。
此时,时间已经指向了早晨八点。他们奋战一夜终于迎来了胜利。
夏程元看着传过来的数据,知道白小北已经度过了最危难的时刻了,“生命体征稳定在b3区间”,他的声音从通讯器传来时带着电流杂音,“不过中枢神经似乎受到了伤害,可能短时间内无法恢复。等他醒了就立刻联系我吧。”
直到听到国家最厉害的科学家的肯定消息,夏清元一直紧绷着的神经终于得到了片刻的舒缓,铺天盖地的疲惫也如潮水般向他袭来,他毫无形象地一屁股坐在地上,微微点了点头。
余扬满脸忧虑地看着病床上的人,“老师,他什么时候才能醒过来?”
夏程元安慰道:“也许一天,也许几天,别太担心了”,接着,他话锋一转,感慨道:“小扬啊,好久不见,我真的很高兴你没有动用那个力量。”
余扬听了,心中一紧,“老师,你怎么知道我没有用过呢?”
夏程元说:“因为我相信你不会把另外一个你放出来,而且,你也没有放出他的条件。不过,我看你似乎融合了一部分他的力量,对吧?”
余扬点了点头,承认道:“嗯,不过只有一点点,连十分之一都不到。”
夏程元满意地点了点头,“已经足够了”,然后,他的语气突然变得有些犹豫,似乎有什么难以启齿的话要说,沉默片刻后,他终于鼓起问道:“小扬,你和这个人……是什么关系?”
他虽然情商不太高,从余扬对白小北的态度上看不出什么,但是他眼睛没有瞎,余扬亲白小北的时候,他看得清清楚楚。
余扬被这突如其来的问题问得愣住了,他的脑海中瞬间闪过与白小北相处的点点滴滴,但一时之间却不知道该如何回答。
过了好一会儿,余扬才回过神来,结结巴巴地说道:“他……他喜欢我,我也喜欢他。”
余扬后半句话声音很小,仿佛只有他自己才能听见一般,但‘喜欢’两个字,夏程元听的很清楚。
“这是好事啊,我之前不就跟你说过嘛,除了我之外,你肯定还会得到很多人的喜爱呢。”夏程元是真为他高兴。
余扬不禁皱起了眉头,他总觉得自己对白小北的喜欢和夏程元所说的那种“喜欢”有些不太一样。可是具体哪里不一样,他自己也说不太清楚。
一旁的夏清元突然翻了个白眼,心中暗暗叫苦:这两个家伙,看似精明实则一个比一个傻,居然还在这里讨论什么感情问题,真是让人无语啊!
夏程元并没有察觉到夏清元的不满,他嘴角微扬,露出了一抹淡淡的笑容。他的长相颇为俊美,与夏清元有四五分相似之处,但他的眼睛却比夏清元更大一些,眼神也不像夏清元那样冷漠,反而透着几分温和与亲切。再加上他那副看上去比实际年龄小很多的模样,活脱脱就是一个大学生。如果不是有人特意提起,恐怕谁也不会相信他已经三十五岁了。
“别太担心啦,他一定能够挺过来的。”夏程元安慰道,“时间已经很晚,不对,应该说是早上了呢。小扬,你也累了一天了,快去好好睡一觉,然后再好好吃饭。”
他瞥了一眼身旁那个看起来有些困倦、似乎随时都会睡着的王阳所长,心中不禁涌起一丝担忧。“王所长年纪已经不小了,熬夜对身体的损害可不是闹着玩的,说不定还会影响到他的寿命呢。我先下线了。小清,不要在地上睡觉。”
躺在地上的夏清元从地上爬了起来,“给白小北换个地方睡吧,这里实在是太脏了。”
夏程元关闭了通讯设备,轻轻地摇了摇王阳的肩膀,两人一起走出了研究所,准备乘坐电梯前往地下八层的住宿区。
当他们走到走廊时,突然整个走廊都陷入了一片漆黑之中。
夏程元心里不禁犯起了嘀咕,不知道这到底是因为发电厂遭到丧尸入侵的缘故,还是因为哪里的线路接触不良,亦或是技工的技术不过关。不过,这些都不是他现在需要关心的问题,只要不在白天断电影响实验就行,其他的他才懒得去管呢。
就在备用电源启动前的那三秒钟里,四周异常安静,王阳的叹息声在这寂静的环境中显得格外突兀,那声音就像一把生锈的刀子在铁板上刮过一般,让人听了有些不舒服。
他缓缓地说道:“当年投票同意销毁余扬的,正是现在保护他的那批人,而不同意的,正是要毁了他……”
灯亮了,走廊里瞬间被明亮的灯光填满。
夏程元站在原地,他的身影在灯光下显得有些孤单。他深吸一口气,“凡事都是一把双刃剑,有利也有弊。他们觉得余扬能凌驾于一切之上,又以能控制他让虚荣心得到满足,却殊不知这样的想法恰好是懦弱的体现。”
他的声音带着一丝无奈和失望,“我并不意外他们想法的转变,但是如果今晚的白小北能够活过来,我希望王阳所长能够替我作证。”
王阳疑惑地看着夏程元,“证明什么?”
夏程元的目光落在王阳身上,眼神坚定而严肃,“证明白小北是因为余扬才活了下来,证明余扬还有利用的价值,而不是一个再次被架到审判庭前,被讨论是否要销毁的物品。”
王阳沉默了片刻,他似乎在思考夏程元的话,然后他点了点头,没有说话。
两人一起坐上了电梯,电梯缓缓下降,回到了他们的住处。在夏程元要与王阳道别,推门回屋的时候,王阳突然开口了。
他的声音很轻,但却在这寂静的楼道里显得格外清晰:“夏教授,你真的让人看不懂。当年要销毁余扬的,不也有你一份吗?”